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做,还有呢”
    李学武笑着点了点窦师傅的手,示意可以了。
    窦耀祖收回手,给自己点了烟,边抽着烟边说道:“多谢您照顾,今年我这帮老兄弟们过了个肥年”。
    “哎,是你们实诚,我就愿意跟你们相处”
    李学武看着窦师傅说道:“不过嘴里吃的好了,可不能多说话啊”。
    “明白明白”
    窦耀祖忙不迭地点着头低声说道:“没人知道这里面的事儿,都是我自己在办呢”。
    “嗯,对大家伙儿好点儿”
    李学武看着窦耀祖说道:“财富永远都是财富,人才不仅仅能创造财富,更能创造无限的可能”。
    “明白”
    窦耀祖看着李学武说道:“只要您说,我就办,您怎么说,我怎么办”。
    “呵呵呵”
    李学武笑着抽了一口烟,拍了拍窦耀祖的胳膊,道:“慢慢来,学一下盖楼的手艺”。
    “楼房?”
    窦师傅看着李学武瞪大了眼睛说道:“二层三层的建筑我们都能做”。
    “最低六层”
    李学武看着窦师傅说道:“大楼,大建筑,砖混的那种”。
    “这……”
    窦耀祖看了看李学武,道:“我们学的没有造这么大的楼啊……”
    “我就是要你学嘛~”
    李学武微笑着看向了远方,点着几幢大楼说道:“以前咱们国家谁会建造?现在不也学会了嘛,事在人为嘛”。
    “那好,我学”
    窦耀祖知道李学武不会无的放矢,让他学建筑,那一定是有需要的。
    “工作是做不完的”
    李学武示意沙器之准备车,嘴里则是跟窦师傅说道:“要学会培养人才,培养下属,大家一起学嘛”。
    “知道了”
    窦耀祖见着李学武要离开,赶紧说道:“今天下午我就让人去您家东院儿开始施工了”。
    “您看着办”
    李学武微笑着点点头,扶着车门子上了车,跟窦师傅摆了摆手便离开了。
    窦师傅目送了吉普车走,这才回身取了车子骑着往李学武家赶去。
    都在一个街道,离着真没有多远。
    等拐进胡同,便见着预定的工地正热闹着。
    “您可来了,快来看看吧!”
    手底下人见着窦师傅进来,便招手说道:“您看看这些破烂事儿都怎么处理啊?”
    “谁的?”
    窦耀祖走进东院看了看,先前来勘察现场的时候他就看见过,当时没大当回事儿。
    当时想着都是一个院儿里住着的,知道这边要盖房,谁家会这么不识趣。
    可现在看着这堆破烂,窦师傅也有些为难。
    “我哪知道了,我们进来收拾的时候就发现了,问了门房也没人管着”
    窦师傅看了看,也没啥好玩意儿,转回身去了西院儿。
    “呦,您忙着呢!”
    窦耀祖是认识姥爷的,这会儿见着院里几人正在收拾着破烂儿便招呼了一声。
    “您来了”
    姥爷见着窦师傅来,便起身应了一声。
    “刚跟李处长见了面”
    窦耀祖笑着解释了一句,随后示意了东院一下,道:“带着工人进场了,准备收拾地基呢”。
    “是啊”
    姥爷走到西院门边上看了看,说道:“我也是刚回来,还没仔细往那院儿看呢”。
    “得嘞,您瞧瞧吧”
    窦师傅带着姥爷往这边走,示意了一下那些破烂事儿,说道:“您瞧瞧这堆东西怎么整?”
    “这是谁的?”
    姥爷也不大认识,正皱眉头打量着。
    “许是三大爷家的”
    这会儿老彪子进了院,嘴里叼着烟,看了一眼那堆破烂,转身边走边说道:“我给您问问去”。
    姥爷看着彪子的背影追着叮嘱了一句:“好好说话啊~”
    “知道了”
    彪子应了一句,进了垂花门,正瞧见三大爷挪着位置坐在了三门的旁边。
    “呦,三大爷,您这儿晒脸呢?”
    “怎么说话呢,你这小子!”
    闫富贵眯着眼睛躲着阳光看了看,见是外院儿的老彪子正嘻嘻地站在自己跟前儿。
    “是为了东院儿的破烂儿来的吧?”
    “您知道啊?”
    老彪子笑着说道:“我姥爷他们正为难呢,您瞧瞧怎么处理啊?”
    闫富贵看了看东院方向,叹了一口气。
    本不愿意想起的,可是想到这个房子,还是莫名的心痛。
    本来这处房子有他们家一半的,即使老大分了家,可不也是他儿子。
    现在可倒好,人家风风火火地盖房子,没他啥事儿了。
    他想的倒是挺美,咋可能没他的事儿,还得给人家腾地方呢。
    “是您自己收拾啊?还是我帮您拾掇着都扔了?”
    “扔了你们好捡回来是吗?”
    闫富贵闭目磕眼地看着老彪子,还没等老彪子被自己的话气着,先说道:“卖你吧”。
    “呦,我可买不起”
    老彪子嘴也是损,这会儿看着三大爷笑道:“您那堆宝贝里面别有个金贵的,卖我们不是白瞎了嘛”。
    “你要是想扯,你去沏壶茶去”
    闫富贵心情倒是好,还能逗壳子呢:“咱爷俩儿在这儿扯它一下午的,我也有个营生儿”。
    “您是真敢想啊!”
    老彪子笑了笑,他也是爱逗,闫解放就是他救出来的,三大爷还能为难他?
    所以他主动说来商量的,为的就是劝着三大爷找地方搬破烂。
    可是万万没想到,当成宝似的,三大爷的破烂要卖。
    “您打算卖多少钱啊?”
    “你还成堆儿收?”
    闫富贵摆了摆手,说道:“去吧,你看着办,铁是铁,料是料,该是啥是啥,卖了多少给我多少就成”。
    “真的?”
    老彪子有点不相信三大爷会这么大度和开明,这不得去现场盯着?不得计较一番?
    好像看出了老彪子心中所想,闫富贵这会儿说道:“三大爷现在是废人了,你总不会欺负三大爷吧?”
    “您啊,人是废了”
    老彪子将嘴里的烟头摘下来弹飞了,看着三大爷说道:“可这心眼子又多了!”
    “我就当你是夸我呢~哼哼~”
    闫富贵自从把儿子制住,现在好像找到了打开世界的钥匙。
    以前一直坚持的东西,好像反过来操作和思考,更容易得到,甚至得到更多。
    “得了,咱爷俩儿就算达成买卖协议了”
    老彪子看了看三大爷哼哼唧唧要死的样儿,笑着转身往出走。
    也没搭理坐在椅子上装死却特么开始玩心眼子的三大爷。
    工人们得了老彪子的命令,自然有了干活的方向,那堆破烂无论什么,都直接搬着送到了西院儿。
    也好走,从东院门出来,送到西院,一条线儿。
    忙活了好一阵儿,堆了个一大堆儿。
    东院儿本身的碎砖瓦块啥的都在清理范围内,老旧的土也都从东院墙开了个临时的门运了出来。
    于丽还特意来看了看,看着自己的房子终于开了工,眼泪却是不知怎么掉了下来。
    “谁动我家东西的!”
    于丽正感动着呢,却是被突然的一嗓子吓了一跳。
    转回身,却是闫解放由着闫解成用车子驮着从大门进来了,跟着的还有他妈和闫解成的媳妇儿。
    喊话的是闫解放,这会儿腿上打着石膏,坐在后车座上,瞪着眼睛看着于丽。
    “嚷什么!”
    老彪子听见动静从西院儿走了进来,手里还拎着扒拉破烂的铁棒子。
    见着老彪子过来,闫解放的凶狠表情瞬间烟消云散,有些胆怯地看了看老彪子……和老彪子手里的铁棍。
    老彪子坏坏的表情走过来,用铁棒子敲了敲闫解放腿上的石膏,发出“磕磕”的响声。
    “就这?”
    老彪子看了看闫解放和闫解成哥俩儿,道:“东西我是挪的,占地方了~”
    “那是我家的东西!”
    闫解放有些色厉内荏地说了一句,却是被他妈怼了一下。
    “彪子,都是一个院儿住着”
    三大妈看着老彪子说道:“不能因为你们盖房子就一声不吱地动我家的东西吧?”
    “三大妈,要不您回家问问我三大爷?”
    老彪子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您家是我大爷做主呢,这不是误会了嘛,以后我告诉街坊邻居,您家是您当家得了”。
    “去!”
    三大妈推了一下闫解成,示意他不要跟这些命贱的破落户儿来劲,赶紧往家走。
    既然这老彪子都说出这个话了,那一定是跟家里老头子说了的。
    所以这会儿也就拦着呲牙的儿子了。
    老彪子笑了笑,看着凶狠表情的闫解成,这小子在山上待牛哔了啊。
    等见着他媳妇儿葛淑琴走过去的时候,还坏坏地挑了挑眉毛。
    葛淑琴没搭理他,拧着身子进了院儿。
    她是见着闫解成怎么看他前妻了,也看得出这闫家兄弟两个都是怂蛋包,根本不敢跟这个彪子放对。
    “于姐,甭搭理他们”
    老彪子转回身,笑着跟于丽说了一句,错着身子进了东院看拆迁去了。
    于丽则是点点头,往回走了。
    她倒是没怎么害怕,这些日子已经习惯了,只要没有从这个大院儿搬出去,难免的低头不见抬头见。
    就依着现在这种情况,她就更不能走了,那不是亏了心,怕了他们家嘛。
    她就是要在这个院儿,要好好活,比他们家活的好,把他们家活成一个笑话。
    于丽怎么想的闫解成不知道,他就知道现在自己可能是个笑话了。
    刚才那个老彪子看自己是什么眼神,往自己脑袋上看是什么意思?!!
    别问,他不知道!!!
    他爹说了,不叫他去看后窗台,可还是忍不住去看了。
    也没啥,就是刚砌好的窗台有点儿磨损。
    不过家里一切都好,他不在家,家里反而添置了不少物件儿。
    葛淑琴对他还是一贯的好,也没有再催促他往家拿钱,今天给弟弟交出院费,葛淑琴也没有说什么。
    就像他爹说的,家和万事兴吧。
    “爸,那堆家伙事儿您答应挪走的?”
    “嗯”
    闫富贵听见儿子、媳妇儿等人在门口的说话声了,这会儿眼睛都没睁开,就应了一句。
    “我给卖了”
    “卖了?”
    闫解成惊讶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老爹,这特么还是他爹嘛。
    不是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一辈子受穷嘛,好好的家伙事儿卖了?
    “不卖,你收拾啊?”
    闫富贵睁开眼睛示意儿子躲开,别挡着他晒太阳。
    “那好些能用的呢”
    闫解成看着父亲说道:“以后您还再买新的啊?”
    “以后再说以后的”
    闫富贵又重新闭上了眼睛,躺靠在椅背上,这一段时间听了李顺的话,天天出来晒太阳,感觉身子骨强了不少。
    李顺都说了,吃药也得花钱,这阳光是免费的,一样强身健体。
    只要出太阳,他能从早上一直晒到晚上,除了吃饭上厕所。
    晒着太阳,时不时地眯上一小觉儿,等再醒来,已经是夕阳时分了。
    现在被落日的余晖洒在脸上,还有种麻痒痒的感觉。
    “嘶”
    闫富贵摸了摸自己的脸,怎么有点儿疼呢,火辣辣的疼,不会晒秃噜皮了吧。
    这特么太阳的便宜也不好多占啊。
    正巧这会儿老彪子进了院儿,也没搭理站在门口收拾房子的闫解成。
    “三大爷,过了一下称,能算钱的我都给您算了”
    说着话递过来几张票子,道:“您数数”。
    “我不要钱”
    三大爷伸手将老彪子递过来的钱推了回去。
    见着自己父亲竟然不要钱,这是白给?
    “爸!”
    闫解成走了过来就要接钱,却是被老彪子躲了。
    “爸,这是钱,咱家卖废品的钱”
    “用你告诉我?”
    闫富贵瞪了一眼儿子,随后对着老彪子说道:“你们不是盖房呢嘛,帮我把屋顶的瓦收拾收拾吧”。
    “呵呵,要不怎么说您脑子转的快呢”
    老彪子抖了抖手里的钱说道:“卖破烂给的是钱,我买瓦可就得用票了”。
    “你张罗着办”
    闫富贵看着老彪子说道:“能买多少瓦就买多少瓦,哪怕你说这些钱只能买一片儿瓦,那三大爷也认”。
    “不愧是您啊!”
    老彪子看了看手里的钱,说道:“您真不要?”
    “不要,就按我说的办!”
    闫富贵坐在椅子上,义正严词地说道:“这个家我做主,我说的话算话,这钱你收着吧,就当照顾你三大爷这个废人了”。
    “得嘞,我算是砸手里了~”
    老彪子抖了抖钱,转身走了。
    闫解成则是看着父亲追问道:“爸,您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啊,您怎么能这么信任他呢?”
    “那我该信任谁啊?你吗?”
    闫富贵转过头看了看大儿子,道:“以后想着点儿,什么时候把我的七百五还给我,再跟我提信任二字”。
    “不是……”
    闫解成还要再说,他爸已经背着手往家溜达了。
    他倒不是想说别的,就想问问他爸,二百五怎么变成的七百五。
    这特么驴打滚儿吧,息滚息利滚利。
    老彪子到了东院儿,跟窦师傅把前院儿闫家的事儿说了,这窦师傅却是一皱眉头。
    低声跟老彪子讲了上次在胡同里发生的事儿。
    老彪子笑着听了,说这爷俩儿现在都残了,不会再去胡同口堵他了。
    “呵呵呵,你啊!”
    窦师傅话里的意思哪里是怕被堵着,而是怕见了面儿尴尬啊。
    “给他修修吧”
    老彪子无所谓地说道:“顺带手的事儿,这是他卖破烂的钱,都给你”。
    “这,用不了这么多,就几片瓦嘛”
    窦师傅哪里会要老彪子的钱,这边盖房子,真就是顺带手的事儿嘛。
    “别介,不能叫人白忙活”
    老彪子将这钱推了过去,道:“收着吧,算个规矩,您稍等会儿再走,一会儿准有人来找您收拾房子”。
    “哈哈哈,那感情好”
    窦师傅笑着说道:“没想到还能接个连片儿活儿”。
    两人正说着话,许是到了下班儿的点儿,这胡同里开始热闹起来。
    车的铃铛声,人进胡同的说话声,孩子的吵闹声。
    烟火气息一下子浓郁了起来。
    因为在家的妇女就要准备爷们儿下班回来的饭菜了。
    爷们儿到家洗洗手就得吃饭,晚一分钟都要骂街的。
    这个时候就这样,女人在家洗衣服做饭带孩子,这都干不好,还要你干啥。
    男人则是在外面挣钱,不能短了家里吃喝,这是男人的责任。
    如果挣不来,那活该挨着媳妇儿唠叨。
    这会儿傻柱走进院儿来,闻了闻空气中的味道,笑着嘀咕道:“谁家烀地瓜了?”
    “你真长了个好鼻子”
    三大妈扶着儿子拄着拐出来上厕所,见着傻柱进院儿便说了一句。
    傻柱还没回话儿,却是瞧见二大爷也住着拐出来了。
    嘿!故意的是吧!
    闫解放看了看二大爷的拐,跟自己一样。
    傻柱看了看二大爷的脑袋,光头缠纱布。
    二大爷看了看傻柱的脑袋,光头缠纱布。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有点儿尴尬。
    因为这会儿小当被母亲领着从外院儿进来了。
    又一个脑袋上缠纱布的。
    得,算上站在中院儿的秦京茹,这院里成了病号院儿了。
    一个个的都是白纱布,不是瘸了就是脑袋伤了。
    一时之间院里安静了下来,大家互相看了看,随后都装作啥也没发生,错着身子该干嘛干嘛去了。
    二大爷出来不为别的,也是来找窦师傅紧瓦的。
    他倒是有两个儿子,可以干活儿的。
    可两个小子哪里会这种技术活儿,吃饭还行。
    再一个,他也不差钱儿,这瓦紧不好,这一春夏秋就等着漏雨吧。
    也不止是他,这会儿东院儿门口已经站着好些人了,只要家里有点儿裕富的,都想着和请工人把活儿给干了。
    因为工人就在李家干活,也用不了多少钱,就别瞎耽误工夫了。
    嘿,还真应了老彪子的话了,这院里除了两三户没有说紧瓦的,其他都找来了。
    这会儿李学武从车上下来,看了一眼门厅里面的热闹,又看了看东院墙外面堆积着的建筑垃圾,就知道窦师傅来了。
    等进了大门,这才听明白众人说的是个什么意思。
    给窦师傅打了个手势,李学武笑着指了指后院儿便往里走去。
    窦师傅见着李学武进来了,知道是要自己一会儿去倒座房等他,点了个头,继续跟院里人定起紧瓦的事儿来。
    李学武这边回了后院儿,将文件包放在了桌子上,跟随后进来的于丽说道:“晚饭好了吗?”
    “就好了”
    于丽接了李学武的外套,又给找了一件以前的。
    “一会儿你还得去沈家,就穿这件儿吧”
    “成啊”
    李学武看了看于丽手里的衣服,说道:“那边没啥事儿吧?”
    “没事儿”
    于丽去卫生间帮李学武准备热水,要李学武洗了手和脸再去前院儿吃饭。
    “我们几个轮流吃的饭,国栋的饭是彪子送给去的”
    于丽絮絮叨叨地给李学武说了沈家的事儿,让李学武有个了解。
    犹豫了一下,还是跟李学武说了下午遇见闫解成的事儿。
    李学武倒是没怎么在意,有老彪子处理呢。
    “以后彪子和三舅在家处理事务,有事儿找他们”
    李学武整理了一下,看着于丽说道:“房子的事儿你自己也盯着点儿,我最近忙”。
    “知道了”
    于丽应了一声,便跟着李学武出了门。
    “李处长”
    李学武刚一出门,便见着刘光天从家里出来,见着李学武便招呼了一声。
    “出门啊?”
    李学武见着刘光天拎着瓶子出来,随口问了一句。
    “这不是嘛,领导来送了一块儿羊肉,非要下酒”
    刘光天扬了扬自己手里的酒瓶子,跟李学武示意了一下。
    “呵,好生活啊”
    李学武赞了一句,笑呵呵地往出走。
    身后跟上来的刘光天跟于丽点头笑了一下,随即追上李学武问道:“李处长,听说咱们厂要盖房子?”
    “听说了?”
    李学武转头看了他一眼,边走边说道:“是有个意见咨询文件”。
    “这还咨询什么呀,建呀!”
    刘光天激动地说道:“我们这些青工可都等着米下锅呢!”
    “呵呵,什么米?”
    李学武倒是头一次听见这个说法儿。
    “你们没有米下锅,厂里可都没有米盖房子呢”
    “厂里没有米,可有钱啊!”
    刘光天追着李学武说道:“拉回来那么多牛羊肉,不就是钱嘛,盖啊”。
    “光盖你自己的啊”
    李学武拍了拍刘光天的肩膀说道:“几千户的住房需要呢,那么点儿钱都不够起地基的”。
    “不是,那我……”
    刘光天一心想要从这个家搬出去,现在希望又破灭了。
    李学武笑着回道:“等着吧,厂里又不止你这一种情况,会有解决的办法的”。
    说着话,见刘光天他爸从外面回来了,便也不再多说,点个头便错过去了。
    “跟他说什么呢?”
    刘海中看了李学武的背影一眼,对着儿子问道:“还想着保卫处的事儿?”
    “额……是,就是问问”
    刘光天哪里敢说自己问的是分房的事儿,扬了扬手里的酒瓶子道:“我给您打酒去”。
    说着话一溜烟儿地跑了。
    刘海中眯着眼睛看了看儿子,这小子怎么怪怪的?
    进了前院儿,都不用往门口瞧,正对着的倒座房玻璃窗开着,窦师傅正跟屋里坐着呢。
    李学武笑着拐了个弯儿进了东屋。
    “今晚没啥伙食,您多喝酒”
    “李处长您太客气了”
    屋里几人见着李学武进来都站了起来,窦师傅更是跟着李学武客气了起来。
    李学武摆摆手,示意他坐,随后接了雨水给倒的热水。
    一般时间雨水不会跟这边忙活,不是在家里看书就是收拾屋子洗衣服。
    今天是沈家有事情,便跟着他哥在这边帮忙来着。
    她也是恰巧坐在这边,见这李学武过来了,便给倒了热水。
    “一直都想着请您吃饭来着,今天赶上了”
    李学武开口道:“再一个是想跟您说说收拾房子的事儿”。
    这会儿傻柱也从厨房走了出来,跟李学武比划了一下自己家的方向。
    李学武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
    见着李学武点头,傻柱又回了厨房。
    窦耀祖见李学武开口,主动问道:“是紧瓦吗?”
    “也有”
    李学武拿出烟盒给桌上几人分烟,等分到右手边的时候看了看身边坐着的雨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雨水翻了个白眼,起身把身后的窗户都推开了。
    “倒座房和西院儿的,还有后院我那屋的瓦都是新的,不用动,我爸家的,柱子哥家的,还有后院儿老太太家的,您受累”。
    “没问题”
    窦师傅由着老彪子给点了火儿,点点头说道:“那这一次我就多进些瓦,一起给收拾了”。
    “我爸家那屋子也是老房子了,您看看什么时候方便,给重新收拾一下”
    李学武今天着重要说的就是这个,上次父亲就说了,那房子还是爷爷走的时候留下来的呢,不拾掇一下不行了,不放心。
    “您是想大整?”
    窦师傅抽了一口烟说道:“您家那房子要是修的话,也得是大修,看梁看柱,不行都得换”。
    “您看着办”
    李学武吹了一口烟说道:“这次地震给家里吓了一跳,那房子住着也是提心吊胆的”。
    “呵呵,谁说不是呢”
    窦师傅也是后怕地笑了笑,说道:“这些天找我干这个活儿的特别多”。
    “多受累吧”
    李学武没有接他的话茬儿,他才不管窦师傅是不是忙,忙也得可着自己说的活儿来。
    窦耀祖也明白李学武的意思,当然不会舍本逐末。
    地震带来的建筑整修繁荣能有几次啊,这李处长安排的活儿可是长久的。
    选择题他还是会做的,用脚选择嘛。
    虽然李学武说了不是什么好菜,可今天算是给沈国栋那边办白事,该有的菜都有,该有的肉也有。
    窦师傅见着李学武他们没有喝,而是由着二爷和姥爷陪着喝,便知道了沈国栋的事儿。
    等酒席散了,见着李学武他们要去沈家,说啥都要去磕个头。
    他现在想要贴呼李学武还来不及呢,这次都赶上了,哪里会当不知道。
    等李学武一众人说着话赶到沈家的时候,天已经是黑黑的了。
    可能是要起风,这会儿天上也是灰蒙蒙的,星星也不大亮。
    还没进院儿便闻见了烧纸味儿,老彪子手里拎着食盒先放在了一边,跟着李学武等人一起给灵前磕了头。
    起先沈国栋还没注意,是跪在一旁的小燕儿提醒了一句,这才看见李学武等人后面的窦师傅。
    等李学武他们磕头完了,这才单独上前,跪在门外给磕了一个头。
    沈国栋跪在地上跟着便是磕头回礼。
    这是老讲儿。
    而窦师傅起身用手扶了一把,道了一声:“爷们儿节哀”。
    沈国栋起身出来,跟窦师傅说了些感谢的话。
    今天家里就算是来了这么一个外人,沈国栋也是在心里颇多感慨。
    窦师傅也是累了一天了,见着沈国栋他们还没吃饭,便示意要走了。
    老彪子拦了要送的沈国栋,示意他带着小燕儿去吃饭,自己去送了窦师傅。
    李学武来的时候穿的棉袄,这会儿跪在地上跪了一会儿,还是感觉到了膝盖的凉。
    “这院里没有别的空屋子吗?”
    “没有”
    沈国栋端着饭碗扒拉着饭,苦笑着摇头说道:“能占的房子都占上了”。
    李学武看了看自己兄弟,说道:“明天早上几点?”
    “二爷说六点”
    “嗯”
    李学武点点头,又看了看小燕儿。
    按老礼儿来说,小燕儿是不用在这儿的,毕竟是没过门儿的。
    可小燕儿坚持留在这儿了,倒是让沈国栋感动了一把。
    奶奶没了,小燕儿给他的是家人的陪伴和支持。
    这会儿吃的饭也是强忍着吃,不吃不行。
    家里就他一个了,不吃怎么送老太太。
    李学武也是闲聊天儿,守灵可不就是这么点儿事儿嘛。
    这边说着话老彪子见着沈国栋两人吃得了饭,收拾了食盒往家去了。
    他得带着人把一应的寿材和明天发引用的东西运过来。
    还真是起风了,屋里的温度下降了,李学武穿着棉袄都觉得冷。
    跪着的姿势也转换成了坐着,跟一旁坐着的沈国栋说了说小时候的事儿。
    这会儿屋里就这些人,帕孜勒站在门口抽着烟,听着李学武他们说话。
    这会儿院里时不时的还有人出去上个厕所,不过都没往这边看。
    都知道沈家的小子成了混混,天天穿件儿破棉袄收破烂呢。
    要说这院里人势利眼,也说的没错,可啥时候没有势利眼啊。
    本来就是一个孤寡老人带着孙子生活,孙子又是个落魄的,知道没有啥出息了,谁还看重着。
    今天这么多人在这儿忙活着,这院里人也没多寻思,给混混帮忙的也就就是混混呗。
    李学武坐在里面听着沈国栋说他小时候的时候突然见着老彪子和二孩儿站在门口跟他招手。
    “咋了?”
    “武哥,来客人了”
    李学武的眼睛一眯,什么特么客人能找到这儿来。
    在沈国栋疑惑的眼神中站起身走了出去。
    等由着老彪子和二孩儿带着走出大门,往门口看去的时候。
    “哎呀,张掌柜的,稀客啊!”
    “呵呵,您倒是叫我好找啊!”
    来客正是张掌柜的,身后还带着两人,正是大春儿和大强子。
    “辛苦辛苦!”
    李学武笑着拱拱手,问道:“这是才到的京城?”
    “六点的火车,抹黑儿找过来的”
    张掌柜的笑着说道:“您留的名字还真不大好找,还是问了明白人才知道您的地址”。
    “哦?那还真得谢谢这明白人了”
    李学武回头看了一眼院里解释道:“我把兄弟家有白事,老太太没了,这里不方便,咱们找个地方聊”。
    “不忙!”
    张掌柜的看了看院里,将自己的大衣脱了,帽子摘了,这才跟李学武说道:“您的兄弟就是我的朋友,又是老人走了,应该磕个头”。
    在李学武诧异的目光中,张掌柜的带着哼哈二将进了院儿,见着了灵,哐当一个头磕在了地上。
    屋里的沈国栋也给弄蒙了。
    这谁啊?
    甭管是谁,磕了头就得还。
    所以这会儿沈国栋赶紧给还了礼。
    张掌柜的伸手扶了沈国栋道了一声节哀。
    李学武站在一边给沈国栋介绍了,沈国栋这才明白是武哥的朋友。
    要不怎么说东北人办事敞亮呢,这事儿办的确实叫李学武另眼相看了。
    示意老彪子留在这边帮忙,自己则是带着张掌柜的一行人上了车。
    帕孜勒不声不响地也跟着上了车,就坐在角落里,跟幽灵似的。
    等李学武把人带到了四合院,张掌柜的才算是见识了李学武的能耐。
    李学武也没虚着,直接带着他们进了倒座房的西屋。
    “于姐,给张罗几个菜”
    跟于丽说了一声,李学武转身又示意张掌柜的几人上炕。
    “上炕暖和暖和”
    “不冷”
    张掌柜的看着李学武笑了笑,说道:“关里就是比关外暖和,我们那边儿还下雪呢”。
    “隔着上千公里呢”
    李学武笑着让西琳给泡了茶,又叫帕孜勒去找闻三儿。
    闻三儿的儿子这两天不舒服,晚上就回家吃的饭,说是明天早上赶早过来。
    现在“故人”来了,哪能不过来见见。
    “可不是咋地”
    说是不冷,可张掌柜的还是脱鞋上了炕。
    “还别说,我真没想到,京城也睡炕啊?”
    “我祖籍是东北的”
    李学武笑了笑,也跟着脱了鞋,盘腿儿上了炕。
    于丽先搬了炕桌过来放上了,李学武和张掌柜的隔着桌子坐着喝茶。
    “上次听你口音就像,没敢问,呵呵呵”
    张掌柜的笑着说了一句,李学武不聊正题,他也不聊。
    这会儿两人天南海北地说了起来,一句都没有跟今天要办的事儿相关。
    大强子和大春儿坐在炕边喝着茶水,打量着李学武,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和人。
    这房子出来进去的可不老少人呢,东西屋两铺炕,这人势力可真大。
    能不大嘛,坑了于敏那条疯狗那么多东西,现在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
    再看看忙活的这些人,做饭的娘们儿不说了,这伺候的看着不大像是内地的,尤其是坐在板凳上的,是边疆的吧。
    这李掌柜的势力可真厉害。
    两人正寻思着呢,就瞧见满德杰进来了。
    “哈哈哈,满主任,别来无恙啊!”
    见着闻三儿进来,坐在炕上的张掌柜的先开了口,而闻三儿则是笑着回了个拱手礼。
    “哈哈,谢掌柜的惦念,这一路可还顺利啊?”
    “顺利顺利”
    张掌柜的眯着眼睛说道:“只要不从钢城走,那就一定顺利”。
    “呵呵,掌柜的虎锋,谁敢造次!”
    闻三儿被李学武请着上了炕,笑着坐在了炕桌边上。
    “要我说啊,些许宵小,不足为掌柜的惧”
    “您真会说笑啊!”
    张掌柜的笑眯眯地说道:“来了二十多个人找我这两位兄弟,这就不算宵小了吧?”
    “我看就是宵小!”
    一直坐在旁边笑看着的李学武解开了怀,露出了里面的枪套说道:“在绝对武力面前,他们都是纸老虎”。
    “当然……”
    “当然!”
    张掌柜的没想到李学武这么横,一言不合就亮家伙儿。
    在愣了一下以后,摆手示意自己的两个手底下人不要动,嘴上连续说了两个当然,且肯定的意思越加明显。
    “在您这儿,他们当然是宵小,当然是纸老虎……”
    “在哪儿都一样!”
    李学武混不在意地说道:“我现在要他三更死,明天早上你能见着活的算我白活”。
    张掌柜的看着李学武的表情不大像是说笑的,脸色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还未请教您的名号,也叫我心里有个底”
    “呵呵”
    李学武拿起茶壶给他续了茶水,笑问道:“你找的明白人不是告诉你了嘛”。
    “您虎威尤重,地面儿上的爷们儿不敢道您的号,是“看送”我到的您这儿”
    “哈哈哈”
    李学武笑着放下了茶壶,点头道:“可能是个误会了”。
    “怕不是吧”
    张掌柜的将茶杯挪了挪,从怀里掏出一个毛巾包裹着的小兜兜,拿出来的时候还发出了几声脆响。
    “是我叭拉狗咬月亮,不知天高地厚了”
    眼睛是看着李学武,张掌柜的手却是将毛巾打开,露出了里面金黄之物。
    “这是这次买卖的五成利”
    说着话便将这堆金条看也不看地推了过来,道:“请东家给条活路,或者指条明路”。
    屋里人看到这这一幕全都愣住了神,就连准备上菜的于丽都在门口定住了脚,端着手里的菜不知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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