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放、金卓带着药农退出群山,返回大营。他们一行人离营的时候是早晨,现在回来时已是傍晚。回到川戎联军的大营,任放亲自给药农安排一间营帐,并派专人‘照看’他,安排妥当之中,任放这才步履轻快地回到中军帐。
    刚进来,就看到聂泽在帐内正来回踱步。
    任放知道他是为何而来,却故作不知,走回到自己的帅位上,盘膝坐下,笑问道:“聂帅有事吗?”
    聂泽见任放满面是笑,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他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他是专为早上派兵捕杀青丘族平民的事来向任放解释的,结果等了他一整天,直到傍晚才回来。
    沉吟了片刻,聂泽说道:“任帅,早上的事……”
    “今天早上的事,以后不要再发生了。”任放和颜悦色地说道:“青丘族的态度对我军至关重要,一旦把青丘族惹恼,突然对我军动武,不知聂帅有没有考虑过这其中的后果?”
    聂泽嗤之以鼻,说道:“只不过区区几个村民而已,大不了我们陪青丘族些钱罢了。”
    任放叹了口气,说道:“退一步讲,即使青丘族不怪我们,但滥杀平民,滥杀无辜,也非仁义之举。”
    “任帅,这个时候讲仁义就是妇人之仁!你我两军百万之众,却被泗庸关阻于白苗族之外,每天消耗的粮草是天文数字,而且若是再无进展,全军的士气就要被磨光了,如果能以几个青丘族平民的性命来换取我军的胜利,也算值了。”
    “即使不杀他们,不用你的瘟疫战术,我军也能取胜。”任放说道。
    “恩?”聂泽一怔,茫然地看着任放,不解地问道:“任帅此话怎讲?”
    任放一笑,把他如此受药农指引,找到破风口的事原原本本向聂泽讲述一遍,然后说道:“聂帅,等到月中,破风口的风势减弱,我军便可绕开泗庸关,直接突入白苗族境内,到时再取泗庸关,易如反掌,就算困,也能把他们活活困死在城内!”
    “啊?竟有此事?”不通过泗庸关,也能进入白苗族境内,这个消息对聂泽而然实在太突然了,好像是一只从天而降的大馅饼砸在自己的脑袋上,让他陷入错愕之中,久久回不过来神。
    一个人或者一件事,往往能改变一场战争的格局。如果不是任放心存善意,就不可能找到熟悉上行山地形的药农,若是没有找到这个药农,战争的局势恐怕会完全不同。
    现在川戎联军掌握到进入白苗族境内的捷径,胜利的天平也随之向川戎联军方面倾斜。
    当天夜里,川戎两军将领齐聚中军帐,对下一步的进攻的进行磋商。
    按照西川军将领的意思,既然己方已可以进入白苗族境内,那么大戎军搞的灭绝人性的瘟疫战术也可以终止了。但以聂泽为首的大戎将领们坚决反对,现在他们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让他们终止,他们哪肯同意?
    聂泽指出,即使己方大军可以绕到泗庸关背后,切断白苗军的补给,并前后夹击泗庸关,但让瘟疫在泗庸关蔓延,还是能极大削弱白苗军的战斗力,使己方在进攻时受到的阻力大减。
    在此事上,西川军之所以反对,多是出于道德上的反对,最终见大戎军态度强硬,人们便不再争辩,以默许的方式同意了大戎军的瘟疫战术。
    至于通过破风口进入白苗族境内多少兵力,川戎两边又起争端。
    任放觉得己方与大戎军各出兵五万为好,如果出兵太多,容易暴露,起不到出奇制胜的效果,而且泗庸关是南边城防坚固,北边则是毫无防范,有十万人足够。
    聂泽想的和任放完全不同,他觉得破风口是天赐良机,如果只取泗庸关这一点太浪费了。他的意思是大戎军出兵二十五万,西川军出兵五万,两军以十万人去偷袭泗庸关,另外的二十万大戎军则长驱直入,进入白苗族腹地,直取白苗王城。
    他这个战术太大胆了,在敌族作战,无论哪个战团,讲究的都是稳扎稳打,步步为营,谁敢孤军深入啊?万一敌军组织起来进行反扑,孤军就会陷入绝境。
    但聂泽有这个胆量,也有这个魄力,他更相信己方的军队有这样的实力。
    从内心来讲,任放并不反对聂泽的战术,但他倒是很担心,怕二十万的大戎军会困死在白苗地。
    他说道:“聂帅,贵军二十万将士若是孤军深入,将没有后援,也没有后勤补给,如何能作战?”
    聂泽仰面大笑,环视西川军众将,傲气十足地说道:“我军打仗,一向不需要后勤,走到哪,就抢到哪,自给自足没有问题。即使碰上白苗军,也不足为惧,我军二十万将士,做正面交战的话,足可以横扫白苗族,荡平白苗军!”
    他说完话,大戎众将们皆是连连点头,大嘴撇着,傲慢之情流于言表。
    他这么讲,任放和西川众将们也无话可说。任放站起身形,转回身,看着高高挂起的白苗族地图,沉默无语。从泗庸关到王城,距离可不近,要途经冲城、纺城、简城、封城、白宛城等数座大城。只二十万的大戎军,能行吗?
    无论怎么想,任放都觉得太过于冒险了。
    这时候,聂泽又说道:“任帅,兵贵神速,不能耽搁啊!据探报,现在白苗族境内的兵力几乎都集中于泗庸关,都城以及各郡各县的可用之兵所剩无几,我军一路猛进,可在白苗族在组织起足够数量的兵力之前逼近到王城,只要攻破王城,擒下天子,此战我军也就大获全胜了。”
    任放担忧地说道:“可是,这么做……太过于凶险。”
    “哎?我身为大戎的统帅都未怕,任帅又怕什么?难道任帅对我军的战力没有信心吗?”
    任放苦笑着摆了摆手,说道:“我并无此意。”就是因为大戎军的战力太凶狠、太可怕,大王才主动和大戎族联盟的,但是你战力再强,终究才二十万人,又没有后援和后勤补给,在任放想来,如此去攻陷白苗王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见他还在犹豫,聂泽挥手道:“任帅不用再担心了,就按照我的主意办吧,我军的战力如何,我比任帅要了解得多!”
    聂泽一再强调战力,一再要孤军深入,最后任放咬了咬牙,把心一横,点头同意了。
    他明白,身为盟军,自己应该也必须得去相信自己的盟友,如果真能像聂泽说的那样,二十万的大戎军可以长驱直入,攻陷白苗王城,那这场灭白苗之战就可以提前结束了。
    任放问道:“聂帅,不知你要派何人率领这二十万将士?”
    聂泽一笑,转头看向自己的部下们。
    众大戎将纷纷挺直胸膛,身子下意识的向前倾,看他们那副迫不及待的架势,似乎人人都想请缨出战。事实上也确实是这样,大戎将领不怕打硬丈,也不怕孤军作战,身边没有西川军约束他们、拖累他们,他们反倒觉得更能放开手脚。
    聂泽说道:“我派李呈为主将,荀枭和高俊二将为辅,任帅觉得如何啊?”
    任放闻言,暗暗点头,脸上的神色缓和一些,含笑说道:“如此甚好。”
    李呈是大戎族名将,领中将軍衔,论辈分,还是大戎族族王李弘的叔辈,不过他的年纪并没有李弘大,是员骁勇善战的‘猛将’。只是他这个猛将并非是他自身有多厉害,而是他统兵以凶狠著称,而且为人好战,性如烈火,曾经率领二万大戎军与二十万入侵大戎族的敌人做正面交锋。李呈虽是不懂武道的文将,却一马当先,率先杀进敌阵,使得大戎士气大振,两万将士大败二十万敌军,此战也让李呈一战成名。
    而后,在与敌族的交战中,李呈屡立奇功,身为文将,他身上的伤疤却有百余处之多,可称之为文将中的异类,猛将中的猛将。
    高俊是大戎族名副其实的猛将,他手中的飞龙惊雷钺曾在两军阵前连斩数名白苗将。至于荀枭,同是大戎族赫赫有名的猛将,手使一把开天斧,纵横沙场,难逢对手。
    李呈、荀枭、高俊这三位,都是作战勇猛凶狠之人,由他们三人率领二十万大戎军,也注定了这支大戎军骁勇善战,刚猛异常。
    在以后的战争中,这支大戎军进入白苗族境内,真如同狂风骤雨一般,人挡杀人,神挡杀神,无人能与之相匹敌,搅得白苗族大乱,也闹得人心惶惶,直到最后,他们也不是真正败在白苗人的手里。当然,这是后话。
    任放对聂泽提出来的三人都早有耳闻,觉得由这三人统军,再适合不过了。
    以任放和聂泽为首的两军统帅把接下来的战术敲定下来。
    大戎军出兵二十五万,西川军出兵五万,通过破风口秘密潜入白苗族境内,十万将士绕到泗庸关的后侧,断其补给,截其退路,与泗庸关前方的大军联手攻城。而另外二十万的大戎军则向白苗族境内深处进军,先取冲城,以冲城为跳板,向白苗王城进发。
    如果白苗军没有察觉川戎联军的战术,那么后果将是不堪设想的,以我为首的白苗军核心很可能就全部战死在泗庸关了,但战争充满了变故和巧合,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战争的结果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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