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云静静地看着白狐,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从你进入的那一刻,你心里便时刻告知自己,那是幻境。”
    “可三星洞内,确实是幻境。”苏灵道。
    “何为虚幻?何为真实?”
    江云淡淡道:“不入红尘,怎能出得红尘?从一开始,你就将自己独立在外,为何?”
    苏灵道:“修道者,不为外物所动,灵儿已知幻境,为何还要被幻境所动?”
    “你既然已经知晓是虚幻,为何还要进入?”江云道。
    “度过仙长考验,得见仙长惊喜。”苏灵道。
    “吾却是成了你的执着。”江云道:“你之心思,不止于此,还想胜过悟道,胜过玉儿。”
    “仙长最是钟爱灵儿,灵儿自当让仙长满意。”苏灵道。
    “你之道,为自身之道,非为吾而修道。”江云摇头道:“放开给自己施加的束缚吧。”
    苏灵沉默了。
    “吾只是你的引路之人,不该成为束缚你之人。”
    江云道:“求道,修道,成道,你能成自身之道,吾自会欣喜。”
    “仙长……”苏灵张了张口,声音有些哽咽:“灵儿就是想追随仙长,得仙长喜爱,因灵儿骄傲,因灵儿而欣喜。”
    “仙长最是钟爱灵儿,灵儿才想胜过悟道师兄,度过三星洞,让仙长开怀。”
    “度过,度不过,皆不重要。”江云淡然道:“你依旧是吾教导出的灵儿。”
    “仙长。”苏灵伏地叩首:“灵儿知错,灵儿知错了。”
    “放下执着,你一举一动,吾皆会欣喜。”江云道。
    “是,灵儿明白了。”苏灵恭敬道。
    “看看玉儿吧。”江云一抬手,三星洞内情况显化出来。
    河流之中,敖玉统御河流水族,安心修行,不扰百姓。
    百姓祈求,皆会应验。
    若有饥者,有鱼相送。
    不过这鱼,也需要百姓们自己动手垂钓,捕捞。
    清水河再无伤人事件,百姓们依河而居,日子倒也算是丰盛。
    若有妖修前来伤人,敖玉也会派水族处理妖修。
    若有人修捣乱,敖玉也不会放过。
    百姓不受妖邪袭扰,若不为恶,便能捕鱼而生。
    若是为恶者,一条鱼也休想捕获,不再受她庇护。
    “玉儿姐姐做的真好。”苏灵道。
    “确实很好,因为她过于听话。”江云道。
    敖玉很听话,水君之道如何做,她便如何做,绝不会有其余心思。
    先生如何教导,她便如何行之。
    短短十余年,清水河边,已经居住了数万人,皆是依靠清水河而活。
    而这些年来,敖玉道行越发精深,民间开始传言,水君即将化蛟龙。
    这一日,天际雷霆大作,清水河水位大涨,纵使她这位水君,也无法掌控河流了。
    更有妖修前来,引洪水,开河道,淹没良田。
    “清水河水君,这些年的欺辱,今日一并奉还。”
    “你治下的这些凡人蝼蚁,都将死在你的河水之下。”
    “这些年来,你为了这些凡人蝼蚁,害我们兄弟,今日看你还有何能耐。”
    妖修,还有人修,全都到了。
    “可恶啊,仙长,让我去助玉儿姐姐。”苏灵道。
    江云摇头道:“化龙将至,不可插手。”
    “化龙?”苏灵一怔。
    轰咔
    却见,雷霆炸响,一道金色雷霆,劈落在清水河中。
    一扇金色门户随之而起,立于空中。
    天音随之而起:“清水河水君,功德圆满,此时不飞跃龙门,化作蛟龙,更待何时?”
    轰隆
    一条近乎百米的龙鱼,显露出来,眺望着空中龙门。
    清水河河水狂暴,化作洪水,淹没四周。
    无数良田被毁,百姓于屋顶,惊恐地看着洪水。
    有百姓奔逃,想要逃离清水河,可怎能逃得过洪水之猛?
    昂
    一声高亢鸣叫,却见百米龙鱼一扭头,扎入河流之中,不再去看那龙门。
    运出全身道行,追赶上洪水,强行洪水转向。
    天音喝道:“清水河水君,速速跃龙门。”
    “愚蠢,不入龙门,放弃化蛟机会,就为了这些蝼蚁?”妖修冷喝,施法助涨洪水。
    有人修牵引雷霆,劈落在龙鱼身上,劈碎了鱼鳞,鲜血流淌:“你再不跃龙门,必死无疑。”
    龙鱼却是充耳不闻,依旧催动自身道行,带着洪流冲向无人山林。
    雷霆落下,鳞片飞落,血肉模糊。
    洪水滔天,如同山岳,压迫着她。
    回头望去,是凡俗人族,一些善良妖修,跪地叩首:“水君,保重啊,水君。”
    “水君,化蛟吧,吾等不值得你如此。”有妖修跪地高呼。
    “仙长,玉儿姐姐她放弃化蛟了。”苏灵目露不忍:“这可是仙长,精心为玉儿姐姐,制作的化蛟机缘。”
    江云却是面露笑容:“化蛟已成,不日便可上任水君。”
    “成了?”苏灵一怔道:“玉儿姐姐放弃了跃龙门。”
    轰咔
    却见,这一刻,敖玉身上,绽放璀璨霞光,血肉模糊之处,伤口尽数恢复,长出新的鳞片,却是金色龙鳞。
    身躯在拉长,道行在突破,一股凌驾龙鱼之上,独特的蛟龙之威,弥漫而出。
    敖玉口中喃喃低语:“仙长言,践行己道,玉儿为水君,当为水君该为之事,哪怕身陨,亦是成道。”
    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龙鱼之身,绽放无量金光,变的修长圆润,腹部生出四只龙爪。
    蛟龙!
    江云淡然道:“践行己道,方是正途,放下心中执念,道方可成。”
    “化蛟,是玉儿的执念,但身为水君,自当行水君之事,无论是幻境还是真实,她是水君,庇佑子民。”
    “再者,玉儿已然化蛟成功,你怎言,这是虚幻?”
    “玉儿明白了。”苏灵拜道。
    这一刻,她浑身枷锁一松,心神清明,道行自生。
    金液还丹,此刻化作蜕变,化作一颗宝珠。
    “你养的龙鱼成功化蛟,修成元始宝珠,道行增加三十年。”
    “你养的白狐,修成元始宝珠,道行增加二十五年。”
    这一次,却是玉儿胜过了苏灵。
    画面中,霞光万道,一道五彩霞光,融入敖玉眉心,化作一枚菱形印记。
    “那是?”苏灵道:“仙长准备的惊喜吗?”
    “吾留下的道理,可引导修行。”江云道:“也就玉儿得到了。”
    “玉儿姐姐,吾不如也。”苏灵坦然道:“执着于胜负,高下,从一开始,灵儿就输了。”
    “化蛟雷劫,也到了。”江云抬头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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