“对,有正事。”
    田保华收回了拉住杜蔚国的手,脸上露出一抹讳莫如深的笑容。
    “哦?”杜蔚国知道戏肉来了,他的眉头轻挑,重新坐了下来。
    “有什么正事?莫非田老哥你有门路,要帮我拉活?”
    说话的时候,杜蔚国从衣兜里掏出烟盒,扯出一根烟递给田保华,自己也叼上一根。
    “好家伙,这是鲲鹏总裁吧?山河老弟,你这路子可真野啊!”
    接过金嘴黑杆,包装精明的卷烟,田保华的瞳孔微缩,心里对杜蔚国的评价再次高了一大截。
    这款烟,早在去年就卖到圣治敦了,而且名气还非常大,有个很直白的外号,大佬烟。
    盖因为少得可怜的那点供应量,全都被一干顶尖大佬瓜分了,市面上根本就见不到。
    城内的老烟炮们,几乎都听说过,但见过实物的非常少,抽过的就更少了。
    就像四九城里的特供小熊猫一样,更像是一个传说。
    物以稀为贵,如今鲲鹏总裁,在圣治敦黑市被炒成了天价,要30美元一包,关键还特么有价无市。
    之所以这么邪乎,究其根本,还是杜蔚国造得孽,因为这是他最偏爱的香烟,而奎亚那又是他的老巢。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嘛。
    “呵~”杜蔚国轻笑,拿起角桌上的火柴,点了烟,又借着余火,帮田保华把烟点着。
    “我有啥路子?这是上一任客户给的,这玩意也就是包装好看,我抽着一般,还不如骆驼烟有劲呢。”
    田保华却没有回话,他深深的吸了口烟,然后眯着眼睛,细细的咂摸着味道。
    “呼~”过了好半响,他才缓缓呼出烟气,摇摇头:
    “山河老弟,你可别逗我了,这烟不仅好看也真好抽,用的是咱们华夏粤省上好的烟叶子。
    至于旗佬鼓捣的骆驼烟,嘿,说白了不就是咱那旮旯的老旱吗,除了够劲,一无是处。”
    “也是,旗佬能有啥品味?田老哥,你不是说有正事吗?到底是啥事啊?”
    杜蔚国顺嘴敷衍道,随即话锋一转,把话题重新拐到了正道上。
    “哦,哦,对,你看我这脑子。”田保华歉然的拍了拍脑门:
    “山河兄弟,你来圣治敦的时间,应该不长吧?”
    “嗯。”杜蔚国点点头:“不长,前后还不到半年。”
    一听这话,田保华眼中的热切顿时变得更甚了,他竖起了大拇指。
    “牛皮,才来半年就能混成了二等保镳,山河老弟,你可真有本事,果然是狼行千里吃肉~~”
    田保华这厮说话喜欢兜圈子,还没完没了的拍马屁,杜蔚国感到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
    “老哥,咱们还是赶紧说正题吧,我晚上还有事。”
    “好,好,我这人吧,就是话多。”
    田保华满是歉意的抬了抬手:
    “老弟,你来圣治敦的时间太短了,可能还不清楚行情,像你这样有大本事的人,其实是能赚到大钱的。”
    “大钱?怎么说?”杜蔚国的眼睛亮了,猛地坐直了身体。
    “嘿嘿~”田保华高深莫测的笑了笑,压低声音说道:
    “有些老板,一直都在招揽有真本事的人物,只要被相中了,一个月起码能给到这个数。”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杜蔚国的眼前晃了晃,不言而喻,自然是一万美刀。
    “嘶~”
    说实话,见到如此离谱的价码,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杜蔚国都感到有些错愕。
    现在全世界房价最贵的地方是旗的纽约城,时代广场附近的公寓,差不多要6万美刀左右。
    而旗总统的年薪20万,税后不到16万,虽然人家不靠薪水过活,不过,明面上的收入就这么多。
    所以,月入一万美刀,都快赶上旗总统了,半年就能在纽约市中心买房置地,妥妥的人中龙凤。
    “什么老板?这么豪横?”杜蔚国眼中顿时迸射出难以抑制的贪婪。
    “嘿~道上的老板。”田保华神秘兮兮的说道。
    “道上?”杜蔚国有些疑惑。
    “没错,江湖道。”田保华的鼻孔中喷出两道烟气。
    一听这话,杜蔚国的眼底翻起波澜,暗暗腹诽道,狗屁的江湖道,不就是黑市吗?
    在苏离的铁腕治理下,圣治敦没有民间社团,也没有帮派,这是杜蔚国一早就定好的基调,从根源上就杜绝了这些毒瘤的滋生。
    不过,黑市倒是存在,这玩意就像是城市的伴生物,又仿佛是光与影的关系。
    只要有人类大规模聚居,黑市就必然会出现。
    由于外来人口众多,圣治敦的黑市还格外活跃,几乎什么都能买到。
    小到走私的烟酒茶和奢侈品,大到黄金,货币,武器,身份证明,甚至是大活人,而且交易量还很惊人。
    杜蔚国这次潜入市井之中,一来是想守株待兔,尝试着阴虺教和水蛭一波。
    另外一个打算,就是想亲自会会圣治敦的黑市老板,他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谁,敢在他的地盘上搞事情。
    入夜,圣治敦,城西南。
    大雨哗哗的下了一整天,到现在都没停,街面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了。
    不过本地人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了,表现的很从容,丝毫不影响生活,该干嘛干嘛。
    圣治敦中央大街,也叫奇迹大街,全长25.6公里,从南北方向贯通了整座城市,横跨了4个城区,其中也包括六九区。
    大街和六九区的交汇处有个大公园,叫做独立公园,是为了纪念奎亚那独立而修建的。
    圣治敦主城区夜晚熄灯时间是12点,熄灯前三分钟,一辆老旧的雪佛兰皮卡停在独立公园的路边,两个穿着雨衣的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田老哥,你特么没逗我吧?你三吹六哨的夸这位六爷,结果这么牛皮的人物,就猫在公园里?”
    杜蔚国双手抄在雨衣兜里,朝黑漆麻乌的公园里四处看了看,不忿的讥讽道。
    田保华也不生气,一边领路,一边笑着回道:
    “山河老弟,你别急啊,老话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这独立公园可不简单,里边别有洞天。”
    “呵,别有洞天?田老哥,可别是什么月黑雨急杀人地吧?”
    杜蔚国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冷意。
    一听这话,田保华突然停下了脚步,抬起雨衣帽檐看了他一眼。
    “山河老弟,你带家伙了?”
    见杜蔚国的双手始终抄在兜里,田保华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
    “呵~”杜蔚国嗤笑,并没有否认,还撑了撑衣兜,反问道:
    “怎么?我不能带家伙吗?田老哥,我可是吃刀头饭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呃~”田保华的语气一窒,干巴巴的解释道:
    “山河老弟,你说的没错,不过六爷的场子,是不让带家伙进去的,要不,你先放车里吧。”
    “田老哥,你是在跟我说笑呢?”杜蔚国此刻的语气已经彻底冷了下来。
    “咱们今天第一次见面,不知根不知底,深更半夜的大雨天,你把我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要卸了我的枪。”说到这里,杜蔚国直接翻脸,他出手如电,一把就扣住了田保华的右侧琵琶骨,厉声喝问道:
    “说,你特么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哎呦~”
    田保华的脖子瞬间一麻,随即感觉被扣住的地方刺骨钻心的疼,忍不住叫了出来。
    高手,田保华心中骇然,他知道自己遇到真正的高手了。
    他也练过十几年的把式,还杀过人见过血,平时吃的好,力气也足,寻常人三两个根本近不了身。
    但是杜蔚国只是一伸手就废了他,他甚至都没看清人家的动作。
    此时,别说反抗了,他感觉脖子以下都快没知觉了,体感跟特么高位截瘫似的。
    田保华都快吓尿了,连忙求饶道:
    “别,别,兄弟,误会,误会了,你松手,我,我给你解释。”
    “哼!”
    话音刚落,杜蔚国的大手用力向下一贯,田保华顿时软绵绵的瘫坐在泥水中。
    “呼~呼~”田保华像条落水狗似的,捂着脖子,狼狈的喘息着。
    杜蔚国缓缓蹲在他的面前,此刻,路灯已经熄灭了,不过他的一双眸子,哪怕在漆黑的雨夜中,依旧放射着冷芒。
    “来,解释吧,你特么最好能说清楚,否则,老子今天晚上直接埋了你!”
    田保华瞬间感觉胯下一紧,差点当场失禁:
    “山,山河兄弟,你真误会我,我就是看你有本事,想介绍道上的老板给你认识。”
    “什么道上的老板,下雨天住在公园里,上坟烧报纸,你特么糊弄鬼呢?”
    杜蔚国仿佛已经极度不耐烦了,又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不过没有发力。
    “别,别~你倒是听我说完啊?”
    田保华的声音里都带上哭腔了。
    “说。”
    “这,这独立公园的地下,有个防空洞,面积很大,四通八达的,现在成了圣治敦最大的黑市。”
    “然后呢?逛黑市不让带枪?遇见黑吃黑怎么办?艹尼玛的,姓田的,你特么是不是把我当傻子?”
    一听这话,杜蔚国却更生气了,抬手就给他一巴掌。
    田保华感觉自己好像被铁锤锤了似的,脑瓜子嗡嗡的,缓了好几秒才回过神:
    “山,山河老弟,不,赵哥,这个黑市是六爷罩的,规定任何人都不许带武器进场。
    有他镇着,没人敢闹事,更没人敢黑吃黑,在圣治敦,六爷是只手遮天的存在,说一不二。”
    “艹~还特么只手遮天,这么牛皮的吗?”杜蔚国被逗笑了。
    “行了,别特么在地上赖着了,赶紧带路,带我去见识见识这位牛比闪闪的六爷。”
    田保华捂着脖梗,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眼睛却一直瞄着杜蔚国藏在雨衣兜里的另外一只手。
    “山~赵哥,我,我真没骗你,六爷的场子不让带家伙,咱们要是这样进去,估计都横着出来。”
    “啪!”
    杜蔚国直接抽了他脑瓜顶一巴掌,没好气的骂道:
    “我带鸡毛家伙事了,你是不是傻?圣治敦又不是什么不法之地,谁带马子出来吃饭办事还带枪?”
    “我是从你店里直接过来的,连身上这件雨衣都是你给的,我去哪抄家伙?”
    骂他的时候,杜蔚国还把手从兜里套了出来,朝他眼前亮了亮,只有烟盒和火机。
    “呃,那,那你刚才~”
    田保华捂着生疼的头皮,眼里泪光闪动,他真哭了。
    杜蔚国伸手扶住他,还亲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重新恢复了客气的语气。
    “嗐,不是话赶话的说到这了嘛,我就顺便诈你一下,毕竟江湖险恶,人心难测,田老哥,你不会怪我吧?”
    “我特么敢怪你吗?”听到如此臭不要脸的问题,田保华的心中嘶吼道。
    此刻,他已经被杜蔚国高超到离谱的身手镇住了,也被他喜怒无常,狡诈狠戾的性格吓到了。
    他感受的非常清楚,刚刚杜蔚国肯定是动了杀心的,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当然不会,我懂,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田保华心里妈卖批,脸上却挤出谄媚的笑容:
    “不过赵哥,你的功夫也太高了,难怪这么快就混成了二等保镖,六爷一向最稀罕你这样的高手了,你以后必定飞黄腾达!”
    “呵呵,叫啥赵哥?还叫山河老弟,听着亲切。”杜蔚国轻笑道。
    “我哪有啥功夫?就有一膀子蛮力,不过田老哥你放心,兄弟如果发达了,肯定忘不了你。”
    “好,好,那我以后就仰仗山河老弟了。”
    一刻钟之后,独立公园深处,修建在小山上的管理室。
    管理室的地方还挺大,有几间房,一进门的地方,靠着两个华裔的彪形大汉,雨衣下边鼓鼓囊囊的,一看就带着枪,还特么是长枪。
    “西哥,大头哥,今天是你们值班啊?辛苦了,来,抽烟。”
    田保华熟稔的给他们发着烟,同时还递过去一小卷钞票,应该是50奎亚那币。
    “老田啊,怎么?这样的鬼天气,你还有心情过来转悠啊?”
    被叫做西哥的那个大汉笑呵呵的接过烟,把钱装进上衣口袋,这才斜了杜蔚国一眼:
    “这位兄弟看着有点眼生啊?”
    田保华掏出火柴帮他把烟点着:
    “西哥,这是我新认识的一位朋友,是个难得高手,今天特意带过来让六爷见见。”
    “高手?”西哥的脸色顿时就变了,他轻蔑的扫了杜蔚国一眼,冷嗤道:
    “我说老田,六爷虽然求贤若渴,但他也不是什么废物都收的,你可别随便带个阿猫阿狗过来充~~”
    他的话还没说完,杜蔚国突然动了。
    他仿佛鬼魅似的闪身抢步,瞬息间就绕过了田保华,随即一记迅猛的手刀挥出,直接砍在了西哥的脖子。
    “砰!”西哥的眼神当即就涣散了,身体像根木桩似的,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他没死,不过颈部神经丛遭受重击,以杜蔚国的力道,起码要晕厥6小时以上。
    “扑街!”
    那个叫大头的家伙,反应真不慢,见到同伴遇袭,他第一时间后退,同时伸手掏枪。
    不过他再快又怎么可能快过杜蔚国?他的视野里,只见一个砂锅般的拳头,越变越大。
    “砰!”
    下一瞬,大头直接飞出去几米远,重重的撞在墙上,随后烂泥似的滑了下来。
    他也没死,不过比西哥惨得多,鼻子塌了,身上骨头断了好几个根,大概得躺上个把月才能下床。
    不是杜蔚国对他有偏见,故意下重手,实在是他摆出的姿势太受力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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