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都沉入了海底。幸存的人们在最后的小小陆地上建立了新世界,在经历了几百年的努力之后,他们在这片新大陆上获得了幸福的生活。
    这是每个as的人都知道的历史,但更具体的情形却并没有描述,公元世纪被一笔带过,as的孩子们需要细致详尽了解的只有as几百年的历史。
    沙左从很小的时候就对公元世纪很有兴趣,联邦政府似乎有意地淡化这段几千年的历史曾经让他很困惑。
    “因为as不是乐土,真正的乐土已经永远沉入海底。”
    这是爸爸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年纪还小的时候他并不太理解这句话的意义。进入联邦资料库工作之后,接触到了大量不会对普通民众开放的关于公元世纪的资料之后,他开始慢慢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
    资料库里那些也许只有百万分之一的公元世纪的内容,让他渐渐明白,那个远去的世界与as的巨大差异。
    文化,艺术,那些让人叹为观止撼动人心的作品,是as也许永远都不会有的精彩。
    这种震撼曾经一度让他对as产生了深深的失望,很长时间都不能从那些他从未体会过的感受之中走出来。
    也许这就是联邦政府会封锁这段历史的原因,这种直刺内心深处的差异会带来的变化是不可预估的。
    而当这个水下的世界随着照明器耀眼的光芒一点点呈现在沙左眼前时,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未知世界只用它一个小小的角落,就让沙左的呼吸和心跳都失去了控制。
    姿态各异的高楼,曾经繁华的街道,雕塑,花园……随着光芒所到之处,像一卷古老的胶片,把沙左带回了几百年前人们曾拥有的生活之中。
    他停止了所有的动作,静静地漂浮在海水里,体会这个寂静而宏大的世界。
    纳伽游回了他的身边,拉着他的胳膊慢慢向下游去,他感觉自己就像是飞翔在天空中,俯视着这个大灾变之前的美丽世界。
    这是公元世纪最后一刻没有被摧毁却最终被海水淹没的一个城市,与as外观形状甚至材料都完全一致的建筑不同,城市的街道上那些错落有致,有着自己鲜明特色的一栋栋高楼让人有些目不暇接,这种宏观的美感给脑子里只有as那些银灰色立方体的沙左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
    这是多么强大的想像力和创造力。这是在as环境里长大的人永远都不会达到的高度。
    纳伽把沙左带到了一座高楼的最顶层。这里应该是这个城市的制高点,是这座大楼最高处的一座雕塑,巨大的铜制雕塑表面已经斑斑驳驳,但仍然能看出这是一匹巨大的正在奔跑的马,生动而有活力。
    沙左站在这座雕塑旁,向脚下看去,借着还飘荡在海水中的照明器的光亮张望着。
    宽阔的街道,街道两边一个接着一个装饰得精致漂亮的店铺,沙左想像着这里曾经的繁华和喧嚣。
    这是真正的乐土,几百年前消失的乐土,as永远也回不去的乐土。
    沙左正看着脚下的一切静静出神,耳边突然听到了低沉的轰鸣声。
    这声音虽然沉闷,却很巨大,同时伴随着剧烈的震动。
    脚下的这个世界似乎都随着这震动而开始颤抖,就像是有什么怪兽怒吼着要从海底的地层深处破土而出。
    沙左顾不上身边的纳伽是□,迅速抓住了他的胳膊。
    在从as被送到猎狼岛的途中他听到过类似的声响,那个巨大得像是能吞噬一切的漩涡让他无法忘记。
    纳伽很平静,手捏着他的下巴把他的头转向左侧,指了指远处。
    沙左顺着他的手看过去。
    很远的地方,本来漆黑一片的海水突然泛起了白色的水花,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泡从海底冒了上来,不断地翻滚,破碎,向海面飘去。随着冒出气泡的地方逐渐增多,从海底到海面,渐渐形成了一道看不到边缘的气泡水幕。
    沙左瞪着变得越来越密集的水泡,这就像是什么东西把海水烧沸一样。
    他一时间没有办法在脑子里找到能跟这种现象相对应的资料。
    直到他感觉到四周的海水温度比之前高了不少,同时也看到了那些纷乱的水泡下面,海床之上,那一条越来越明显的红色光芒时,才猛地惊醒。
    这是……这是海底的熔岩在喷发!
    海床上出现了一条蜿蜒向远处的裂缝,耀眼的金色从裂缝深处透了出来。
    几秒钟之后,燃烧着的岩浆从裂缝里喷射了出来。
    尽管有海水的阻挡,这些闪着金光的岩浆还是像猛兽一般在水中向上高高跃起,瞬间照亮了这一大片海水,金色的光芒映满了海底。
    熔岩喷发的地方离沙左和纳伽脚下的这座公元世纪的城市距离很远,但那种强烈而震撼的光芒还是瞬间点亮了这个城市。
    脚下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市猛地在沙左眼前露出了全貌,就如同静静地沐浴在清晨的第一抹朝阳中一般。
    沙左突然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岩浆喷发的时候,纳伽抬手遮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往沙左的腰上一搂,带着他向脚下这座城市冲了下去。
    纳伽的速度让沙左吃惊,他有一瞬间产生了他们正从这座高楼上跳下来的错觉,以惊人的速度接近地面。
    本来在他们脚下的那些景物高速向他涌来,沙左觉得眼睛有些不够用,各种在海水里被浸泡了几百年的古老痕迹扑面而来。
    在接近地面的时候,纳伽改变了方向,开始顺着街道快速地游动。
    沙左在盯着四周贪婪地看个不停的时候,心里也在惊讶着纳伽这种似乎已经违背了生物规律的速度,这是鱼也不可能达到的速度。
    尽管纳伽一直紧紧地搂着他,但他还是必须要死死地也搂住纳伽□的身体,否则他觉得自己会被海水巨大的阻力折断。
    纳伽对这里很熟悉,带着他从一条条街道上穿过,就像当年的那些曾经生活在这里的人。
    沙左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一场关于古老公元世纪的美梦。
    纳伽说过,水里才是我的家。
    是这里吗,这个美丽的世界,是纳伽的家,是他长大的地方。
    沙左突然觉得非常羡慕这个能在水下自由飞翔的男人,只要他愿意,他就能在这样的美好世界里游荡。
    尽管这里一片沉寂,但一个人拥有一个世界的感觉却再也没有人能体会到。
    庞卡站在屋顶。
    寒冷的海风很烈,像无数支冰冻着的箭高速地穿过他的身体。
    他迎着风张开双臂,感受着这种刺骨的寒意。
    他喜欢这种全身被冻得麻木的感觉,只有这样的麻木,能让他暂时忽略那种从身体深处不断地向全身漫延的阵阵疼痛。
    这种疼痛像无解的诅咒缠绕着他,每时每刻都不曾离开。
    除了摩加布,这个世界上再没有第三个人知道这个黑暗王国的主人正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
    但摩加布用了几十年的时间,也没能找到解除这种痛苦的方法,这种疼痛就仿佛根植在庞卡的基因之中,与生俱来,无法改变,只有当庞卡的生命走到真正的终点,这种疼痛才会消失。
    海面正在沸腾,就如同海底的怪兽即将划破这漆黑的海水冲向天空。
    庞卡转身,他能听到城堡里震天的狂叫声,这种沉浸在极度兴奋当中的呼喊让他很满足。
    这就是我的世界,哪怕我知道这个世界的终点就在前方。
    好好享受这最后黑暗,是他最大乐趣。
    常飞在一楼的客厅里静静站着,手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上面还能看到渗出来的血迹。
    纳伽的三支箭力度很大,有两支扎透了他小臂上的骨头,这伤要恢复很长时间。
    不过常飞对这些并不在意,死都无所谓,何况只是这样的伤。
    庞卡的脚步声从前方传来,常飞心里一阵悸动,慢慢地单膝跪在了地上。
    庞卡的脚步声一直没有停下,慢慢地一步步走到了他面前。常飞撑在地上的一只手有些颤抖,已经很多年了,他来见庞卡的时候,甚至不允许靠近到距离庞卡十米的范围之内。
    而今天庞卡却没有停留,一直走到了他身边,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混杂了青草芳香的气息渐渐包围了常飞,把他拉回了像梦境一样的许多年之前。
    “纳伽在自由城?”庞卡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悦的金属音。
    “是,”常飞很想抬头看看,但最终还是没有动,庞卡已经在他们之间划下了一道不能逾越的界线,“在针岩断崖碰到他的。”
    “在帮自由城的人吗?”庞卡稍微弯了弯腰,手从宽大的长袍里伸了出来,指尖在常飞受伤的手臂上划过。
    庞卡修长的手指像是带着魔力,常飞在被触碰的瞬间,感觉自己的手臂上隐隐的疼痛消失了,他控制着自己拉过庞卡手亲吻的欲望:“应该不是,我们之间的冲突他向来不会出现,我觉得……应该是上回我弄死了他的德拉库,正好都是三箭。”
    “幼稚,”庞卡直起了身,手在常飞的头发上轻轻抓了一下,“去准备吧,大海已经开始歌唱了。”
    常飞慢慢站了起来,并没有看庞卡,转身往门口走去。海面上已经掀起了滔天大浪,地层深处也开始了震动,狂欢日即将拉开序幕,他要带着队员巡查,每年狂欢日都会有骚动,过度兴奋会让人们疯狂,做出过头的举动。
    摩加布说过,这就是地狱的力量,是黑暗世界让人疯狂的力量。
    常飞对这个老狐狸装神弄鬼的说法并不全信,狂欢日是猎狼岛上地壳变化最明显的时候,磁场微小的改变就可以让人的精神受到影响,再加上强烈的心理暗示,还有昆塔。
    “常飞,”庞卡在身后叫了他的名字,“你好像从来没为狂欢日兴奋过。”
    “嗯,”常飞停下脚步,背对着庞卡,“除了你,没有什么再能让我兴奋了。”
    “等我死的时候,”庞卡笑了起来,“我会带你一起走。”
    常飞没有说话,能听到庞卡踏上楼梯的声音,楼上有一条通道连接着竞技场,庞卡要去那里接受这个城堡里所有人疯狂的膜拜。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庞卡在进入通道时问。
    “你什么时候死。”
    “不知道,也许快了,也许还有一阵子,所以你要小心的活着。”
    “是。”
    竞技场上已经黑压压地挤满了人,四周一圈圈的围廊上的人都兴奋地伸出双手不停地尖叫着。竞技场的正中间圆形的巨大平台中间,有一个铁笼,从竞技场的穹顶上垂下来的一条钢索将铁笼吊在离平台半米高的地方。
    铁笼里跪坐着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女人,全身上下都被涂成了鲜红色,就像是沾满了鲜血,背上和胸口都画着诡异的黑色条纹,这是摩加布的某种咒语。
    女人被灌了药,行动被限制了,这是为了防止她自杀,但除了失去力量,行动缓慢之外,她的身体机能一切如常,意识,各种感觉都没有受到影响,她眼里的愤怒得像是要喷出火来的眼神让四周的人尖叫连连。
    她不知道自己将会有怎么样的遭遇,但赤裸着身体在几百个疯狂的男人中已经让她完全绝望,她只希望自己能快点死去。
    庞卡的身影出现在竞技场上最高处的看台上时,所有的人同时爆发出了狂呼,这声音在古老的监狱上空回荡着,震得让人觉得脚下的岩石都在颤抖。
    所有的人都跪到了地上,向上伸长了手臂,庞卡是让他们畏惧的存在,他拥有着这个黑暗世界无人能及的强大力量,尽管从没有人知道他力量究竟是什么样,但却也从没有人怀疑过他的力量。
    庞卡在震天的欢呼声中缓缓抬起了右手,几秒钟之内,竞技场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狂欢吧,”庞卡的声音平静而缓慢,就如同是在面对面地聊天,但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耳朵里,“我的奴隶们。”
    欢呼声音再次爆发,跪在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手臂疯狂地在头顶摆动着。
    常飞站在竞技场最高层的侧面看台上,靠着岩石柱子,静静地注视着庞卡金色的面具,他的正对面是布罗德,虽然没有跟着别的人一起狂呼,但看得出来布罗德的眼里满是亢奋。
    在让人窒息的高呼中,庞卡转过了脸,看向了常飞的方向,常飞迅速转开了脸。
    不。
    庞卡看着他的侧脸,很短的时间之后转开了,伸手指向了布罗德:“布罗德队长,为黑暗揭开序幕吧。”
    布罗德攀着岩石砌成的看台几下就跳到了下面的巨在平台上,脱掉了身上的衣服,钻进了关着那个女人的铁笼里。
    常飞靠在看台边上,看着布罗德抓住了无力反抗的女人。
    女人的惊恐的哭泣声和痛苦的诅骂被四周兴奋的尖叫声淹没。
    摩加布站到了平台上,手里的杖高高举起,以宏亮的声音开始吟唱。
    祭祀开始了。
    常飞看着在铁笼里纠缠着的两个赤裸的身体,完全没有像别人那样的兴奋感觉,哪怕是这时给他一瓶昆塔,也不能让他有更多的欲望。他知道庞卡一开始的意思是想让他去,就像每次有优质的女人成熟时庞卡都会让摩加布来征求他的意见那样。
    常飞每次都会拒绝,他对女人的身体没有渴望,对男人的身体似乎也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觉得自己心里想的是什么,庞卡也一定清楚。
    布罗德的动作很粗暴,这个女人是祭品,不需要小心对待以保存她后续的价值,女人的血一滴滴地落到了铁笼下的平台上。
    只有这样粗暴而野蛮的动作,才能让所有人达到兴奋的顶点。
    随着布罗德在这个女人身上狠狠地蹂躏,天空开始变得越来越暗,寒风一阵阵狂过竞技场的上空。
    布罗德转头看了看站在平台另一端的摩加布,摩加布轻轻点了点头,他松开了身下张着嘴已经喊不出声的女人,从铁笼里跳了出来,像个凯旋的英雄似的仰着脸举起双臂,接受着看台上几百个疯狂的成员对他的高呼尖叫。
    庞卡在这时突然举起了左手,布罗德迅速地跳下了平台,和所有的人一同紧紧盯着庞卡的手。
    庞卡看向了阴沉的天空,黑色的雾霾像是从四周被召唤而来,在竞技场的上空越聚越多,慢慢压了下来,就像是要把整个城堡都吞进黑色的浓雾里。
    庞卡的手举在空中,停留了几秒钟之后,猛地向下一挥。
    摩加布高举着的杖也同时砸在了平台上。
    天空中传来一声巨响,一道闪电从黑雾中劈了下来,正正地打在了平台上,铁笼里的女人惨叫了一声,半边身体瞬间被闪电灼伤,烧得漆黑,发出了难闻的糊味,她痛苦地在铁笼里缓缓挣扎着。
    在众人的狂呼还没有完全响起的时候,平台正中间出现了一条整齐的缝隙,一点点地向两边扩大。
    随着缝隙越来越宽,阵阵白烟卷了上来,伴随着灼热的气体,缝隙里发出了强烈的金色光芒。
    女人惊恐地看着出现在铁笼下方深深的裂隙,裂隙的深处,翻滚着涌上来的黑红色的岩浆带着滚烫的气浪,她立刻感觉到了皮肤上传来的阵阵烤灼着的巨大疼痛。
    穹顶上的滚轴开始转动,钢索慢慢被放长,铁笼一点点向正在扩大的裂隙中沉下去。
    四周的人开始一边呼喊一边跺脚,脸上都泛着红光,这是狂欢日最好的开端,没有什么能比得上看着一个女人在岩浆的高温炙烤下痛苦挣扎,身上的皮肤冒出血泡再一个个破裂更让人雀跃,他们甚至能听到皮肤被烤出甑纳音。
    沙左被纳伽抱着,从水里像一支出膛的箭一般从之前下水的深潭里窜了上来。虽然洞里的温度不算低,但沙左在温暖的海水里呆的时间太长,离开水时感觉到了彻骨的寒意,沙左穿着湿透的裤子和靴子站在黑暗中,牙齿忍不住开始打架。
    但他顾不上气温,哆哆嗦嗦地把面罩和氧气瓶摘了下来,又哆哆嗦嗦地向纳伽的方向摸索着:“刚才我们……在城市的边缘……看到的是什么?那个东西肯定不属于……公元世纪,那是as才会有的……合金材料!”
    “那是恶魔的巢穴,”纳伽打开了一个照明器递到了他手上,“我也有事要问你,你到底是谁?”
    23、第二十三章 海神吐了
    纳伽带着沙左在水下的城市里穿梭时,曾经顺着一条很宽阔的路游到了这个不小的城市的边缘,沙左看到了向海底无限延展的沙,这种沙跟猎狼岛海滩上的沙不同,沙左抓了一把,颜色和颗粒大小都不一样。
    这里曾经是沙漠。
    就在沙左对这个景象诧异的时候,他借着熔岩喷发的光亮看到了在这片沙的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圆柱体。
    这个银色的圆柱体从海床上拔地而起,一直向海面延伸,顶端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有没有超出海面。
    他们离这个奇怪的东西很远,沙左粗略估计了一下,这个圆柱体的直径在500米以上,大得惊人,而且这种银色的材质他太熟悉,as的所有建筑外墙几乎都是由这种叫做naj3的合金制成。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误,”沙左把照明器塞进靴子里,“那片海床下面,有个大型建筑,那个圆柱是它的通风系统。”
    “恶魔的孵化器。”纳伽平静地看着他,前额还在滴水的头发遮掉了他半只眼睛,让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沙左皱着眉回想着那个东西的样子,可惜离得太远,他看不清那东西的底顶是什么样的,“什么恶魔?”
    “我,或者……”纳伽走到洞的深处,拿出一条裤子和一双靴子穿上,“你。”
    “什么?”沙左猛地转过头看着纳伽的脸。
    纳伽走到他面前,低下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又捏着他的下巴看了看他的耳朵:“沙左,没有人能像你这样见到那座城市,你到底是什么人?”
    纳伽的话让沙左内心的不安开始一点点加剧:“我真的……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没想到你能潜那么深,我本来是想带你远远地看一下,”纳伽看着他,“今天有喷发,很亮,远处也能看清。”
    “可是我有氧气瓶啊,我……”沙左想起了水深表上的数字,心里沉了沉,他看水深表的地方和城市的底部之间的距离他不敢估算。
    纳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沙左,他想确定沙左现在茫然的反应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是说,”沙左也看着他,沉默了几秒钟之后慢慢蹲到了地上,“正常情况下,我应该会被压死吧。”
    “是。”
    “为什么我没有感觉?”
    “不知道。”
    沙左没再出声,他脑子里嗡响成一片,这个事情来得太突然,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在as一个普通的b级家庭里长大,父母都只是联邦政府的普通职员,他从小到大,除了在父母安排下偷偷受过训,别的一切都跟as里别的年轻人没有什么不同。
    受过训。
    为什么父母要安排他去受训?
    跟他身体现在出现的特殊情况有没有联系?
    沙左盯着脚下的岩石发了一会愣,突然扑到了水潭边,趴在地上把头埋进了水里。
    屏住呼吸两秒钟之后,他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结果水直冲进他的鼻腔,呛得他脑门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纳伽抓住他的胳膊一把把他从水里拽了出来,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干什么?”
    沙左咳出一口海水,眼睛都红了,他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地喘着气,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我试一下,能不能在水下呼吸。”
    纳伽松开了手,向后退了几步,靠在洞壁上,看得沙左的情绪有些不稳定,他不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能让沙左平静下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沙左抬起头,看着纳伽没有什么表情的脸,尽管他没有办法像纳伽那样在水里呼吸,但光是身体这种非正常的抗压能力就已经让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混乱。
    普通人的身体不可能在没有任何装备的情况下经受得住那么大的压力,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何况纳伽带着他冲向城市底部时那种惊人的速度,水压会把他压碎。
    “不知道,”纳伽指了指他身上湿着的裤子,“脱下来烤干吧,送你回自由城。”
    “烤干?”沙左看了看四周,没发现什么可以引火的东西。
    纳伽拍了拍身后的岩石:“这里。”
    沙左过去跟着在岩石上摸了摸,发现岩石居然是滚烫的!而这时他才注意到,洞里的温度已经上升了很多,刚从水里出来时感觉到的那种寒冷已经消失了。
    “为什么会这么高温度?”沙左犹豫了一下,开始脱裤子,“跟海地的喷发有关系吗?”
    “嗯,”纳伽向上举起双臂,闭着眼仰起头,“猎狼岛发怒了。”
    沙左靠坐在洞壁边,屁股下面垫着纳伽的衣服,他现在已经没有办法思考,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比上岛之后的任何经历都让他害怕,特别是纳伽用的那个词,恶魔。
    “纳伽,”沙左关掉了照明器,“你是从那里出来的吗?那个恶魔孵化器。”
    “不。”
    “那我呢?”
    “你不是出生在as吗。”
    “是啊,我家有我两三个月的照片,在as家里拍的,”沙左笑了笑,声音渐渐平静下来,“我屁股上有个很小的黑印,小时候就有,现在也还在。”
    “照片?”纳伽似乎没有听说过这个词。
    “就是全息照片,能把你的样子复制下来,以后可以反复看的。”沙左没有什么心情,这解释他自己都觉得纳伽估计听不懂。
    “我没有见过自己的样子,在水里看过,看不清。”纳伽笑笑。
    “你……”沙左偏了偏头,黑暗中他什么也看不见,但还是往纳伽的方向很认真地看了一眼,“你长得很好看,很好看。”
    纳伽没有说话,他对好看还是不好看没有什么概念,他认人基本不是靠看脸,只是凭听觉,嗅觉,还有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的感觉,如果心里能静下来,他能迅速地判断出一公里之内出现的所有生物,但未必知道他们是什么样子。
    “纳伽,”沙左轻声开口,“帮我个忙好么?”
    “嗯。”
    纳伽很干脆的答应让沙左有些意外,他以为纳伽会像平时那样拒绝,或者是说看心情什么的。尽管沙左觉得也许是纳伽把自己当成了跟他一样奇怪的同类,但心里还是突然有些暖暖的。
    “你比我了解这些事,你能帮我想想,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吗?”沙左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我不了解,”纳伽站起来把沙左挂在洞壁岩石上的裤子翻了一面,想了想又问了一句,“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是哪里来的?”
    “嗯?”沙左抬手摸了摸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那个银色的小金属立方体,“上岛的时候程侃给我的。”
    “程侃?”纳伽愣了愣,伸手抓住了那个小坠子把它从沙左脖子上取了下来。
    沙左没有出声,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一直忽略了程侃这个人,他认识纳伽,认识牧师,他能有办法出入这个岛……他给了自己这个护身符。
    沙左猛地跳了起来:“程侃是什么人?”
    纳伽没回答,把那个小坠子放进了嘴里。
    沙左只听到黑暗中传来“咔”的一声脆响,是金属碎裂的声音,他有些吃惊地往纳伽那边摸了一下,摸到了他的肩,又顺着脖子摸到了纳伽的嘴唇,碰到了还被他咬在齿间但已经完全破碎变形了的那个护身符。
    “这是干嘛?”沙左吓了一跳,这个小坠子很沉,应该是实心的,居然被纳伽就这么轻松一口咬碎了!
    “程侃原来为那个孵化器工作。”纳伽把小坠子吐到了地上。
    沙左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全身泛起一阵寒意。
    “啊……”程侃看着已经停止了数据传输的屏幕,最后一组数据停留在沙左五分钟之前的身体机能指数上,他伸了个懒腰,往后仰倒在椅子上,“纳伽真能坏事。”
    这是一间四面都被合金墙面封闭的房间,没有门窗,程侃面前的另几个屏幕上数据还在不断地向上滚动,这种黑底绿字的显示他非常熟悉,感觉就像是已经看了几辈子。
    “有变化吗?”身后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人过来盯着屏幕上的数据仔细地看着。
    “没有,现在他的身体机能还没有任何变化,跟刚上岛的时候完全一样,”程侃手指按着额角,盯着屏幕上的数据,“看来在as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只是一直没有被发现而已。”
    “跟纳伽是同种吗?”
    “不清楚,没有激发条件,没办法判断,”程侃站起来,“安排我出去吧。”
    “那我们现在怎么监控沙左?”穿白制服的人皱了皱眉,看着屏幕,“如果他有突发状况……”
    “有纳伽在,”程侃拍拍他的肩膀,“何启,纳伽有多大能力,谁也不知道,如果真的有突发状况,会是个好机会……当然,有点冒险。”
    “将军已经下令加快第三代的研究,”何启压低声音,“如果沙左和纳伽不是同种,那就说明你是对的,原来的样本隐性基因太不稳定,我们需要做的是拿到确实的数据。”
    “已经不会再有人在意我说的话了,也不会有人关心数据,”程侃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强大的新人类对他们的吸引力无可取代。”
    何启沉默了一会,按下了手腕上的通话器:“打开第四出口,五分钟后我要送样本出去。”
    “你身体情况的检查报告我会通知你,”何启从柜子里取出一套白色的工作服递给程侃,“给你的药一定吃,能有效维持你现在的状况。”
    “嗯,”程侃套上了工作服,戴上了厚厚的防护面罩,整个脸都被遮住,“你也要小心,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不能让研究所有觉察,也要做好最后失败的心理准备。”
    “不能失败,”何启的语气很坚定,“毁掉你辛苦创造的一切,谁都不能接受。”
    “我创造的一切?”程侃隔着面罩看着他,慢慢转过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我创造的这个地狱吗?”
    沙左跟着纳伽走出山洞的时候,发现四周有些异样。
    他往四周看了看,如果不是现在他脸上没有那个氧气面罩,他会以为自己还在水下。
    周围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红色的光芒,断崖,岩石,海水,他眼睛能看到的一切,包括自己身上,甚至连一直灰暗而压抑的天空,都变成了暗红色。
    “这是怎么回事?”沙左回过头看着纳伽。
    “猎狼岛生气了。”纳伽把帽子戴上,嘴角往上一挑,冲他笑了笑,笑容消失之后帽子遮掉了半张脸,他回到了之前的样子。
    沙左瞪着他,脑子里飞快地转动着,他看得出这种现象对于纳伽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应该是某种自然现象。
    他很快有了答案,但还不确定,他想要往岛中央的方向看看的时候,发面视野被面前的断悬挡得严严实实。他原地跳了两下,这当然没有什么用。
    “纳伽,把我弄上去,我想看看。”沙左没等纳伽表态,就跑到了他身后,直接往他背上一跳。
    “看什么?”纳伽站着没动,偏了偏头。
    “这是座活火山吗?”沙左搂着他的脖子,“带我上去看看,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你还看?”纳伽背着他轻巧地跳上了崖壁上突起的岩石,开始往上攀。
    “那不是火山喷发是什么?”
    纳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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