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卓言虽然上不得朝堂,但他对朝堂之上所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对于这一点魏璟元前世就有所怀疑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一种情况,能让历卓言对朝堂的事情那么清晰呢,甚至在描述的时候能绘声绘色,甚至一字不差的讲出来,实在令人费解。
    魏璟元曾想到过一种可能,历卓言说不定是皇帝的人,如果真是这样,难道说皇帝从很早以前就有心想选择刘岳来继承北朝的江山吗?然而,刘岳所经历的这一切都是皇帝暗中安排的,他之所以明面上中意太子刘显,又宠爱着四皇子刘念,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等到北朝的几大派系统统被歼灭以后,他在顺利的让刘岳当上皇帝吗?若真是这样,魏璟元不得不称赞皇帝刘赫有着不可多得的深谋远虑,眼光长远到几乎到了几十年甚至到百年以后。
    真的是这样吗?魏璟元自是不信的。魏璟元从小熟读四书五经,对历朝历代的政=治还是颇为通透的,魏璟元冷不丁想到了一位皇帝,在建国初期为了能让自己的子孙后代可是煞费苦心,内忧外患全都解决了,待一切都平稳下来后,他才选择两眼一闭双腿一蹬去另外一个世界享福了。然而事情真的能如他所愿吗?事实上是并没有的。
    魏璟元不去想那位皇帝的子孙后代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且说眼前,当下局势就是按照这样的模式走的,只不过皇帝刘赫选择保护的是谁,他心目中中意的人选又能否坐拥这北朝江山,他的子孙后代又能否有这样的魄力,让这万里江山长久不衰呢?一切都还只是个迷,前方的路扑朔迷离,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皇帝刘赫在心里早已有了继承的人选,会是谁呢?
    从眼前的种种情况来看,历卓言是不是皇上的人并不重要,而且魏璟元坚信自己的另外一种猜想,历卓言不仅不是皇上的人,而且很有可能是抱有另外一种目的的。两种情况都是猜想,魏璟元实在找不到理由在这样的事情上劳心伤神。
    刘岳和历卓言坐在桌前,均是看着不作声的魏璟元。历卓言左右看了几眼,最终在刘岳的眼睛里看到了责怪。历卓言笑了笑以示安慰,稍安勿躁啊。
    魏璟元一早就猜到太子刘显召他为伴读一事大有蹊跷,看来还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想用自己当人质,又和文韬那老皮肤在朝堂上设计陷害魏国淮,当真是可恶至极。魏国淮如何魏璟元关心不着,不过既然太子先下手为强,拿自己当人质,那他又有何理由坐以待毙呢。
    魏璟元想到一条妙计,既然文韬这么想让太子当皇帝,那他就让文韬早点去见阎王好了。前世的文韬还是相当长寿的,直到太子刘显被废他才饮恨辞世。魏璟元不打算让文韬活到那一天了,他早想好让文韬再一次饮恨辞世的妙计。
    不过这一计策还需有人帮助才可完成,且这个人需要有一定的实权,最起码要能陪着太子出宫。魏璟元扫过眼前的刘岳,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他有何理由拒绝呢?魏璟元一想到二到三年以后,太子会变成另外一个人,文韬那个老匹夫会做何感想呢。
    魏璟元终于开了口,刘岳和历卓言都在等着他说话,想看看他是如何面对今日发生的事情的。结果是出人意料的,魏璟元开口并没有提到竟日在朝堂上所发生的事情,反而说道:“三殿下,再过五日便是仲秋佳节,想来那日会满朝休沐,若三殿下无事,倒不如出宫走上一走,翠萍楼在那日可是热闹非凡啊。”
    刘岳和历卓言冷不丁一愣神,都在猜想魏璟元为何突地提起了仲秋佳节。不过片刻,刘岳和历卓言同时理解了此话中蕴藏的奥妙。仲秋佳节在北朝颇受推崇,文人骚客纷纷会前往风雅之地吟诗作赋,刘岳若是在那日出宫,刘乾定会第一个赞同,如此一来,除了四皇子刘念,皇子中所剩的唯有太子刘显了。
    一想到这里,刘岳便猜到魏璟元的意思,他希望自己能邀太子一同出宫,可出宫以后呢,他想要做些什么?该不会是要谋害太子吧?刘岳打心里不赞同这样的做法,就算当真成功谋害了太子,也并不能让自己登上储君的位置,而且有很大的可能就是打破朝堂上平静的假象,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收场呢?
    历卓言同样是猜到了魏璟元的意思,不过他比刘岳想到要更深,他知道魏璟元对刘显没有杀意,至于他目的到底是什么呢,历卓言甚是期待。历卓言为了打消刘岳心中的顾虑,突地大笑起来,“甚好甚好,到了那日,为师自然也可轻松一日。”
    刘岳诧异地看向历卓言,历卓言反倒用眼神安慰了他。
    魏璟元此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小半,原本想要留在长平殿习武的想法打消,魏璟元起身告辞,待刘岳允诺后离开。魏璟元走后,长平殿内历卓言先一步开了口,“三殿下可是信不过元儿?”
    刘岳摇了摇头,“并非信不过,而是……”
    历卓言点头,“臣明白三殿下的顾虑,不过臣对元儿今日的提议甚是感兴趣,倒是想看看如何做了。”
    刘岳沉吟片刻后竟然勾唇笑了一下,“罢了,让他做去吧。”
    魏璟元今日献计成功,且得回去准备着。魏璟元想到的这一招可以叫做“美人计”亦或者可称为“釜底抽薪”。文韬如此希望刘显当皇帝,那么魏璟元就抽了他这一张底牌,历朝历代多少英雄难过美人关,更何况是太子刘显那样算不得英雄的狗熊呢。或许这一计策瞒不过文韬的眼睛,但魏璟元并不在乎,只要刘显中计即可。
    自始自终,魏璟元的敌人都不是刘显,他只不过是复仇与前进道路上的一颗杂草,而文韬则是一块石头,明知道这块石头会让自己踢到脚,不如早些处理掉的好。
    魏璟元穿过重重宫门,终于在京华门看到了自己的马车,此时元宝正坐在马车上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一绺嫩草摆弄着。魏璟元跨过京华门的门槛,元宝第一时间看到了自家主子的身影,急忙跳下马车迎了上来,“大少爷,您终于出来了。”
    魏璟元笑了笑,“可是没有用膳饿了?”
    元宝笑道:“回大少爷,元宝刚才啃了半块饼子吃了一盏茶,已经饱了。”
    魏璟元笑道:“暂且这样吧,你随我去个地方,先让车夫回府中去吧。”
    元宝好奇的点了点头,回身跑到马车旁对车夫转达了主子的交代,车夫得了命令,赶着马车朝雍国公府的方向而去。元宝回到魏璟元身边,小声问道:“大少爷,咱们去哪。”
    魏璟元说:“找梁镇。”
    经过魏乔儿一事,雍国公府加派了多人把守,纵使梁镇的武艺再高,也不可能躲过那么多只眼睛。魏璟元不知道梁镇身处何处,唯有让元宝带路才能找到。一路上为了不让有心的人发现,一主一仆走的是小路,颇为坎坷的羊肠小路,七扭八歪的拐了好半天终于在不远处看到了一间茅草屋。
    魏璟元环顾四周,这里条件虽是有限,却贵在鸟语花香郁木丛生,倒有种世外高人隐居于此的错觉。魏璟元与元宝上了茅草屋门前的一座小桥,下面是缓缓流淌的溪水,不时还能见到一条小鱼从中游过。
    主仆二人下了木桥,魏璟元吩咐元宝道:“上前敲门罢。”
    元宝应声前去,他平日里到这边来寻梁镇是有暗号的,只有他和梁镇二人得知。他弯腰捡起一块石头,若无其事的丢进了院子里,随后在院子的木门上敲了三下,不多时,茅草屋的后面走出来一个人,此人正是梁镇。
    梁镇原以为只是元宝前来,待他开门后竟然看到了魏璟元正驻足在木桥一旁,冷眉冷眼的瞥了自己一眼。
    梁镇惊讶道:“爷,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魏璟元应声点头,“里面说。”
    梁镇急忙把魏璟元迎进了院子。这座茅草屋是梁镇千辛万苦才找到的,用了三两银子从一农夫手中买下来的。茅草屋原本是两个门,通往两个房间,梁镇为了安排曹氏,将其中一门堵死,随后又在茅草屋其中的一个房间后面开了一道门,外人不知道这件事,自然以为茅草屋只是一个房间,而曹氏就住在后面,前面是梁镇居住。
    梁镇引着魏璟元去了后门,梁镇方才是从后面走出来的,无非是在替曹氏修理掉落的墙皮而已。尚未进门,魏璟元停在门口轻声咳嗽,待曹氏有了反映他才跨过门而入。
    “元儿?”曹氏从里面出来,看到魏璟元颇为惊讶。
    魏璟元笑了笑,“近日来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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