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是我让你走的”
    李学武端着许宁递过来的茶,无奈地说道:“是你抱怨这儿的条件艰苦,背井离乡,远离家人和对象的”。
    “我是说了啊”
    姬卫东摊着手,对李学武问道:“我遭了这么多的罪,我说道说道都不行了?”
    “行啊,没不让你说啊”
    李学武挑着眉毛,道:“说说吧,都在这儿做了哪些工作,受了哪些罪”。
    “嘿!”
    姬卫东突然明白过来了,感情李学武这是先入为主,见面先敲了自己一棒子,把自己给整蒙了。
    钢城的案子可是自己做主的,李学武是进来找食吃的,现在怎么轮到自己跟他汇报工作了?
    “李学武,你是真损啊!”
    姬卫东指了指李学武,不过还是坐了下去。
    没别的,一个是打不过李学武,二一个是收网还得需要李学武帮忙呢。
    “先别说我,先说说你”
    姬卫东上下打量了李学武一眼,问道:“你就单枪匹马的来了?你当你是张飞呢?”
    李学武指了指坐在门口的韩建昆,反问道:“这儿还一位呢,你管我这叫单枪匹马?”
    姬卫东听见这话翻了翻白眼,道:“就算你们两个都是赵子龙,可也双拳难敌四手吧?”
    “他们就是三头六臂了?”
    李学武不屑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后说道:“收网抓人,该审审,该关关”。
    “这么容易就好了,我还用你了?”
    姬卫东瞥了李学武一眼,随后说道:“光是马六子手底下散开的就有一些重要的人物,再加上市里的,涉及的几个工厂和仓库,运输队等等,炼钢厂的人不够”。
    说着话的时候也没背着许宁,不是不信任许宁的队伍,实在是这次的任务涉及的人数多,更重要。
    “嗯,这倒是个问题”
    就在李学武点头确认姬卫东这句话的时候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了一阵汽车声。
    姬卫东愣了一下,起身往楼下看去,却是被吓了一跳。
    好家伙,招待所不大的院里突然进来八九台车,为首的还是台大家伙,后面好像还有装甲车似的。
    “这……?”
    姬卫东看向了李学武,他是知道的,炼钢厂没有这种规模的队伍的,一定是李学武带来的。
    李学武也跟着站起了身,看了看楼下,随后对着门口的韩建昆示意了一下。
    见着韩建昆和许宁出门,这才跟姬卫东用淡淡的语气道:“没什么,只是个四十五人的特勤队”。
    看着楼下统一着装,集合快速,全副武装的几十人,姬卫东默默地为李学武装的这个哔打了个九十九分。
    差的那一分姬卫东是故意的,如果李学武前面能再低调点儿就圆满了。
    “加上炼钢厂的三十人”
    李学武看向姬卫东问道:“能不能解决你的问题?”
    姬卫东瘪了瘪嘴,算是认了李学武的实力,转身跟着李学武坐下后,说道:“死的那三个许宁跟你说了吧?”
    “嗯,说了个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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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学武点点头,道:“现在到哪一步了?”
    “要不说你来的真是时候呢”
    姬卫东承认自己这次又被李学武当壮劳力使唤了,顶着上面的压力在钢城足足耗了一个多月。
    虽说能看见的收益确实诱人,但一想到李学武以逸待劳就觉得心里不平衡了。
    不过这个案子本身就是李学武让出来的,又是他主动找的李学武,合作方案他当然得认。
    “现在能确定的是,这三个人的手里分别掌握着上一层集团的某些证据,所以被实施灭口的”
    “自杀的确定了吗?”
    李学武点了一根烟,透过烟雾的目光既虚幻又坚定,好像有破碎一切虚妄一般的魔力。
    “基本能确定了”
    姬卫东苦恼地点点头,说道:“应该是收到了消息,顶不住压力自杀的”。
    李学武弹了弹手里的烟,眼睛看着虚空,想了得有几分钟,随后用深沉的声音问道:“家属呢?”
    “家属?”
    姬卫东惊讶地转头看向李学武,不知道李学武为什么这么问。
    祸不及家人,这是一种潜规则,在道德和法律层面上来说,都是这么执行的。
    即使在争斗严重的正治角度上,也是做人留一线,不会涉及到对方家人的。
    “嗯”
    李学武很是认真地确认了一遍,随后目光阴狠地说道:“他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死了证据就没了,他们的家人可以继续享受当前的待遇和以前的积蓄了?”
    姬卫东也是刚刚想到这个问题,以前他也不是没有想过去接触一下这几人的家人,但他只是通过聂连胜的关系做了正常的询问。
    “你是说……?”
    姬卫东迟疑了一下,问道:“全都羁押起来?这……这可是犯纪律的”。
    “那就协助调查”
    李学武无所谓地回了一句,抽了一口烟,随后看向窗外的天空,嘴里吐着烟,道:“反正必须要遏制逃避和自杀这种手段的使用,要让他们害怕”。
    姬卫东皱着眉头想了想,回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做的影响?”
    “什么影响?”
    李学武转过头,挑了挑眉毛,西斜的阳光洒在年轻的脸上却是一点儿温度都没有,有的只是狠厉。
    “你是本地银?你要在这儿定居?还是你要调这儿来上班咋滴”
    说完也不等姬卫东反应,再次抽了一口烟说道:“本就是一网打尽的事儿,该得罪的都特么已经得罪了,你还在乎特么的影响”。
    姬卫东捏了捏下巴,道:“纪监向允年那边……”
    “你归他管啊?”
    李学武知道姬卫东是啥意思,这个案子的根本是上面的那些人,下面和底下干活儿才是姬卫东和李学武要搂过来榨油的。
    “让你规矩办事,不是捆住了手脚当好人”
    李学武探过身子来,凑到姬卫东的面前轻声问道:“装什么菩萨啊,你是好人吗?”
    “你是!”
    姬卫东抹哒了李学武一眼,随后问道:“现在就办?”
    李学武歪了歪嘴,反问道:“那你还留着他们过新年咋滴?”
    姬卫东长出了一口气,拿了手边的电话便吩咐了起来。
    调查部带来这边的人手不多,才二十几个,还都是调查员的身份。
    不过这种强度的抓捕还是不成问题的,姬卫东很放心。
    打完电话后,姬卫东看着李学武说道:“向允年那边有一份名单,能确定的是,波及很广,他正跟上面沟通,询问是否经过辽东,他的压力你也知道”。
    见李学武点头表示明白,姬卫东又继续说道:“下面的,能确定的,关东,是这个犯罪集团的关键人物,也可以说是灵魂,所有的犯罪活动都跟他离不开关系”。
    “白手套”
    李学武点点头,确定了一句,随后示意姬卫东继续说。
    姬卫东明白李学武的意思,点头道:“早先他就是粮食口的,跟食品厂那边的关系很深,再调整到机关后,便腐蚀了一大批上下级关系”。
    说到这儿,姬卫东着重地点了点沙发扶手道:“你去过的那个俱乐部,其实就是他搞出来的障眼法,二楼就是一个艺术团的驻地”。
    “那个艺术团常年给关东物色适合的女人供以他来腐败,于敏就是他在这个布置上的一个主管”
    “于敏”
    李学武挑了挑眉毛,问道:“这小子挑明了吗?”
    “呵呵,我主动跟他谈过了”
    姬卫东没觉得李学武打断自己有什么,简单介绍了几句于敏的情况,又继续说了起来。
    “于敏掌控艺术团,向上腐蚀,向下处理关系,马六子因为马三儿被你干掉后,带着人加入后,掌管了宝局和艺术团同样性质的场所”。
    “食品厂自杀的那个副厂长穆海,就是掌握粮食走私这条线的,其他的机械厂、煤矿、铁矿等等,各有联系”。
    “每次实施犯罪,都会由关东出面来协调,再由具体的负责人来调运”。
    “不对”
    李学武晃了晃手指,道:“他带我看的那些仓库里的东西可不是国内的”。
    “我知道”
    姬卫东解释道:“这是他们在国内洗白的方式,国外这条线则是关东自己负责的另一条线,也就是你看到的那些东西的来源”。
    “没查到?”
    李学武吊着眼睛看向姬卫东,这货如果查到了,一定会从最值钱的开始说的。
    “敌人太狡猾了”
    姬卫东无奈地摊了摊手,道:“我们跟了好些人,都没有结果”。
    李学武狐疑地看了看姬卫东,随后有些不屑地说道:“是敌人太狡猾,还是你们的能力不行?”
    “李学武,你可以怀疑我的指挥能力,但你不能侮辱我这些同志的专业能力”
    姬卫东敲了敲沙发扶手,很是委屈地回击了一句。
    李学武则是不在乎地昂了昂头,道:“得了吧,就钢城这屁大个地方,你都没把人翻出来,还跟我吹能力呢”。
    说完对着进门的许宁问道:“钢城有外国人吗?”
    “处长”
    许宁刚安排完下面刚到的特勤队,这会儿一进屋就被李学武问懵住了。
    等反应过来后点头道:“有啊,毛子多,棒子也有”。
    李学武转头看向姬卫东,问道:“查过这些人嘛?”
    看着姬卫东愣愣的表情,李学武解释道:“既然是外来的东西,我就不信跟他们没有关系,即使不是他们送进来的,他们也一定知道些什么”。
    “窝草!”
    姬卫东惊讶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看着李学武问道:“你既然知道了怎么不早告诉我呢!”
    “我要是早告诉你,你就能办案了?”
    李学武嘲讽了一句,随后继续说道:“别直接出手,找他们领头的,这些外来客都抱团儿,找到他们的核心人物,我不信你就查不出他们违规的事儿”。
    “草!”
    姬卫东在屋里转了两圈儿,嘴里嘀咕道:“这当然不成问题,即使没有问题创造问题也要办嘛~”
    深得李学武思想影响的姬卫东像是开了窍一般,抓起桌上的电话就要找人安排任务。
    “咔”
    李学武一下子就按住了电话的机关,看着一脸不解的姬卫东问道:“你第一天进调查部啊?这种事情用电话办?”
    “啪~”
    姬卫东轻轻地给了自己一巴掌,随后自责地说道:“我激动过头儿了,以此为戒,绝不再犯”。
    说完看向李学武,问道:“如果这条线有了突破,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不能等你的”
    李学武摇了摇头,道:“我来这边也是实属无奈,最多三五天就得回去,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
    “草!”
    姬卫东今天被李学武拉扯的都要抓头发了,刚有了新的调查方向,这会儿李学武又说时间紧迫了。
    “你不是来支援的嘛,就给了你这么点儿时间?”
    “唉~”
    李学武叹了一口气,道:“小姬啊,你不懂处级干部的无奈啊,尤其是我这种掌握着一个部门所有权利的处级干部”。
    姬卫东突然不想跟李学武说话了,这种人真该死啊!
    李学武又伸出两根手指,道:“掌握一个处室都够难的了,何况我还掌握两个,很忙的”。
    “……”
    姬卫东耷拉着眼皮了无生趣地看着李学武装哔,本来兴奋的心情是一点儿都没有了。
    “所以你今晚见了向允年就要行动?”
    “差不多”
    李学武靠坐在沙发上点头,道:“不过你也不用着急,钢城的外国人一定没多少……”
    李学武的话还没说完,姬卫东已经往门口走去。
    等抓了门把手,姬卫东一边开门出去,一边转头对着李学武说道:“晚上一定等我的消息后再行动”。
    说完也不问李学武今晚是否行动,急忙往楼下去了。
    许宁愣愣地看着姬卫东火急火燎地出门,随后走到李学武身边给茶杯里续了水,问道:“这是咋地了?”
    “甭管他”
    李学武眯着眼睛抽了一口烟,随后问道:“你这边能随时用上的三十人把握嘛?”
    “没问题的”
    许宁保证道:“这其中有五个是京城来的,剩下的也是经过考核的,训练方法我都是按照京城的执行的”。
    李学武点点头,交代道:“先别下命令,今晚吃点儿好的,把人集中在会议室搞个学习啥的”。
    “您要今晚行动?”
    许宁一听这话就知道李学武要动手了,可是今天刚到钢城啊。
    李学武对于许宁的惊讶浑不在意,挑着眉头吐了一口烟,问道:“谁规定今晚不能行动的?难道我还得给他们送个口信儿去?”
    “是!”
    许宁答应了一声,敬了一个礼便转身出去安排了。
    从李学武打算动手的那一刻起,许宁便知道战斗要开始了,那跟李学武的关系自然调整到了绝对服从的节奏。
    屋里只剩下了李学武一个人,手上的烟头还在袅袅的升腾起尼古丁的烟雾,而李学武的思绪已经游然了开来。
    ——
    轧钢厂。
    正在开班子会议的小会议室里的烟雾也变得浓郁了起来。
    杨凤山厂长带头儿,其他几个抽烟的老烟枪也都皱着眉头使劲儿唑着烟嘴儿。
    好像比赛一般,谁咕嘟的烟雾多,谁就能占领先机似的。
    谷维洁也是抽烟的,但不像是这么抽,看着雾气昭昭的办公桌,实在忍受不住,起身打开了窗子。
    下午的风不大,但也能吹散一些会议室里的雾霾。
    好像更把新的思想吹了进来,使得杨凤山敲了敲面前的茶杯盖子,道:“都说说,别拘谨了,这不是后勤处一家的事儿”。
    景玉农看了看杨厂长,又看了眯着眼睛不做声的李怀德一眼,道:“我说说我的意见吧”。
    在会议室内大多数班子成员看过来以后,景玉农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道:“边疆办事处的僵局完全是办事处不听从厂办公会议统一部署的意见,肆意扩大收购规模,造成现有的资金问题是必然结果”。
    “咳咳”
    杨凤山咳嗽了两声,随后“滋喽”一声喝了口水,手指虚点着强调道:“先不谈造成这件事的原因,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景玉农看了看手里的报告,继续说道:“从轧钢厂财政的角度来看,要填补这个窟窿,非动用其他项目的资金不行,而且是长期的”。
    说着话,点了点手里的报告对着桌边的众人提醒道:“大家可能已经看清楚了,边疆办事处跟当地牧场和部门签署的可是长期合作合同,他们有什么权利做这种决定?”
    景玉农越说越生气,用手指点着桌子提高了嗓门道:“谁给边疆办事处的这种决定权?谁给他们的胆子敢不经过厂领导就签署这种协议的?”
    这话就又说回来了,在李怀德抛出后勤处这张要钱牌后,经过厂办公会议,书记办公会后,都没有得到合理的解决办法。
    杨凤山也是没办法,只能把这个问题放在谠委会上来讨论了。
    景玉农是管财务的自然对当前轧钢厂的财务状况最为了解。
    今年轧钢厂的开销很大,去年做的财政预算根本不够。
    单说几个项目的扩展和立项,如果没有上级的支持,完全是打不开局面的。
    这几天她收到了来自厂长的压力,不得不加快联合企业的筹备谈判工作,现在却突然出现了一个大窟窿,哪儿能不让她恼火。
    不过恼火归恼火,事情已经出了,不解决就要出现违约的问题了。
    这个时候的人和企业,哪怕是自己饿死也不愿意出现失信违约的情况,这可是工铲主意社会啊。
    李怀德自然听出了景玉农嘴里的指桑骂槐,但他不在乎,因为这就是他的盘外招儿。
    本来是打算让保卫处跟后勤处搞一个配合的,给居民区那边的项目弄出些动静。
    没想到昨天刚上班就收到了保卫处李学武提交的出差申请。
    知道李学武要跑,可李怀德没辙,只好打出了这张早就准备好的备用牌。
    金耀辉在边疆办事处严格执行李怀德的意见,按照李学武给出的思路,那是可破了天的作妖了。
    前期还是资金问题,现在已经闹出了合同问题了。
    这老小子按照李怀德的意见,直接以边疆办事处的名义,跟周边牧区签订了收购协议。
    当然了,协议很公平,本着支援边疆,合作共赢的角度出发,完全是合理的公平买卖。
    可重点来了,轧钢厂前期收购的羊毛还在仓库里堆积着呢,景玉农跟纺织厂谈到第三轮了,还是没有谈成合作。
    本来景玉农都打算直接卖羊毛和皮张了,可不知道为啥,纺织厂说有自己的收购渠道,不需要轧钢厂的羊毛。
    如果按照前期李怀德的主张,现在跟纺织厂的联合企业都已经走上开工的阶段了。
    但李学武的退出直接让李怀德这一系的关系直接从项目中剥离了出来。
    李学武有话在先,要干就得听他的,要走就走个干净利落。
    李怀德当然是支持李学武的,所以这几个项目李怀德的关系根本没有在里面负责。
    现在好了,景玉农以为摘的是个桃子,可实际上是个套子,直接把她牢牢地套在了里面。
    往前走打不开局面,往后走更换不了办事处的收购策略。
    办事处每交给调度一份运输单,就会吃下轧钢厂的一份财务预算。
    这个预算是景玉农在杨凤山的授意下预支的,是挪用其他项目的,必须还的。
    厂里的计划经济可没有赤字一说,真出了事儿,还得是杨凤山和景玉农顶缸。
    景玉农发火也是因为事情是李怀德办的,为啥要她来承担责任。
    杨凤山也不想承担责任,但他是一把手,无论这个事情怎么发展,他都躲不开上面的追究。
    即使现在想要把这个项目连带相关的业务转回给李怀德都不成了,因为李怀德才不会接这个烫手的山芋呢。
    啊,抢的是你,还的也是你,你说啥就是啥啊?
    厂长也不能这么干啊。
    所以现在杨凤山与其追究金耀辉的责任,倒不如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金耀辉在边疆呢,山高皇帝远的,即使要处理他,也得有个缓冲的时间不是。
    再说了,杨凤山知道,李怀德那边一定还有后手在,金耀辉折不了。
    这个后手他也是前天领导们来了,听了李怀德的介绍才看明白。
    轧钢厂一直在宣传的抗震救灾,李怀德已经把这份合同跟救灾绑在了一起。
    你现在否定这份合同,就是否定轧钢厂抗震救灾支援边疆的目的和决心了。
    要是领导不知道,这事儿还好说,可李怀德不等到领导来也不会明说出来啊。
    领导走了,边疆办事处才把打了时间差的问题报上来。
    再想解决金耀辉已是于事无补了,景玉农抱怨的也没用。
    “我说两句”
    看出了杨凤山的脸色变化,谷维洁敲了敲面前的桌子,道:“我看杨厂长的意思是先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既然厂里没办法解决,这样行不行,把边疆办事处的困难报上去,咱们也是好心,请上级领导帮忙协调一下,等咱们的条件好了再支援”。
    谷维洁的话一说完,其他人都低下了头,不是看自己的文件,就是琢磨茶杯上的花纹。
    谷副书记所提出的意见哪里是意见,完全是在打厂长的脸啊。
    就连坐在一旁抽烟的杨元松书记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谷维洁是谠委副书记,跟这件事完全不发生关系,即使上面追究下来也没她的事。
    所以现在完全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明着是提出了一个好办法,实则是堵住了众人回避这个问题的路。
    李怀德眯着眼睛看了看忧郁的谷副书记,这女人一副我为厂里好的模样,真是让他感慨李学武的眼光。
    当初他让李学武跟谷副书记处好关系,别硬来,想的是不要出现矛盾。
    可李学武这头牛不是左转就是右转,不让他闹矛盾,反而找来了一个合作伙伴。
    以前就知道这女人深沉的很,现在看来,一针见血都说轻了,一剑封喉才对呢。
    “不行就自行消化”
    聂成林放下手里的茶杯,皱着眉头说道:“纺织机咱们也不是没研究过,工具厂那台老掉牙的我们也给造过零件,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成立个纺织部门”。
    邓之望看了看主动发言的聂成林,低下头继续研究茶杯上的花纹了。
    他现在是预算大户,要割肉也是从他身上往下割,但谁又想拿自己的预算帮别人赚功绩呢。
    所以与其当出头鸟,倒不如闷声不发言。
    景玉农是躲不过的,看了邓之望一眼,对着聂成林说道:“聂副厂长的意见我们有讨论过,可是行不通”。
    说着话拿出了一份意见书放在了桌子中间,道:“讨论的细节就在其中”。
    聂成林见是景玉农反对自己的意见,伸手把文件拿了过去。
    景玉农则是给其他班子成员做着解释:“先不说制造纺织机、建厂房、招募和培训工人的时间成本,就说羊毛面料真的造出来了,可咱们也得有销售的渠道啊”。
    “卖给咱们厂自己的工人不行吗?”
    聂成林手里的文件才刚看了个开头儿,嘴里又补充道:“实在不行可以跟其他企业交换物资嘛”。
    “抛开数量谈方向,实在是强人所难”
    景玉农知道聂成林搞生产可以,但思想已经僵化了,不适合现在的头脑风暴。
    所以直接对着有决定权的杨凤山说道:“而且纺织企业上下游联系很紧密,不是一个搞钢铁的可以插进去的,所以成吨成山的羊毛和皮革不经过纺织企业是没办法盘活的”。
    聂成林也知道自己棒槌了,看着文件上做出的预算,光是计算生产出来的羊毛面料,除非全厂所有职工的内裤都用这种料子,才能消化掉冰山的一角。
    这种工业化生产不是手工织布机时代的产量了,非一家两家可以消化得了的。
    再有,即使就算厂里职工能买,那还能买多少的,有听说羊毛大衣的,没听说羊毛内裤的。
    那玩意儿扎的慌,还特么起静电啊!
    电着大腿都无所谓了,要是电着……
    嘶~呵~刺激~~~
    杨凤山不用看聂成林手中的材料也知道这招儿行不通,钢铁企业,搞纺织,这特么怎么跟上级汇报啊?
    重工业发展轻工业,搞双重发展?那要不要也把其他行业都合并到一个厂?
    哪天出来一个食品厂生产粪肥的项目可就热闹子了。
    “其他同志还有没有什么意见?”
    杨凤山环顾了会议室一周,见众人都不说话,想了想,说道:“这个项目立项的时候是谁的意见?”
    李怀德见杨凤山看向自己,知道不开口不成了。
    “是保卫处李副处长跟我去边疆的时候发展的项目”
    这会儿李怀德可不会大包大揽,倒是先凸显李学武的作用了,就差完全说成是李学武主张的了。
    “不过这个项目前期的福利大家都吃到了啊”
    李怀德将面前的杯子挪开了,坦然地看着众人说道:“我们在开展这个项目的时候是跟厂里汇报过的,还给厂里创收了上百万的利润,并且还提高了职工的福利待遇”。
    听见这话景玉农不干了,感情是钱交上来我乱花了?
    “李副厂长,边疆创收的利润可有一大部分被办事处调回去了,其他的也都作为支援灾区的资金了,您不会不知道吧?”
    杨凤山摆了摆手,肯定了李怀德发言道:“我说了,不是在追究谁的责任,钱,进了财务,用,也用在了正地方,现在谈的是解决办法”。
    说着话看向李怀德,道:“我就是想看看提出这个项目意见的人,有没有后续的发展目标”。
    “这得问问李副处长了”
    李怀德抱着手,靠坐在椅子上说道:“当初的项目书我说的很明白,立项是我跟李学武一起提出的,但实际设计还是李学武副处长给的意见,包括边疆办事处的设立意见”。
    “李副处长”
    杨凤山手里晃动了一下钢笔,想了一下,道:“那就去通知一下,让李副处长过来一下”。
    这话是对着列席记录的徐斯年说的,可没等徐斯年起身呢,李怀德便开口说道:“他不在”。
    “不在?”
    “对”
    徐斯年这会儿也是站起身回复道:“李副处长前天提交的出差申请,昨天下午的火车去的钢城”。
    杨凤山皱着眉头看了李怀德一眼,对着徐斯年问道:“他去钢城干啥?”
    徐斯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含糊,因为这是厂谠委会,没人敢糊弄。
    “李副处长去执行分局的任务了,同时去钢城炼钢厂调研检查钢厂的保卫应急建设”
    这完全就是李学武提交报告的原文概述了,甭管李学武干嘛去了,徐斯年就得这么说。
    “这么巧?”
    杨凤山轻声说了一句,眼神飘过李怀德,见他也是不意外的模样,知道这件事复杂的很。
    可能是真有事,也可能是李怀德故意的,再有可能就是李学武的意思了。
    不过李怀德故意的要弱一些,因为没人知道自己今天会找他。
    “能不能联系上?”
    杨凤山对着徐斯年交代道:“你让秘书给钢城去个电话,说一下这个情况,让他准备一份意见报告”。
    说完又转回视线,对着众人说道:“李副处长不能来,咱们也不能傻老婆等苶汉子,再想想,集思广益,不能让这件事阻碍了轧钢厂的发展”。
    话说的好听,这就是李怀德故意挖出来的大坑,就是为了阻碍杨凤山等人的发展的,怎么会轻易让你给解决了。
    所以这个会议开到下午四点多都没能达成进一步的解决意见。
    最后还是拆东墙补西墙,由杨凤山出面,动用厂长权利,跟财务协调,再挪用一笔财务预算,缓解这份采购合同带来的压力。
    等出了会场后,杨凤山特意跟着杨元松去了他的办公室。
    这可是不多见的情况,本身厂长就是行政工作的一把手,直接权利要比书记大的。
    别看杨凤山尊重杨元松的班长地位,但一般是不会去杨元松办公室谈工作的,得是杨元松来杨凤山这边谈。
    今天这一次实在是被李怀德给将在了墙角了,要是打无赖,杨凤山也能糊弄过去。
    可现在轧钢厂形势正是紧张的时候,几个项目只要挨过这一段时间,就会迎来转机。
    上次的打压让李怀德失去了很多,让杨凤山空前的感觉权利行使的畅通。
    但这种畅通过后的阻塞感,让他很不舒服。
    “杨书记”
    杨凤山跟着书记一进屋,便坐在沙发上发起了牢骚。
    “您说说,我该怎么办?”
    说着话,杨凤山左手打了右手的手心,道:“我现在外部的压力都顶不过来,内部还得处理这些,是不是真应该在厂内部执行一下纪律了?”
    “呵呵,喝茶”
    杨元松亲自将一杯茶放在了杨凤山的面前,轻笑着说道:“事情总是会有解决的办法的嘛”。
    “我就怕想解决的时候要花费更多的代价”
    杨凤山看也没看那杯茶,而是意味深长地说道:“要是能运行下去,我不介意用怀柔的手段促使大家共同成长”。
    说完这句,杨凤山的语气随之一转,略带直白地说道:“如果不能,那我也不介意破而后立,重建秩序”。
    “不至于,不至于的”
    杨元松知道杨凤山被李怀德逼急了,没在会上表现出来,现在倒是逼迫自己表态了。
    谁说李怀德这么做就让杨凤山被动了?
    正治的艺术性是靠思维模式来支撑的,现在杨凤山借力打力,直接将李怀德打过来的拳头作用在了杨元松的身上了。
    班里本来都是好同学,好伙伴的,现在有个人想要破坏大好局面,不服副班长的领导,你正班长啥态度?
    你要是和稀泥,那我可就不服你的领导了,到时候别说我架空你。
    杨凤山现在手里有四票,跟杨元松手里的票数比绝对占优势。
    现在皮球到了杨元松的脚前边,杨凤山就看杨元松怎么踢了。
    杨元松没在乎杨凤山的态度,笑着喝了一口热茶,随后说道:“要不再缓缓,财务还能顶一顶,说不定保卫处的李副处长有好的办法了呢”。
    “我倒是不怀疑”
    杨凤山突然缓和了态度,拿起茶几上的烟盒抽出香烟点了一支。
    “这个事情别人我不知道,但既然是李学武想出来的,就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没等杨元松做肯定的态度,杨凤山却又突然反问道:“那他为啥突然离开京城了呢?”
    “这……”
    杨元松也是迟疑了,因为李学武走的太突然了,昨天根本没有听到信儿。
    即使做出了批示的李怀德也是顺水推舟,延缓了李学武出差的消息。
    这就让杨元松也开始怀疑李学武出差的动机了。
    杨凤山抽了一口烟,随后道:“即使他没离开京城,我也对他能否提供意见表示怀疑”。
    “李学武同志嘛,我还是信任的”
    杨元松难得的在一个干部的问题上做出了表态,因为他很清楚李学武的背景关系。
    轧钢厂里的关系别人可以不清楚,作为书记的他,必须清楚,这是他的工作。
    “我看你可以直接跟李学武同志谈一谈,你是厂长,这并不算什么难事”
    杨凤山抽着烟,看着书记,顿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从李学武退出联合企业筹备办公室的那天,他就不会在这项工作上提出任何意见了”。
    厂里的这些处级、副处级干部,就没有像李学武这么个性鲜明的,更没有李学武这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力的。
    要说以前,杨凤山还能调整一下李学武的工作。
    但现在,不仅仅是李学武的背景关系,还要看保卫处的平衡,以及轧钢厂保卫处和分局的联系。
    一个分局管理治安的副处长难道在轧钢厂管销售?管服务?
    别闹了,自从董文学跳出保卫处,去到炼钢厂的那一步,李学武注定就在副处长的位置上稳了。
    “或者是重新调动他回联合企业筹备办公室,或者是让他进谠委……”
    “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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