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没想到,这张纸的玄机是阳光,上面的字是用一种特殊的墨水写的,只要阳光一照耀就会显现出来,难怪在墓中怎么看都只是一张白纸。
    也就是说,奶奶本意就是让我在离开墓室之后再看这个锦囊。
    只见上面写道:“苗苗,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奶奶已经不在人世了。不必难过,人终有一死,我如今大限已至,往后一切就交给你了。你是我的好孙儿,也是我的好徒儿,你将来一定能够青出于蓝,将巫医的衣钵传承下去。人总是在挫折中成长,离开我之后,你会遇到许多难题,但是不要害怕,解开难题的办法就在你心中。
    “如果遇到实在无法克服的疾病,就去古铜县找一位姓孙的医生,他会指示你找到答案。
    “我一生经历大风大浪,但从没有做过有愧于心的事情。切记凡事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你身上的病要多多提防,不可一刻掉以轻心,他日若有实力,一定要将瘟神封印!
    “我死之后,你务必要做一件事情——替奶奶守坟七日。
    “另外,代我向张少侠转达谢意,谢谢他协助你,在书架最上面有一个不足挂齿的礼物,是我送给张少侠的。
    “苗苗,奶奶很开心有你相伴,希望你能坚持走到最后。”
    信读到一半,我的眼泪已经忍不住涌出来,打湿了这张信纸,扫完最后一行,我把信甩给张歌奇,拔腿就往山下跑去。
    “喂,你抽啥风啊……”
    张歌奇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看了信,突然拔腿追来,“林大夫,等我一下!”
    一路上我心神不安,跑到山边,我往下一看,村子依旧宁静祥和,诊所方向袅袅升起一道青烟来,我依稀看见院中有些白色的东西,可能是花圈。
    我顿时五内俱焚,悲伤不已,以最快速度冲下山去。
    一口气跑回家,只见院里放满花圈,并且站了许多人,不止我家里的,还有村里的乡亲,他们都是来为奶奶送行的。
    我刚从古墓中出来,肯定是全身又脏又臭,众人看见我,都露出讶异的表情。
    我也顾不得这些,冲进屋内,便看见了奶奶的灵堂,跪下来哭道:“奶奶,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连你最后一面都没能见上!”
    我爸妈和其他亲戚们纷纷过来劝慰,我实在太过悲伤,无论怎么擦,眼泪也停不下来。
    张歌奇赶来,先到奶奶的灵位磕头烧香,然后过来笨嘴拙舌地安慰了我几句,但全然没有效果。
    我此时身心俱疲,哭了几个小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也都是些悲伤的梦,结果又直接从梦中哭醒,才发现我已经被亲人们扶到了床上,我爬起来,又来到奶奶灵前守着。
    对我来说,奶奶不仅是我最亲的亲人,更是授我衣钵的恩师。
    我沉浸在深深的悲伤之中,一整晚都看着奶奶的遗相发呆。
    这时,张歌奇从外面端来两碗面说:“嘿,你这样得把自己作死,快来吃面……你不吃我吃,呼噜呼噜,真香!”
    他眉飞色舞地咬着蒜,吃着一大碗面条,我确实也饿了,拿过来另一碗干了一口,立马觉得不对味。
    我说:“白皮面?”
    “啊?我怕你不吃那不就糟蹋了?我不吃盐,所以没放调料。”张歌奇说,“不过厨房现在只有这个了,我也不好意思叫伯母给我炖个肘子啊。”
    “算了,就这样吧。”
    我只能去厨房倒了点酱油,随便对付一口。
    吃完面,我揉揉哭得微肿的眼睛,说:“明天一早,我去给李有田治病,完事之后,你带上绳子去把土龙王的尸体处理干净。”
    “啊?”张歌奇一愣,“这不太好吧,这么着急吗?你不给林奶奶守孝三天吗?”
    我摇头,“奶奶叫我替她守坟七日,必然是有深意,到时候我肯定会一步不离的。所以治病这件事儿必须要在下葬之前完成,李有田的病一刻也耽搁不起,‘药材’放久我怕失去药性。若奶奶在天之灵有知,也会原谅我的,毕竟治病大过一切!”
    “那你家人……”
    “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坚决地回答,“我奶奶就是这样教我的!”
    张歌奇竖起大拇指,“nb!好,听你的!等你替林奶奶守完七天坟我再走吧,要不就太不够朋友了。”
    我拍拍张歌奇的肩膀,心中有一丝感动,我说:“谢谢,好哥们儿!你先去吧,我一个人呆会儿。”
    张歌奇建议,“你还是睡一觉吧,明天一早要给人看病。”
    我哪有睡意呢,一晚上只是坐在奶奶的灵前发呆,时不时在盆里烧一把纸,那慢慢焚化成灰的黄纸散发出热量,好似奶奶掌心的温度一般。
    天渐渐亮了,当听我说要去瞧病的时候,家里人自然是各种反对,认为我不分轻重缓急。
    随他们说什么,反正我“一意孤行”,换了身衣服,带上必要的药品,跟张歌奇离开了。
    来到李有田家,李叔正在门口急得转圈,看见我来,高兴得不得了,迎上来看着我的脸色,小心翼翼说:“林大夫你来啦?你奶奶的事情,唉,节哀顺变吧……我家有田的药吃完了,我正琢磨去诊所买几付,可一想到那么多人在办丧事就……”李叔露出为难的神色。
    我说:“我知道,他那三付药早就吃完了,没关系,我就是为有田的病来的。”
    李叔看着我手中的药包,“太谢谢了,还麻烦你跑一趟!那我现在去煎药?你不知道,他一断药又泡水缸里面了。”
    我从打开的门瞅了一眼,李有田又变成“美人鱼”了,泡在水缸里面惬意地啃着鱼骨头。
    张歌奇见状忍不住想笑,可见我一脸严肃,又使劲憋住。
    这蛟化细胞十分强大,意志力薄弱的人很容易受其控制,比如李有田这样的,一停药,生活方式都变了,要对抗蛟化是身心两方面的。
    我严肃地说:“李叔,我们进去谈。”
    “好好好。”
    李叔把我们让进屋,倒了茶水,我把包好的一小块蛟肉放在桌上,拿出的另一包药则是解蜈蚣毒的药物。
    我说:“其实前两天我进山寻药了,这趟还挺顺利的。今天我来就是为了把有田这个病给去根,一次性治好,永不再发作。”
    李叔正夹着香烟,一听这话,突然掐灭香烟,跪在地上。
    我吓一跳,赶紧起来搀住他,说:“李叔,别这样别这样,您这不是折我寿吗?”
    被扶起来之后,李叔感激地两眼泪汪汪的,“林大夫,我还真以为这怪病一辈子去不了根了呢,都已经做好卖房卖地的打算了,太好了,太好了,我做梦都在等你这句话!祖宗保佑我家有田呀!林大夫,你就是我们老李家的救星!”
    我笑笑,“李叔言重了,治病是我本分,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怎么让蛟化症去根!给有田治疗我是十拿九稳的,但有两点要提前说清楚——首先蛟化症能治,但是不育这个后遗症仍然会存在,而且没法用寻常的治不育的方子治好它;另一件事,这次我必须要收取六十五万的诊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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