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回答“是”或“不是”,无形之中都会落人口实。
    如果说是一脉相承,那柳承宗也是满口下流话?
    如果说不是一脉相承,岂不是在说自己是不肖子?
    一句话就被噎住,柳岸眼神中显出危险的神色。
    李彦肌肉如同弓弦般张紧,防备柳岸暴起伤人。
    两人深深对视,家丁们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良久,柳岸竟然没有出手。
    他笑了一声,“这伶牙俐齿的劲头,倒真像我那二娘。”
    他轻描淡写的拍拍李彦的肩膀,似乎想化干戈为玉帛。
    只有墨白眼神一凝,看到了柳岸手掌泛出灰白颜色,如同花岗岩一般。
    柳家绝学,大摔碑掌!。
    柳岸已经把这套掌法练到了骨头里,也凭此成为一流高手。
    这一掌看似轻飘飘的,实际上调动了全身的内力,在极短的距离内爆发出巨大的力量,可以开碑裂石!
    这一掌笼罩了数个方向,不管李彦往哪个方向躲,都会被结结实实拍中。
    要想躲开,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向下打滚。
    墨白脸上显出兴奋与期待。
    “滚!滚啊!”
    墨白在心中呐喊,眼见柳岸已经拍在了李彦肩膀上。
    “居然没有滚!”
    墨白惊愕不已,心中冷笑。
    “死要面子活受罪么,这样更好。”
    “这一掌下去,这条胳膊必然是碎了!”
    然而,他忽然惊叫出声。
    柳岸的那一掌停在李彦肩膀上,如同被虚空托起。
    柳岸脸上惊异之色连闪,他手掌用力,脸上泛出一抹不正常的潮红,牙齿也咬了起来。
    随后,他甚至全身颤抖,太阳穴附近的青筋啵啵啵的跳动。
    在场的丫鬟家丁虽然碍于眼界,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从柳岸的脸色上,他们很明显能看出,大少爷吃瘪了。
    李彦举重若轻的歪头看着柳岸。
    “大少爷难道突发恶疾?怎么站着不动了?”
    柳岸仍旧咬牙坚持,似乎没有听到李彦的话。
    突发恶疾这个词似乎有些过于文雅了,或许直接说“我看你仿佛有什么大病”,是不是柳岸更容易理解一些?
    他正要开口,就见柳岸干笑一声。
    “我见到三弟,一时激动,失礼了。”
    他收回手掌,拱了拱手,告辞离去。
    李彦倒是愣了愣,他还以为柳岸会恼羞成怒,与自己舍命相搏呢。
    能被预定为柳家未来的继承人,显然不仅仅是由于他嫡长子的身份,审时度势的能力也相当强啊。
    自己没有实力,那就是来历不明抢家业的野种。
    自己展现出实力,那就是“三弟”。
    这些大族的公子,倒不是脑子里全是肌肉的纨绔。
    墨白已经完全被面前的一切所震惊,他看了看李彦,如同看到了一个怪物。
    初见李彦,他全力出手,只能挡下杨府王管事的一招。
    几天过去,李彦却已然能与柳岸对峙而不落下风。
    这小子的成长太恐怖了!断不可留!
    深深看了李彦一眼,他跟着柳岸匆匆离去。
    李彦脸色如常,似乎刚刚激烈对峙的并不是他一般。
    在场中人只有他知道怎么回事。
    自己体表覆盖的那一层真气如同黄油,将墨白的内力轻松卸开。
    内力与真气,这是两个不同的维度。
    全身内力极致压缩,才能形成第一口真气,跨入先天。
    换句话说,自己体表这一层真气,如果化为剑气射出,就相当于一流高手的一击。
    当然,也仅仅是一击而已。
    哪一天把这道真气作为剑气射出去了,也就再也没有了。
    不过在此之前,自己还是能拉大旗扯虎皮,震慑柳岸,让其不敢轻举妄动的。
    事情已了,李彦带着姜棠去二房的各个店铺转了一圈。
    直到晌午时分,才返回府中。
    刚到柳府,就见有人匆忙迎来。
    “彦少爷,二夫人请你过去。”
    李彦定睛一看,是钱氏手下的丫鬟。
    “哦?什么事这么着急?”
    “不知道,二夫人说您去了便知。”
    李彦点点头,跟随丫鬟前往钱氏房中。
    过去往往是钱氏来找他,自己还真是头一次来这儿。
    他好奇的打量着屋内。
    正当中摆着红木桌椅一套,桌上是上好的青花碎瓷茶具,壶中泡着热茶,热气袅袅,从壶嘴中溢出。
    桌椅那边,是一面八扇屏,上绣桃红柳绿,将床榻与厅内隔开。
    钱氏正拿着个账本核算,算珠打的噼里啪啦的。
    “坐吧。”
    放下账本,挥退丫鬟,她才对李彦说道:
    “找你前来,是因为两件事。”
    “第一件事,柳岸找我谈一笔买卖,想要把卧牛镇的快活楼交到我手里,我拒绝了。”
    卧牛镇,是宁远府附近最为繁华的城镇,所有来宁远的人都要经过卧牛镇。
    快活楼,是卧牛镇中唯一的酒楼。
    因此,虽然在小小的镇子,快活楼的买卖倒比宁远府的许多酒楼都要好。
    当年柳岸也是付出了大代价,才将快活楼拿到手中。
    “主动舍弃快活楼?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钱氏死死盯着李彦,说道:
    “想趁你没入家谱之前,把你逐出柳家。”
    “看母亲大人的样子,自然是没有同意了。”
    李彦笑了笑,倒了杯茶,一口饮下。
    钱氏静默片刻,见李彦没有震惊失色,叹了口气,才缓缓说道:
    “那是自然,柳岸宁肯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把你逐出,只能证明你的价值比一座快活楼更高。”
    “他后来又许诺,只要我承诺退出两房争斗,逐出你之后,可以让我保留现有的家业。”
    “等他继任家主,柳府新扩大的产业中,还会有二成收益由我自由支配。”
    “急了,他急了。”
    李彦吹了吹杯中漂浮的茶叶,笑着说道。
    他有些不解,自己就算入了族谱,柳承宗难道真的肯信任自己?柳岸究竟在担心什么?
    钱氏与自己互为犄角,也只是一时苟延残喘而已。
    她亲子失踪,将来的柳家必然会交到柳岸手中。
    除非失踪两年的柳辉没死,二房才有一搏之力。
    柳岸能在外独当一面这么多年,这点事难道看不明白?
    脑海中思绪翻腾,他不动声色,问道:
    “这第二件事呢?”
    “你还记得托我打探的陆仁礼吗?有他的消息了。”
    李彦霍然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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