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憧憬的不是自己被万民颂扬的一幕,而是高恒跳楼时血肉模糊的样子。
    至于这场风暴过后,将会有多少种植粮食作物的农户血本无归,那就不是他李成傅在意的了。
    “高恒那个小王八蛋,跟我斗,他还是太嫩了。”李成傅脸上浮现阴狠的笑容。
    自从华夏进入世界经济体系后,粮食产量大幅提高, 曾经宝贵的粮食变成了和水泥、木材无二的商品,进入了各种交易所中。
    甘州兰城交易所,历史性的一幕正在发生。
    只见一名名交易员正满头大汗地面对屏幕。
    因为刚才,在短短一个小时的时间里,粮食的价格竟然跌到了历史最低。
    一公斤精制面粉的价格竟然还不如一公斤拉到养殖场的泔水。
    “完了,全完了。”
    “我的钱, 全没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看到这个消息, 四肢无力瘫倒在地上。
    他好歹也是一个资产近亿的资本家,没想到炒一波粮食期货, 竟然会亏到当裤子。
    本来粮食这东西是挺稳健的,毕竟粮食的产量不可能在短期大幅度上升或下降,价格波动幅度也就不大,算是交易所中风险系数最低的几种商品。
    但谁能想到,短短几个小时里粮食的价格竟然腰斩数次。
    看到这一幕,交易所的管理员却捏了一把汗。
    千万不要一直跌下去啊,否则今天天台上非得排队跳楼不可。
    来交易所的人多少带点赌徒心里,要是价格起起伏伏还好,还能咬着牙赌下去。
    可要是一点希望都不给,十个人里有十个都得寻短见。
    毕竟交易所里的交易,很多都是上了杠杆的。
    一些人觉得不能放任粮食价格继续走跌,否则国计民生必将受到影响,于是找到交易所管理者。
    “姜老,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再这样下去,受损的就不止是那些交易者了。”
    听到这话,姜玄军眉头紧皱,他深知市场经济牵一发而动全身。
    别看今天只是粮食价格大跌,可受影响的行业和人却数不胜数。
    比如说食品加工、运输、养殖。
    最突出的一点就是谷贱伤农, 看到甘州的粮价如此之低,将会有越来越多的农户放弃种植。
    一行倒了,行行都跑不了,只是受影响大小的区别而已。
    “才几个小时而已,事情竟然糟糕到了这种地步。”
    “看来只好去本州衙门里找周老了,面对这样的难题,只有他有资格做决定。”
    姜玄军口中的周老不是别人,正是一手提携高恒,给他批下千亿贷款的周红卫。
    身为甘州父母官,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也只有他有那个权力去解决了。
    与此同时,远在办公室的李成傅听说这个消息,却欣喜若狂地开了瓶香槟。
    “接下来继续抛售,每天定时定点地抛。”
    “不要在乎亏钱,只要把其他种植粮食的人都逼死,市场就全是我的了!”
    如果说以前的李成傅还会心疼钱,现在的他就一点都不心疼了。
    反正摩艮财团已经控股,花的全是他们的钱。
    再说了,即将看到胜利的曙光, 还会在乎多浪费几发子弹吗?
    但徐一亮却担心起来。
    “我们这样做, 难道官府不会阻止吗?”
    “这么大的动静,恐怕已经传到本州衙门的耳朵里了吧。”
    他带在身边,所以说出这些话增长他的见识。
    “那万一朝廷出手,借民间企业之手呢?东部地区那些国有粮商可是厉害的很。”徐一亮心有余悸道。
    华夏强就强在那些遍布各大领域的国企,随便拿出一个,就是体量堪比一个小国的巨型企业。
    听到这话,李成傅笑的更开心了。
    他当然清楚朝廷会使出什么手段了,所以他才会拉上摩艮财团。
    真当摩艮财团的几百亿美金都是白纸啊?
    而且战场只会局限于甘州一隅,自己的目标又仅是高恒,还不值得朝廷为之出手。
    “放心,不会的。”
    “我们的舞台只有甘州一隅,对手更是只有高恒一人。”
    “谁会为了这一点小事,就和我们四海集团,和摩艮财团不死不休呢?”
    听到李成傅这话,徐一亮陷入了深思之中。
    而在他们说话的同时,甘州粮价暴跌的恶劣影响才刚刚显现出来。
    在甘州及周边地区,有很多种植大豆的农场,他们种植大豆不是为了榨油,而是为了供给养殖场,作为价廉质高的优质饲料。
    上谷农场,农场主陈行一看到最近饲料的行情,愁眉不展。
    他是种植大豆,售卖豆粕盈利的农场主,可是今天的行情却让他产生了放弃种植大豆的想法。
    最近粮价降低,越来越多的养殖场、畜牧场开始以粮食代替豆粕为饲料,于是豆粕的价格也跟着一落千丈。
    妻子看到陈行一的愁容,问道“当家的,你这是咋了?”
    “还不是饲料价格下跌的事儿,我在想要不要把大豆种子退了。”陈行一正在做这个艰难的决定。
    种植大豆许多年,让他贸然种植别的农作物,他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可他想不到,妻子一个女人竟比他还要果决。
    “退了吧,现在饲料价格都跌成那个球样子了,再买种子不是倒贴钱给人种?”
    “我看种粮食什么的也不行,跌的厉害,干脆把农场卖了,回老家打工算了。”
    “这些年攒的钱也够买两套房子了。”
    听到这话,陈行一吃了一惊,妻子竟然要放弃这处打拼许多年的农场。
    这可是他们夫妻俩好不容易才经营起来的啊。
    可他转念一想,这年头粮价都能跌这么厉害,可见农业再也不能旱涝保收了。
    与其冒险,还不如趁早卷铺盖回家,手头上还能多留点钱。
    要是农场卖的晚了,恐怕到手的钱能少一半。
    “好,咱们明天就把农场挂出去!”陈行一坚定道。
    回首看向农场黄色的土地时,他的脸颊却流下两道晶莹的液体。
    什么人定胜天,什么努力就有回报。
    像他这样的小农场主,市场一个浪头就能把他拍死。
    但握住妻子的手掌时,却发现她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也不情愿,但人生在世,就是这样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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