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何湛的药，季明远和霍素云一身黑衣，正笔直的站在孙成才的灵堂前，给人上香。
看着黑白遗照上笑容腼腆的少年，两人之间都有些沉默。上完香，走到一边，霍素云气愤的红了眼睛：“到底是哪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做的孽！才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季明远默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旁边的女人。
灵堂中的气氛很安静，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脸肃穆。上完香之后，都会去同孙成才的父母说上两句话，大抵都是安慰对方节哀顺变云云。孙成才的母亲一脸哀戚，多半是不理那些人的，孙成才的父亲眼睛泛红，但还是会同那些人客套几句。
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人，直直的往遗照这边而来，点燃了一炷香，三鞠躬之后把香插在遗照前的香炉里。接着这人重复前面人的动作，抬脚朝孙先生和孙夫人走去，说了两三句话。不过孙夫人却没想前面那般木然，反而拉住这人的袖子，似是苦苦哀求什么。
那人又说了及几句，孙夫人放下袖子，强忍悲痛的点了点头。
然后那人转身，却是朝着季明远这边过来了。
第16章
季明远正疑惑间，就听到一边的霍素云惊讶的叫了一声：“大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走过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生的魁梧健壮，五官硬朗，很有男人味。他扫了一眼霍素云身边的何湛，对霍素云道：“哦，孙成才的案子由我负责，就过来参加他的葬礼了。”
想起这位大表哥的工作，霍素云带着一丝期盼的看着周秦，“原来如此，那你们查到什么没有？”
周秦双眉微皱，看样子是进展不顺，又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毕竟还没有破案，关于案件的进展就连亲戚也不能多说。
霍素云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层面，对周秦歉意的笑了笑，转而介绍起季明远：“这个是我同事，季明远，也是孙成才同学的语文老师。”
周秦的职业素质发挥作用，听到对方和孙成才有关系，立马伸出手，朝季明远道：“季老师你好，我是市刑侦大队副队长，周秦。如果有任何关于这件案子的进展，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季明远从善如流的与他握手，通过两人相握的双手，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通过对方的手掌传来，季明远眉毛一挑，那丝灵气便只能从周秦的指缝间溢出，消散于天地间。
周秦讶然，他从季明远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就想试探对方是不是修士，没想到这一试探之下，对方的本事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季明远从容松手，温和的笑了笑：“幸会了，周队长。”
双方的交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平静的收回手，微笑相对，让一旁的霍素云完全看不出丝毫暗流涌动。
介绍季明远只不过是顺带的，以周秦的脾性，霍素云以为季明远估计很快就会被他抛到脑后去。她这大表哥是个工作狂，现在孙成才的案子还没有破，周秦能够抽空来参加孙成才的葬礼已经是很难得了，没想到周秦竟然提出来：“现在还有时间，季老师有没有空，我们去孙成才的案发地点看看？”
霍素云十分惊讶：“大表哥，你这是？”
周秦道：“既然你们是孙成才的老师，去他的案发地点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
季明远给孙成才上了几节课啊，能有个狗屁发现？霍素云一肚子疑惑，但是周秦跟她也不过是堂表兄妹的关系，并且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离了临海市，平日里也没有多大来往。对于对方的提议，她就算奇怪，也不好说些什么。只道：“季老师你下午好像还有一节课吧？”
季明远想了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秦，对霍素云说：“我已经交代过课代表了，同学们刚考完月考，让他们轻松一下也好，所以下午的课改成自习了。”
不得不说霍素云的责任心之重，一提到与学生有关的事，她立马眉毛一皱，不赞同道：“就快中考了，对于初三生来说，现在是争分夺秒的重要。语文本来就是要靠练的，少一节课就是少一个知识点，你怎么能改成自习呢？”
周秦抱臂站在一边，好笑的看着季明远被霍素云教训。眼前这个青年人长相引人注目，但他身上不动声色的气质却更让人捉摸不定。
现在即使在旁人面前被落了面子，可那个青年却还是好脾气的笑了笑，道：“欲速则不达，学好语文也非一日之功。我听说霍老师好像还差一节新课没上完吧？数学不比语文，更是需要强加练习。我看不如这样，这节课就改成数学课好了，就是辛苦了霍老师。”
霍素云的脸色稍微好了点，想起刚才自己的那一通教训，又觉得无地自容，怎么一碰上工作上的事，自己就变成了喷火女暴龙！真是太丢脸了！这样一来，霍素云更是不想面对季明远了，尴尬的笑了笑：“那行，我就先回去给你代课。然后我再看看还能不能挤出点时间，把你这节课补上来。”
季明远：“……”他突然有点同情他们班同学。
待霍素云走后，周秦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季明远的肩膀，“唉，都是过来人。”
季明远看着他，想起了自己长年累月跟着师父修仙的日子，同样是苦不堪言，突然就跟周秦有了共同语言，朝对方友善一笑。
两人一起来到了孙成才的案发地点，竟然是城西的一条老街，这里的建筑破落，住的大多数是城市底层市民。尤其是孙成才出事的那条巷子，被警戒线封锁着，更是无人敢经过那里。
地上的鲜血还没有被清理掉，干涸的血迹撒得到处都是。警方几乎把这里掘地三尺，但是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现在这里连一个守着的警方都没有。
按理来说，周秦是不需要带季明远来案发现场的。更何况，就算来了，也发现不了什么。
不过季明远却不觉得疑惑，毕竟周秦带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本来季明远是不需要答应的，但是想起了何湛那天表现出来的“替天行道”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魔气尚存。”季明远四处打量一番，就简洁明了的坐下判断。
周秦疑惑的看向他。
季明远也不废话，双手掐印，屈指一弹，一丝丝扭曲的黑气从地下蒸腾而上，直奔两人而来。季明远冷哼一声，单手一拂，一道剑形白光迎了上去，须臾之间，就把那些黑气破得一干二净。
周秦大喜：“这就是凶手？看来季老师已经解决了？”
季明远眉毛微蹙，摇头道：“不，那东西似乎已经不在这了。而且，它很厉害。”
“这……”周秦的眉毛皱成一个川字，显然对着棘手的事也束手无策。
季明远安慰道：“至少这里是干净了，我看周队长现在要做的，是为这个案件好好的找一个‘凶手’吧。”
周秦有心与他打好交情，稍稍放下心中的担忧：“没想到季老师竟然是深藏不漏的修仙界人，不知师从何人？”
在这个位面，谁有这个资格做本真人的师父？季明远心中冷哼，表面上却平淡道：“我只是一介散修罢了，只是没想到周队长身为修士，竟然插手凡尘俗世，就不怕误了修行？”
周秦苦笑一声：“我资质不好，小时候被父母送去武当，跟着师父学了一段时间的修仙入门功法。只是过了二十岁，仍然还停留在炼气三层，筑基无望，便从此歇了修仙问道的心思。后来又入了俗世，去了刑侦大队，专门调查非自然案件。哦对了，我们刑侦大队的全称是国家x事件调查组临海市刑侦大队办事处。”
季明远起了好奇之心，“现在国家不是提倡崇尚科学，打击封建迷信么，竟然暗地里还建了这么个地方。”
周秦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华国上下五千年，奇人异事层出不穷，国家也需要一些跟这种群体打交道的专业人才嘛。”说着说着，周秦看着季明远，眼前一亮，开始撬起墙角来：“我看季老师能力出众，在凡世行走，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既然这样，不如加入我们调查组？我们调查组是国家特批的，季老师以后行走办事，只要不违法犯罪，凭着我们调查组的能力，也能大开方便之门。而且我们调查组组员也算得上是公务人员，福利待遇那是没得说的，季老师有没有这个想法？”
闻言，季明远心中一动。x调查组组员这个身份确实能给他提供不少方便，而且辅助何湛修仙，自己也不需要每时每刻跟在对方身边。
心中转了几个心思，季明远道：“也好，本来我去枫木中学当语文老师，也不过是想找个好行走在凡世中的身份罢了。如今既然x调查组都是同道之人，我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过日子。”
周秦很高兴，“那就这样，我回去跟组长说上一声，到时候一定把所有事都给季老师打点好了。”
季明远点头，瞥了一眼背后小巷子里一闪而过的黑色影子，不动声色的对周秦道：“那我就等着周队长的好消息。既然这里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秦跟上来，道：“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季明远婉拒。待和周秦分道扬镳之后，他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了刚才那个阴森森的小巷子口。
季明远全身灵力剧烈波动起来，大量的灵气汇聚到双眼之中，一时之间，那双眼睛金光灿灿，竟然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几分。
随着季明远的动作，巷子口竟然出现一道透明的屏障，上面如水波流动，阳光照射不进去，隐约可以看见巷子里面黑黢黢的另一片天地。
“结界？”季明远嘴唇微动，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透明屏障，心中慎重起来。
若不是这里面的东西自己露出马脚，自己恐怕根本不会发现这条小巷中暗藏的玄机。竟然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季明远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这个位面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不过现在，他先要把这里探个究竟，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兴风作浪！
第17章
季明远朝额头上一抹，一柄巴掌大小的金色小剑就出现在了他头顶上方。季明远朝小剑招了招手，金色小剑迎风而长，瞬间就化成了一把七尺长七寸宽的大剑被季明远握在手中。
此剑乃是季明远的本名法宝，名唤九尺天芒剑。剑的真身原本已在青崖山的天劫中被劈的粉碎，但其剑灵却被封印在季明远的识海当中，经过这么些年的温养，如今威势比之从前，还要更胜上几分。
九尺天芒剑斜劈而下，百道金光从中射出，直奔小巷口的透明结界，不过瞬间，那道结界就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季明远气势凌人的踏入其中，脚方落地，就感觉到刺骨的阴风呼啸而来，再看后面，竟还是一条黑黢黢的巷子，那片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季明远四处打量一番，然后如同闲庭散步般朝前方走去。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季明远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湖泊。不过诡异的是，这湖水竟然是黑色的，与周围融为一体，若不是自己观察上方的波动，说不定就将一脚踏入其中，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季明远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说话间，握着九尺天芒剑向前一扫，道道剑气直奔黑湖而去，白色的剑光落入其中，湖水四溅，变成一根根黑色箭羽，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季明远射来。
季明远不徐不疾，手上的剑招变化看似缓慢，却将他密不透风的保护在其中，那些黑色箭羽不能靠近分毫。
见这招无用，湖水中出现一道愤怒的咆哮声，水面上惊雷炸起，一道黑影从中疾射而出。
季明远双目再次变成金光闪闪，将湖水中出现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那竟然是一只黑色的豹子，漆黑如墨，若不是那两只铜铃大小的黄色眼睛，根本无法让人发现他的踪影。
当然，他这种拙劣的隐藏行踪的方式对于季明远来说，有跟没有一样。不过在看清那豹子的原型之后，季明远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竟然是天生魔！？”
原本他以为是魔修在这里作怪，却万万没想到，引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个棘手的魔物！
天地间，有神仙便有魔鬼，神魔乃天生地养，比后天修炼而成的仙鬼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季明远他不过是最低级的地仙，若对上这天生魔，下场可想而知。
心中暗叫不好，却只能严阵以对。季明远神识全开，不敢放松丝毫，那豹子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拿着一双残忍嗜血的黄瞳盯着季明远。随着时间的过去，季明远似乎也看出不对来了，心中暗忖：这莫非是幼年期的天生魔？
想到这里，季明远有了底，再不耽误时间。他眉眼一厉，九尺天芒剑大展神威，朝着天生魔劈出七七四十九剑，一时间暗黑的空间内被季明远的剑光所慑，端的是锋芒毕露。
被剑光波及，豹子吃痛的嗷嗷大叫，随即一双黄瞳越发暴虐狂怒，大口一张，腥风从中弥漫而出。这腥风竟然有迷人神志的作用，季明远心神一阵恍惚，识海再次清明时，那豹子口中已经凝聚好好几颗暗黑色圆球，近在咫尺！
季明远心中一惊，剑法大变，剑风凛冽，一时之间，竟然连剑影都看不到了，可知其速度之快。
九尺天芒剑的剑气对上黑豹的黑球，两者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待眼前的视线重新清晰之后，季明远发现那只豹子竟然转身就跑，一个不查，已经被它跑出好几百米的距离！
季明远神色冰冷，立在原地不动，气势大涨，周身覆盖上青紫色的火焰。火焰凝于九尺天芒剑的剑尖，甫一出现，就消失不见，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那道火焰就已经追上了黑豹。
黑豹沾染上那青紫色火焰，顿时痛叫出声，声音凄厉，好不吓人。它就地一个打滚，那火焰却如跗骨之疽，无论黑豹怎么扑腾，都牢牢地粘附在黑豹的皮毛之上。
季明远冷冷的看着它，一步一步走近：“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此焰乃是本真人耗尽千年时间温养，融合两种异灵根而成的风雷双极焰。它吞噬的不是，而是灵魂，越挣扎，你魂飞魄散的就越快。”
黑豹闻言，果然不再挣扎，黄瞳如同淬了毒一般，怨毒的看着季明远。季明远不为所动，一双眸子如同千年寒冰，平井无波的与黑豹对视。
片刻之后，黑豹大口一张，季明远脸色一变，九尺天芒剑警惕的横在身前。
但黑豹却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季明远定睛一看，四周黑色的空间一阵波动，最后如同鲸吸牛饮一般，尽入黑豹口中。
霎时间，狂风大作，似乎要把季明远也吸入其中，季明远却如同扎根在地，不动如山。只是那剑，却怎么也无暇出手了。
待一切风平浪静，四周景色一变，又是那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子。如果不是前方那只蓄势待发的黑豹，一切恍如一场大梦。
而黑豹身上的青紫色火焰，竟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黑豹趁着空间结界消失，季明远元神尚还不稳，闪电般从他身侧蹿出。待季明远守住元神，神情大怒，转身追着黑豹而去，却发现它的目标赫然是一个人类女孩！
那女孩不过四五岁左右，纯真可爱，正一脸惊吓的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大型动物，吓得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了。
季明远怒骂一声：“畜生！”
黑豹黄瞳中闪过一丝嘲讽，脚下动作不停，眼看锋利的爪子就要碰上女童的皮肉！
季明远无法，草草劈出一剑，改了黑豹的去路，然后一手揽过女童，倒退数十米。
黑豹躲过剑光，却没有急忙离去，眼中嘲讽之色反而更甚。
季明远脸色大变，连忙将怀中女童扔出，可为时已晚，女童脸上的单纯无知早已被歹毒之色取代，一双柔嫩娇软的手化为夺命利器，将季明远的胸口捅出碗大一个洞。
这黑豹竟然如此阴险毒辣！
季明远怒极，反手一切，女童瞬间化为一团黑色雾气，与不远处的黑豹融为一体，黑豹气势更加凝实几分。
形势大逆转，这回处于下风的变成了脸色苍白的季明远，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却成了黑豹。
季明远的伤口周围黑气四溢，那黑气一看就不简单，竟在吞噬他身体中的灵力！季明远只能以双极焰驱逐，方能稍稍抑制一二，只是那双极焰太过消耗真远，黑气才被抵消三分之一，季明远却早已面如金纸，神色萎顿。
黑豹看够了他的惨样，心中大为满足，大嘴咧开，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季明远停下用双极焰疗伤的动作，任那黑气消磨自己的肉身，眼前还是解决这只幼年天生魔更为重要！
九尺天芒剑再度横在身前，黑豹一见那剑，便想起了自己被打压得翻不了身的惨状，心中暴怒异常，仰天大吼，黑色圆球再次从它口中喷出。
而这回季明远再也没能占得了上风，被黑色圆球打翻在地，吐出一口猩红的心头血。
黑豹见季明远再无反抗之力，心中有心折磨眼前这个折辱它的人，它的步伐极慢，像是踩着死神的脚步，存心要让这个可恶的人类感受一下死亡之前的恐惧。
待走到季明远身前，他慢慢抬起利爪，就要一爪捏碎季明远的咽喉
正在这时，一道七彩光斑落在黑豹身上，将它的动作阻了一阻。
这光斑自然不可能对黑豹造成任何伤害，不过光斑的主人却让他无比恼怒，究竟是谁，竟然敢对它下手！
见祖父给自己的法器对黑豹没有丝毫作用，王世安脸色大变，再不管其他，转身夺路而逃。
自从那天从季明远这里受辱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跟踪着对方，企图找到对方的破绽。在发现对方进入这个小巷中许久不见出，他心中好奇，才深入小巷中，没想到竟看到一只黑豹企图伤害季明远。
王世安也不知道对季明远什么个心思，虽然恨对方的折辱，但又不忍对方就此香消玉殒。更重要的是，炼气丹还在对方手上！
种种考虑之下，他才出了手。他看不出季明远的真实修为，也并不知道这黑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天生魔。王世安以为这黑豹顶多不过金丹初期的修为，他这法器乃是金丹后期的祖父所赠，虽然不能一招将黑豹击毙，再怎么也可以重伤它。
没想到……
黑豹怒吼一声，朝王世安放出一颗黑球，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原本还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季明远纵身一跃，九尺天芒剑光芒大放，无数剑光，尽数刺入黑豹身体当中。
黑豹登时变成了一颗火球，熊熊燃烧，好不壮丽。
待火球光芒稍稍收敛，当中的黑豹早已不知所踪。
季明远再也支持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
等气息稍加平复，季明远看向原先站在那里的王世安。黑豹死之前喷出一颗黑球，按照那黑球的速度和威力，此时王世安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果不其然，那里只剩下一滩焦黑。
季明远叹了一口气，这王世安虽说心术不正，但总归是帮了自己一把。修仙之人讲究因果循环，如今与他结下因果，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过了一会儿，季明远神色一动，望向巷口。此时虽然是上班时间，四周也没有什么人住，但刚才打斗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主意。
“刚才我好想听到野兽的声音了，不会是动物园的老虎狮子什么的逃了出来吧……”
“我也听到了，好吓人！”
“去看看！”
“还是打电话报警吧，到时候野兽攻击人怎么办？”
“也不一定是野兽，咱们就在巷子口看看，不进去。”
……
脚步声响起，等那些人来到巷子口时，手电筒一照，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们的错觉？”
“说不定呢，咱们回去吧。”
“咦，你看，那里有一摊血，还有一块烧焦了的痕迹！”
“啧，估计是小混混在这里打架斗殴吧。还是快回去吧，这里死过人的，阴风阵阵，好吓人。”
“胆小鬼！怕了你了，走走走！”
……
“不过我觉得好像那条巷子似乎没有原来那么阴森了，以前大夏天经过这边，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
第18章
放学的时间还是和平常一样，何湛怏怏地跌坐到来接送的私家车内，有气无力的朝司机林小品挥了挥手，示意他开车。
林小平往后视镜那看了一眼，何湛正在揉眉心，看样子心情不甚佳，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事实上，何湛他这是心累。任谁在月考之后连上三节数学课，状态都不会好到哪里去。齐少阳那小子下了课，直接是让司机抬回去的。
回到家，王婶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招呼他去洗手吃饭，可何湛没有胃口，他心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匆匆扒了几口饭菜就回屋了。
上楼之后，何湛洗了个澡，头发都没擦，湿漉漉的，好在他头发短，就算是滴水，滴一阵也就干了。
躺在床上，何湛难得让自己放松一会儿，望着天花板，出神的想着一个人。
初见时，白衣飘带，眉目如画，却如同冰封万里。后来，随着一步步相处，何湛发现，那人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他也会偷偷地使坏，也会笑。只不过身处高位，便看不上世俗情感，什么都太懂，却恰恰是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的原因。
何湛心中一直燃着一簇火苗，他要同季明远并驾齐驱，让那人的眼中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
想着想着，天花板上似乎真的出现了季明远的身影。刚开始，何湛还在暗笑自己想的太过入神以至出现了幻觉，可随着那道身影的逐渐清晰，何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真的是季明远！
何湛抱着从天而降的季明远，有些不可置信。这老天爷也太灵了吧？难怪是自己的老爹呢，这么疼儿子，儿子想媳妇儿呢，马上就巴巴的把儿媳妇给送过来了。
何湛兴奋的抱紧季明远，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低头一看，入目是一个透心凉的大洞，从这头，还可以看到自己放到季明远背后的手指。
“明、明远！”
何湛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袭来，他竟然不敢伸手去触摸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何湛的手轻轻的抚上季明远苍白的脸，手指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手抖了抖，看着季明远紧闭的眼睛，何湛脑海中一片空白。
“明远、明远、明远……”
一声一声，到了后来，声音里带上了哽咽，视线开始模糊，一种快要窒息的痛苦尖锐的翻搅着何湛的心脏。
“别叫了，我没事。”
季明远的睫毛颤了颤，睁开来，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清冷声音响起，听在何湛的耳中，竟有如天籁一般！
“你、你没事？”
何湛脆弱的声音让季明远心中有些不悦，修仙之人将就的就是心境淡泊，别说他还没死呢，就算他死了，何湛也不该有这么剧烈的感情波动。
不过下一秒，他训责的话就卡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季明远轻叹一声：“我是神仙，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你、你哭什么呢？”
何湛粗鲁的抹了一把脸，露出通红的眼珠子，他粗声粗气的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和嘶哑，“我心疼你！”
季明远愣住了，心中说不清有什么情感在倾轧。何湛落下的那滴泪落在他眼皮上，还带着未褪的热度，烫的他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他这辈子，头一个为他流泪的人。
也是头一个说心疼他的人。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伤了你？”看着季明远胸口的大洞，何湛又开始难受了，那么大一个洞，就算是神仙也会痛吧？想到那个伤害季明远的人，何湛现在恨不得跑过去把那人大卸八块！
季明远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他已经被我杀了。”
何湛怒气冲冲的表情一滞，心中忿忿不平，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你这洞，能不能，能不能补起来啊？”何湛愁眉苦脸的看着季明远的伤口，想着季明远那么漂亮的身体上破了这么大一个洞，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忧伤。
看着对方孩子气的表情，季明远不禁莞尔，道：“你先把我扶起来。”
何湛依言照做，一手搂腰，一手扶肩，慢慢的将季明远圈在自己怀里，扶了起来。这个姿势让季明远挑了挑眉，转头平静的与何湛对视。
何湛表情十分坦然的与他对视，好像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看我做什么？然后呢？”
季明远嘴角微抽，不想理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然后你就把这个滴到浴桶中，去泡澡。”
何湛没有接过季明远递过来的瓷白色小瓶，反而一脸严肃的看着对方：“你觉得你这样子，我会安心的去修炼吗？”
季明远眼睛一瞪，“要你去你就去，你在这里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这句话真是十分的伤害自尊心！何湛绝不服从！
正在何湛打算跟季明远比拼“瞪眼神功”的时候，季明远脸色一百，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喷了何湛一脸。
何湛心中一紧，屈服了，“……那你好好疗伤。”
看着何湛离去的背影，季明远心中暗暗点头，吐出这口毒血，整个人都好受多了，真是一举两得啊。
不过他还没高兴多久，何湛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见季明远睁开眼，何湛得意的拍了拍一人高的木桶，“我就用这个泡澡。”
门口传来王婶的拍门声：“大少爷，那是老爷的药浴桶，你搬到房里去做什么？”
何湛看了一眼季明远，跑过去开门，人高马大的卡在门口，王婶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里头有人？”王婶狐疑的看着何湛。
何湛摸了摸鼻子，“没有，您想哪去了，我就是想试试爸爸的药浴。”
“不是有专门的房间么……”王婶咕哝了一声，又交代道：“那你别搞的房间里到处是水。”
何湛敷衍的把她推出去：“行行行，没啥事你就去忙吧。”
王婶趁着他关门的时候，从门缝里面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人影，赫然就坐在那个大木桶里面！
何湛转身，一眼就看到脱得光溜溜的季明远，正盘膝坐在大木桶里面。木桶里面装满了大半桶清水，表面上却浮着一层青紫色火焰，将季明远下面莹白如玉的皮肤掩盖起来，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
何湛眼珠子一错不错的全黏在了季明远身上，开始了满嘴跑火车：“你干嘛跑我桶里去了，要跟我洗鸳鸯浴？”
季明远懒得搭理他，“你去浴缸里泡，我要用这木桶疗伤。”
何湛砸吧了两下嘴巴，慢慢的靠近季明远，等后者发现时，何湛一条大腿已经伸进去了，“现在提倡勤俭节约，合理用水，我看这桶子也够大，咱们就一块儿泡了得了。”
说话间，不由分说的就把季明远给他的瓷白色小瓶里的液体全给一股脑倒里面了。废话！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白白浪费！
季明远气恼的瞪着对面那个厚颜无耻的人，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对方另一只大腿也伸了进来。
何湛嘿嘿一笑，满足的喟叹一声：“舒服！”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眼睛舒服，还是身体舒服。
天生魔的魔气实在顽固，季明远手头上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驱逐魔气的只有自己的双极焰。可双极焰对自身的消耗巨大，驱逐
看着黑白遗照上笑容腼腆的少年，两人之间都有些沉默。上完香，走到一边，霍素云气愤的红了眼睛：“到底是哪个狼心狗肺的家伙做的孽！才这么小的一个孩子，他也下得去手……”
季明远默然，不知道怎么安慰旁边的女人。
灵堂中的气氛很安静，来来往往的人都是一脸肃穆。上完香之后，都会去同孙成才的父母说上两句话，大抵都是安慰对方节哀顺变云云。孙成才的母亲一脸哀戚，多半是不理那些人的，孙成才的父亲眼睛泛红，但还是会同那些人客套几句。
从大门口走进来一人，直直的往遗照这边而来，点燃了一炷香，三鞠躬之后把香插在遗照前的香炉里。接着这人重复前面人的动作，抬脚朝孙先生和孙夫人走去，说了两三句话。不过孙夫人却没想前面那般木然，反而拉住这人的袖子，似是苦苦哀求什么。
那人又说了及几句，孙夫人放下袖子，强忍悲痛的点了点头。
然后那人转身，却是朝着季明远这边过来了。
第16章
季明远正疑惑间，就听到一边的霍素云惊讶的叫了一声：“大表哥？你怎么也来了？”
走过来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生的魁梧健壮，五官硬朗，很有男人味。他扫了一眼霍素云身边的何湛，对霍素云道：“哦，孙成才的案子由我负责，就过来参加他的葬礼了。”
想起这位大表哥的工作，霍素云带着一丝期盼的看着周秦，“原来如此，那你们查到什么没有？”
周秦双眉微皱，看样子是进展不顺，又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毕竟还没有破案，关于案件的进展就连亲戚也不能多说。
霍素云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个层面，对周秦歉意的笑了笑，转而介绍起季明远：“这个是我同事，季明远，也是孙成才同学的语文老师。”
周秦的职业素质发挥作用，听到对方和孙成才有关系，立马伸出手，朝季明远道：“季老师你好，我是市刑侦大队副队长，周秦。如果有任何关于这件案子的进展，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季明远从善如流的与他握手，通过两人相握的双手，他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气通过对方的手掌传来，季明远眉毛一挑，那丝灵气便只能从周秦的指缝间溢出，消散于天地间。
周秦讶然，他从季明远身上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就想试探对方是不是修士，没想到这一试探之下，对方的本事显然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季明远从容松手，温和的笑了笑：“幸会了，周队长。”
双方的交锋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两人平静的收回手，微笑相对，让一旁的霍素云完全看不出丝毫暗流涌动。
介绍季明远只不过是顺带的，以周秦的脾性，霍素云以为季明远估计很快就会被他抛到脑后去。她这大表哥是个工作狂，现在孙成才的案子还没有破，周秦能够抽空来参加孙成才的葬礼已经是很难得了，没想到周秦竟然提出来：“现在还有时间，季老师有没有空，我们去孙成才的案发地点看看？”
霍素云十分惊讶：“大表哥，你这是？”
周秦道：“既然你们是孙成才的老师，去他的案发地点看看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发现。”
季明远给孙成才上了几节课啊，能有个狗屁发现？霍素云一肚子疑惑，但是周秦跟她也不过是堂表兄妹的关系，并且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送离了临海市，平日里也没有多大来往。对于对方的提议，她就算奇怪，也不好说些什么。只道：“季老师你下午好像还有一节课吧？”
季明远想了想，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周秦，对霍素云说：“我已经交代过课代表了，同学们刚考完月考，让他们轻松一下也好，所以下午的课改成自习了。”
不得不说霍素云的责任心之重，一提到与学生有关的事，她立马眉毛一皱，不赞同道：“就快中考了，对于初三生来说，现在是争分夺秒的重要。语文本来就是要靠练的，少一节课就是少一个知识点，你怎么能改成自习呢？”
周秦抱臂站在一边，好笑的看着季明远被霍素云教训。眼前这个青年人长相引人注目，但他身上不动声色的气质却更让人捉摸不定。
现在即使在旁人面前被落了面子，可那个青年却还是好脾气的笑了笑，道：“欲速则不达，学好语文也非一日之功。我听说霍老师好像还差一节新课没上完吧？数学不比语文，更是需要强加练习。我看不如这样，这节课就改成数学课好了，就是辛苦了霍老师。”
霍素云的脸色稍微好了点，想起刚才自己的那一通教训，又觉得无地自容，怎么一碰上工作上的事，自己就变成了喷火女暴龙！真是太丢脸了！这样一来，霍素云更是不想面对季明远了，尴尬的笑了笑：“那行，我就先回去给你代课。然后我再看看还能不能挤出点时间，把你这节课补上来。”
季明远：“……”他突然有点同情他们班同学。
待霍素云走后，周秦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季明远的肩膀，“唉，都是过来人。”
季明远看着他，想起了自己长年累月跟着师父修仙的日子，同样是苦不堪言，突然就跟周秦有了共同语言，朝对方友善一笑。
两人一起来到了孙成才的案发地点，竟然是城西的一条老街，这里的建筑破落，住的大多数是城市底层市民。尤其是孙成才出事的那条巷子，被警戒线封锁着，更是无人敢经过那里。
地上的鲜血还没有被清理掉，干涸的血迹撒得到处都是。警方几乎把这里掘地三尺，但是却仍然没有发现任何线索，现在这里连一个守着的警方都没有。
按理来说，周秦是不需要带季明远来案发现场的。更何况，就算来了，也发现不了什么。
不过季明远却不觉得疑惑，毕竟周秦带他来的目的，就是为了那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本来季明远是不需要答应的，但是想起了何湛那天表现出来的“替天行道”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下来。
“魔气尚存。”季明远四处打量一番，就简洁明了的坐下判断。
周秦疑惑的看向他。
季明远也不废话，双手掐印，屈指一弹，一丝丝扭曲的黑气从地下蒸腾而上，直奔两人而来。季明远冷哼一声，单手一拂，一道剑形白光迎了上去，须臾之间，就把那些黑气破得一干二净。
周秦大喜：“这就是凶手？看来季老师已经解决了？”
季明远眉毛微蹙，摇头道：“不，那东西似乎已经不在这了。而且，它很厉害。”
“这……”周秦的眉毛皱成一个川字，显然对着棘手的事也束手无策。
季明远安慰道：“至少这里是干净了，我看周队长现在要做的，是为这个案件好好的找一个‘凶手’吧。”
周秦有心与他打好交情，稍稍放下心中的担忧：“没想到季老师竟然是深藏不漏的修仙界人，不知师从何人？”
在这个位面，谁有这个资格做本真人的师父？季明远心中冷哼，表面上却平淡道：“我只是一介散修罢了，只是没想到周队长身为修士，竟然插手凡尘俗世，就不怕误了修行？”
周秦苦笑一声：“我资质不好，小时候被父母送去武当，跟着师父学了一段时间的修仙入门功法。只是过了二十岁，仍然还停留在炼气三层，筑基无望，便从此歇了修仙问道的心思。后来又入了俗世，去了刑侦大队，专门调查非自然案件。哦对了，我们刑侦大队的全称是国家x事件调查组临海市刑侦大队办事处。”
季明远起了好奇之心，“现在国家不是提倡崇尚科学，打击封建迷信么，竟然暗地里还建了这么个地方。”
周秦笑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华国上下五千年，奇人异事层出不穷，国家也需要一些跟这种群体打交道的专业人才嘛。”说着说着，周秦看着季明远，眼前一亮，开始撬起墙角来：“我看季老师能力出众，在凡世行走，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既然这样，不如加入我们调查组？我们调查组是国家特批的，季老师以后行走办事，只要不违法犯罪，凭着我们调查组的能力，也能大开方便之门。而且我们调查组组员也算得上是公务人员，福利待遇那是没得说的，季老师有没有这个想法？”
闻言，季明远心中一动。x调查组组员这个身份确实能给他提供不少方便，而且辅助何湛修仙，自己也不需要每时每刻跟在对方身边。
心中转了几个心思，季明远道：“也好，本来我去枫木中学当语文老师，也不过是想找个好行走在凡世中的身份罢了。如今既然x调查组都是同道之人，我也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过日子。”
周秦很高兴，“那就这样，我回去跟组长说上一声，到时候一定把所有事都给季老师打点好了。”
季明远点头，瞥了一眼背后小巷子里一闪而过的黑色影子，不动声色的对周秦道：“那我就等着周队长的好消息。既然这里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周秦跟上来，道：“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季明远婉拒。待和周秦分道扬镳之后，他身形一闪，再次出现在了刚才那个阴森森的小巷子口。
季明远全身灵力剧烈波动起来，大量的灵气汇聚到双眼之中，一时之间，那双眼睛金光灿灿，竟然比天上的太阳还要明亮几分。
随着季明远的动作，巷子口竟然出现一道透明的屏障，上面如水波流动，阳光照射不进去，隐约可以看见巷子里面黑黢黢的另一片天地。
“结界？”季明远嘴唇微动，看着眼前波光粼粼的透明屏障，心中慎重起来。
若不是这里面的东西自己露出马脚，自己恐怕根本不会发现这条小巷中暗藏的玄机。竟然有人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季明远的心沉了下去，看来，这个位面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那么弱小。
不过现在，他先要把这里探个究竟，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兴风作浪！
第17章
季明远朝额头上一抹，一柄巴掌大小的金色小剑就出现在了他头顶上方。季明远朝小剑招了招手，金色小剑迎风而长，瞬间就化成了一把七尺长七寸宽的大剑被季明远握在手中。
此剑乃是季明远的本名法宝，名唤九尺天芒剑。剑的真身原本已在青崖山的天劫中被劈的粉碎，但其剑灵却被封印在季明远的识海当中，经过这么些年的温养，如今威势比之从前，还要更胜上几分。
九尺天芒剑斜劈而下，百道金光从中射出，直奔小巷口的透明结界，不过瞬间，那道结界就变得千疮百孔，摇摇欲坠。
季明远气势凌人的踏入其中，脚方落地，就感觉到刺骨的阴风呼啸而来，再看后面，竟还是一条黑黢黢的巷子，那片结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消失了。
季明远四处打量一番，然后如同闲庭散步般朝前方走去。
走了不知道有多久，季明远的前方出现了一片湖泊。不过诡异的是，这湖水竟然是黑色的，与周围融为一体，若不是自己观察上方的波动，说不定就将一脚踏入其中，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季明远冷笑一声，“雕虫小技。”
说话间，握着九尺天芒剑向前一扫，道道剑气直奔黑湖而去，白色的剑光落入其中，湖水四溅，变成一根根黑色箭羽，以极快的速度朝着季明远射来。
季明远不徐不疾，手上的剑招变化看似缓慢，却将他密不透风的保护在其中，那些黑色箭羽不能靠近分毫。
见这招无用，湖水中出现一道愤怒的咆哮声，水面上惊雷炸起，一道黑影从中疾射而出。
季明远双目再次变成金光闪闪，将湖水中出现的东西看得清清楚楚。
那竟然是一只黑色的豹子，漆黑如墨，若不是那两只铜铃大小的黄色眼睛，根本无法让人发现他的踪影。
当然，他这种拙劣的隐藏行踪的方式对于季明远来说，有跟没有一样。不过在看清那豹子的原型之后，季明远的表情却更加凝重了，“竟然是天生魔！？”
原本他以为是魔修在这里作怪，却万万没想到，引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个棘手的魔物！
天地间，有神仙便有魔鬼，神魔乃天生地养，比后天修炼而成的仙鬼不知高了多少个档次。季明远他不过是最低级的地仙，若对上这天生魔，下场可想而知。
心中暗叫不好，却只能严阵以对。季明远神识全开，不敢放松丝毫，那豹子似乎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拿着一双残忍嗜血的黄瞳盯着季明远。随着时间的过去，季明远似乎也看出不对来了，心中暗忖：这莫非是幼年期的天生魔？
想到这里，季明远有了底，再不耽误时间。他眉眼一厉，九尺天芒剑大展神威，朝着天生魔劈出七七四十九剑，一时间暗黑的空间内被季明远的剑光所慑，端的是锋芒毕露。
被剑光波及，豹子吃痛的嗷嗷大叫，随即一双黄瞳越发暴虐狂怒，大口一张，腥风从中弥漫而出。这腥风竟然有迷人神志的作用，季明远心神一阵恍惚，识海再次清明时，那豹子口中已经凝聚好好几颗暗黑色圆球，近在咫尺！
季明远心中一惊，剑法大变，剑风凛冽，一时之间，竟然连剑影都看不到了，可知其速度之快。
九尺天芒剑的剑气对上黑豹的黑球，两者谁都没有占到便宜。待眼前的视线重新清晰之后，季明远发现那只豹子竟然转身就跑，一个不查，已经被它跑出好几百米的距离！
季明远神色冰冷，立在原地不动，气势大涨，周身覆盖上青紫色的火焰。火焰凝于九尺天芒剑的剑尖，甫一出现，就消失不见，不过电光火石之间，那道火焰就已经追上了黑豹。
黑豹沾染上那青紫色火焰，顿时痛叫出声，声音凄厉，好不吓人。它就地一个打滚，那火焰却如跗骨之疽，无论黑豹怎么扑腾，都牢牢地粘附在黑豹的皮毛之上。
季明远冷冷的看着它，一步一步走近：“不要再做无用之功了，此焰乃是本真人耗尽千年时间温养，融合两种异灵根而成的风雷双极焰。它吞噬的不是，而是灵魂，越挣扎，你魂飞魄散的就越快。”
黑豹闻言，果然不再挣扎，黄瞳如同淬了毒一般，怨毒的看着季明远。季明远不为所动，一双眸子如同千年寒冰，平井无波的与黑豹对视。
片刻之后，黑豹大口一张，季明远脸色一变，九尺天芒剑警惕的横在身前。
但黑豹却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季明远定睛一看，四周黑色的空间一阵波动，最后如同鲸吸牛饮一般，尽入黑豹口中。
霎时间，狂风大作，似乎要把季明远也吸入其中，季明远却如同扎根在地，不动如山。只是那剑，却怎么也无暇出手了。
待一切风平浪静，四周景色一变，又是那条狭窄逼仄的小巷子。如果不是前方那只蓄势待发的黑豹，一切恍如一场大梦。
而黑豹身上的青紫色火焰，竟然已经消失得一干二净。
黑豹趁着空间结界消失，季明远元神尚还不稳，闪电般从他身侧蹿出。待季明远守住元神，神情大怒，转身追着黑豹而去，却发现它的目标赫然是一个人类女孩！
那女孩不过四五岁左右，纯真可爱，正一脸惊吓的看着朝自己扑过来的大型动物，吓得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了。
季明远怒骂一声：“畜生！”
黑豹黄瞳中闪过一丝嘲讽，脚下动作不停，眼看锋利的爪子就要碰上女童的皮肉！
季明远无法，草草劈出一剑，改了黑豹的去路，然后一手揽过女童，倒退数十米。
黑豹躲过剑光，却没有急忙离去，眼中嘲讽之色反而更甚。
季明远脸色大变，连忙将怀中女童扔出，可为时已晚，女童脸上的单纯无知早已被歹毒之色取代，一双柔嫩娇软的手化为夺命利器，将季明远的胸口捅出碗大一个洞。
这黑豹竟然如此阴险毒辣！
季明远怒极，反手一切，女童瞬间化为一团黑色雾气，与不远处的黑豹融为一体，黑豹气势更加凝实几分。
形势大逆转，这回处于下风的变成了脸色苍白的季明远，好整以暇看着他的却成了黑豹。
季明远的伤口周围黑气四溢，那黑气一看就不简单，竟在吞噬他身体中的灵力！季明远只能以双极焰驱逐，方能稍稍抑制一二，只是那双极焰太过消耗真远，黑气才被抵消三分之一，季明远却早已面如金纸，神色萎顿。
黑豹看够了他的惨样，心中大为满足，大嘴咧开，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嘴脸。季明远停下用双极焰疗伤的动作，任那黑气消磨自己的肉身，眼前还是解决这只幼年天生魔更为重要！
九尺天芒剑再度横在身前，黑豹一见那剑，便想起了自己被打压得翻不了身的惨状，心中暴怒异常，仰天大吼，黑色圆球再次从它口中喷出。
而这回季明远再也没能占得了上风，被黑色圆球打翻在地，吐出一口猩红的心头血。
黑豹见季明远再无反抗之力，心中有心折磨眼前这个折辱它的人，它的步伐极慢，像是踩着死神的脚步，存心要让这个可恶的人类感受一下死亡之前的恐惧。
待走到季明远身前，他慢慢抬起利爪，就要一爪捏碎季明远的咽喉
正在这时，一道七彩光斑落在黑豹身上，将它的动作阻了一阻。
这光斑自然不可能对黑豹造成任何伤害，不过光斑的主人却让他无比恼怒，究竟是谁，竟然敢对它下手！
见祖父给自己的法器对黑豹没有丝毫作用，王世安脸色大变，再不管其他，转身夺路而逃。
自从那天从季明远这里受辱离开之后，他就一直小心翼翼的跟踪着对方，企图找到对方的破绽。在发现对方进入这个小巷中许久不见出，他心中好奇，才深入小巷中，没想到竟看到一只黑豹企图伤害季明远。
王世安也不知道对季明远什么个心思，虽然恨对方的折辱，但又不忍对方就此香消玉殒。更重要的是，炼气丹还在对方手上！
种种考虑之下，他才出了手。他看不出季明远的真实修为，也并不知道这黑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天生魔。王世安以为这黑豹顶多不过金丹初期的修为，他这法器乃是金丹后期的祖父所赠，虽然不能一招将黑豹击毙，再怎么也可以重伤它。
没想到……
黑豹怒吼一声，朝王世安放出一颗黑球，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原本还要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季明远纵身一跃，九尺天芒剑光芒大放，无数剑光，尽数刺入黑豹身体当中。
黑豹登时变成了一颗火球，熊熊燃烧，好不壮丽。
待火球光芒稍稍收敛，当中的黑豹早已不知所踪。
季明远再也支持不住，呕出一大口鲜血。
等气息稍加平复，季明远看向原先站在那里的王世安。黑豹死之前喷出一颗黑球，按照那黑球的速度和威力，此时王世安恐怕早就魂飞魄散了。
果不其然，那里只剩下一滩焦黑。
季明远叹了一口气，这王世安虽说心术不正，但总归是帮了自己一把。修仙之人讲究因果循环，如今与他结下因果，也不知是福还是祸。
过了一会儿，季明远神色一动，望向巷口。此时虽然是上班时间，四周也没有什么人住，但刚才打斗的动静太大，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主意。
“刚才我好想听到野兽的声音了，不会是动物园的老虎狮子什么的逃了出来吧……”
“我也听到了，好吓人！”
“去看看！”
“还是打电话报警吧，到时候野兽攻击人怎么办？”
“也不一定是野兽，咱们就在巷子口看看，不进去。”
……
脚步声响起，等那些人来到巷子口时，手电筒一照，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我们的错觉？”
“说不定呢，咱们回去吧。”
“咦，你看，那里有一摊血，还有一块烧焦了的痕迹！”
“啧，估计是小混混在这里打架斗殴吧。还是快回去吧，这里死过人的，阴风阵阵，好吓人。”
“胆小鬼！怕了你了，走走走！”
……
“不过我觉得好像那条巷子似乎没有原来那么阴森了，以前大夏天经过这边，都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是吗？我怎么没感觉？”
第18章
放学的时间还是和平常一样，何湛怏怏地跌坐到来接送的私家车内，有气无力的朝司机林小品挥了挥手，示意他开车。
林小平往后视镜那看了一眼，何湛正在揉眉心，看样子心情不甚佳，他识趣的闭上了嘴。
事实上，何湛他这是心累。任谁在月考之后连上三节数学课，状态都不会好到哪里去。齐少阳那小子下了课，直接是让司机抬回去的。
回到家，王婶一如既往笑眯眯的招呼他去洗手吃饭，可何湛没有胃口，他心里总觉得有事要发生，匆匆扒了几口饭菜就回屋了。
上楼之后，何湛洗了个澡，头发都没擦，湿漉漉的，好在他头发短，就算是滴水，滴一阵也就干了。
躺在床上，何湛难得让自己放松一会儿，望着天花板，出神的想着一个人。
初见时，白衣飘带，眉目如画，却如同冰封万里。后来，随着一步步相处，何湛发现，那人似乎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不近人情，他也会偷偷地使坏，也会笑。只不过身处高位，便看不上世俗情感，什么都太懂，却恰恰是让人觉得不好接近的原因。
何湛心中一直燃着一簇火苗，他要同季明远并驾齐驱，让那人的眼中除了自己再也看不到其他。
想着想着，天花板上似乎真的出现了季明远的身影。刚开始，何湛还在暗笑自己想的太过入神以至出现了幻觉，可随着那道身影的逐渐清晰，何湛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真的是季明远！
何湛抱着从天而降的季明远，有些不可置信。这老天爷也太灵了吧？难怪是自己的老爹呢，这么疼儿子，儿子想媳妇儿呢，马上就巴巴的把儿媳妇给送过来了。
何湛兴奋的抱紧季明远，发现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低头一看，入目是一个透心凉的大洞，从这头，还可以看到自己放到季明远背后的手指。
“明、明远！”
何湛的手忍不住颤抖起来，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慌袭来，他竟然不敢伸手去触摸那个触目惊心的伤口。何湛的手轻轻的抚上季明远苍白的脸，手指冰冷的触感让他的手抖了抖，看着季明远紧闭的眼睛，何湛脑海中一片空白。
“明远、明远、明远……”
一声一声，到了后来，声音里带上了哽咽，视线开始模糊，一种快要窒息的痛苦尖锐的翻搅着何湛的心脏。
“别叫了，我没事。”
季明远的睫毛颤了颤，睁开来，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清冷声音响起，听在何湛的耳中，竟有如天籁一般！
“你、你没事？”
何湛脆弱的声音让季明远心中有些不悦，修仙之人将就的就是心境淡泊，别说他还没死呢，就算他死了，何湛也不该有这么剧烈的感情波动。
不过下一秒，他训责的话就卡在嘴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季明远轻叹一声：“我是神仙，不会那么容易就死的，你、你哭什么呢？”
何湛粗鲁的抹了一把脸，露出通红的眼珠子，他粗声粗气的开口，声音里还带着点哽咽和嘶哑，“我心疼你！”
季明远愣住了，心中说不清有什么情感在倾轧。何湛落下的那滴泪落在他眼皮上，还带着未褪的热度，烫的他心都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他这辈子，头一个为他流泪的人。
也是头一个说心疼他的人。
“话说回来，到底是谁伤了你？”看着季明远胸口的大洞，何湛又开始难受了，那么大一个洞，就算是神仙也会痛吧？想到那个伤害季明远的人，何湛现在恨不得跑过去把那人大卸八块！
季明远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的说：“他已经被我杀了。”
何湛怒气冲冲的表情一滞，心中忿忿不平，竟然就这么简单的让他死了，真是太便宜他了！
“那现在怎么办啊？你这洞，能不能，能不能补起来啊？”何湛愁眉苦脸的看着季明远的伤口，想着季明远那么漂亮的身体上破了这么大一个洞，光是想想就觉得很忧伤。
看着对方孩子气的表情，季明远不禁莞尔，道：“你先把我扶起来。”
何湛依言照做，一手搂腰，一手扶肩，慢慢的将季明远圈在自己怀里，扶了起来。这个姿势让季明远挑了挑眉，转头平静的与何湛对视。
何湛表情十分坦然的与他对视，好像一点想法都没有：“你看我做什么？然后呢？”
季明远嘴角微抽，不想理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然后你就把这个滴到浴桶中，去泡澡。”
何湛没有接过季明远递过来的瓷白色小瓶，反而一脸严肃的看着对方：“你觉得你这样子，我会安心的去修炼吗？”
季明远眼睛一瞪，“要你去你就去，你在这里对我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这句话真是十分的伤害自尊心！何湛绝不服从！
正在何湛打算跟季明远比拼“瞪眼神功”的时候，季明远脸色一百，噗的一声，吐出一口血，喷了何湛一脸。
何湛心中一紧，屈服了，“……那你好好疗伤。”
看着何湛离去的背影，季明远心中暗暗点头，吐出这口毒血，整个人都好受多了，真是一举两得啊。
不过他还没高兴多久，何湛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伴随着“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见季明远睁开眼，何湛得意的拍了拍一人高的木桶，“我就用这个泡澡。”
门口传来王婶的拍门声：“大少爷，那是老爷的药浴桶，你搬到房里去做什么？”
何湛看了一眼季明远，跑过去开门，人高马大的卡在门口，王婶在外面什么都看不到。
“里头有人？”王婶狐疑的看着何湛。
何湛摸了摸鼻子，“没有，您想哪去了，我就是想试试爸爸的药浴。”
“不是有专门的房间么……”王婶咕哝了一声，又交代道：“那你别搞的房间里到处是水。”
何湛敷衍的把她推出去：“行行行，没啥事你就去忙吧。”
王婶趁着他关门的时候，从门缝里面模模糊糊的看到了一个人影，赫然就坐在那个大木桶里面！
何湛转身，一眼就看到脱得光溜溜的季明远，正盘膝坐在大木桶里面。木桶里面装满了大半桶清水，表面上却浮着一层青紫色火焰，将季明远下面莹白如玉的皮肤掩盖起来，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
何湛眼珠子一错不错的全黏在了季明远身上，开始了满嘴跑火车：“你干嘛跑我桶里去了，要跟我洗鸳鸯浴？”
季明远懒得搭理他，“你去浴缸里泡，我要用这木桶疗伤。”
何湛砸吧了两下嘴巴，慢慢的靠近季明远，等后者发现时，何湛一条大腿已经伸进去了，“现在提倡勤俭节约，合理用水，我看这桶子也够大，咱们就一块儿泡了得了。”
说话间，不由分说的就把季明远给他的瓷白色小瓶里的液体全给一股脑倒里面了。废话！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够白白浪费！
季明远气恼的瞪着对面那个厚颜无耻的人，却又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对方另一只大腿也伸了进来。
何湛嘿嘿一笑，满足的喟叹一声：“舒服！”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眼睛舒服，还是身体舒服。
天生魔的魔气实在顽固，季明远手头上也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够驱逐魔气的只有自己的双极焰。可双极焰对自身的消耗巨大，驱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