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但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一丁点的暖意。
    我慢慢抬手,指了指天上盘旋的秃鹫,说道:“数里之外便可知此地有战事。”
    迪安娜先是抬头向天上望了望,而后又垂下头来,目光落在躺在脚下的金璇身上。
    同一时间,我的目光也落在金璇身上,眼睛随之眯缝起来。
    迪安娜没有动,我也未动,场上静悄悄的,只剩下金璇低微的抽泣声。
    这时,在我的背后传来凌乱的马蹄声,很快,大队的白苗骑兵露头,向这边赶过来。
    骑兵还未靠到近前,我头也不会地沉声喝道:“任何人不得靠近,违令者斩!”
    随着我一句话,后方响起一片稀溜溜战马的怪叫声,那是人们紧急勒缰绳所引发的战马嘶吼。
    由于距离尚远,加上有我挡住,众白苗军未看清楚到底怎么回事,自然也未看到衣不蔽体的金璇。
    迪安娜凝视着我,不知过了多久,毫无预兆,她猛然向下低身,举起的战刀狠狠刺向金璇心口。
    她快,我的速度更快,就在战刀的锋芒马上要刺到金璇的胸膛时,战刀仿佛被突然定格似的,刺不下去了。
    我的大手死死把刀身抓住,无论迪安娜怎么用力,战刀就是再刺不下去丝毫。
    “啊!”迪安娜尖叫一声,另只手抬起,用尽全力,一拳猛击我的面门。
    可是她的拳头还未打到我近前,我的脚也重重踢在她的小腹。受其冲力,迪安娜的身子倒飞出数米,一坐在地上。
    迪安娜身上有重甲,承受我一脚之力并未受伤,坐地后马上又窜起。
    我快速跟上,掠过金璇的身边时,背后的外氅飘然落下,正好盖住她的身躯。同时,双拳击向迪安娜的左右太阳穴。
    我的身法和出手太快,快到让迪安娜感觉自己的眼力都不够用,数步远的距离,只是一眨眼就到了她近前,同时双拳也狠狠击打过来。
    迪安娜本能的向后仰身,让过我的拳锋,只听当的一声巨响,我的双拳几乎是擦着迪安娜的鼻尖划过,在空中撞到一起。一击不中,我顺势跨前一步,以肘臂横击迪安娜的面门。
    暗道一声好快!迪安娜虽然有战刀在手,却全无招架之力,只能再次后退闪躲。
    我进一步,她退后一步,我一连攻出七、八招,她也整整退后出七、八步,实力上的差距已立分高下。在我抢攻的步步紧逼之下,迪安娜难以招架,猛然大喝一声,释放出劲气。
    可是她的劲气才刚刚放出,面前的我便消失不见,她还未搞清楚怎么回事,突然感觉自己的后腰像是被奔跑中的犀牛撞到似的,剧痛感传来的同时,身子也直挺挺的向外飞扑出去。
    扑通!
    迪安娜足足扑出五米多远,才摔落在地,落地后,又向前翻滚数米才算停下来,人还没有爬起,先是哇的一声喷出口血箭。再看她的后腰,战甲破碎一个碗口大的窟窿,就连里面的重甲都深深凹陷下去,那是我重拳的威力。
    迪安娜躺在地上,半晌站不起来,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像是散了架子,浑身酸麻,背后疼痛难忍。她呻吟挣扎的同时,正好瞥到金璇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她眼睛顿时一亮,使出全身的力气,贴着地面向金璇飞扑过去,同时手中的战刀也狠狠刺向金璇白皙的脖颈。
    她还没有扑到金璇近前,人在空中便被定住,我已站在她的身侧,手掌如同一只大爪子,死死扣住她的后脖根,使她的身子再无法向前移动分毫。迪安娜像是疯了似的发出一声尖叫,回手一刀,反削我的小腹。
    我没有闪躲,也没有格挡,只是手掌加力,猛的向回一扣,只听咔嚓一声,迪安娜后脖根处的战甲俱碎,我的手掌如同刀子似的,深深刺于迪安娜的皮肉之中。后者疼的怪叫出声,扔掉战刀,双手本能的向脑后乱挥,企图打开我的手掌,可是她的挣扎和抵抗对我而言毫无威胁。
    “是谁派你来的?为何要杀公主?”我垂首,看着被自己拎在手里的迪安娜,面无表情地问道。
    “我死都不会告诉你的!”迪安娜一边继续挣扎着,一边咬牙切齿地叫道。
    她话音刚落,躺在一旁的金璇已颤巍巍地缓缓坐起身,并把我扔下来的大氅紧紧包裹在自己身上。她泪眼汪汪地看着我,又瞧瞧迪安娜,哽咽着说道:“是……是叔父想要杀我,嫁祸给白苗族,挑起东夷和白苗族之间的战争……”
    听闻金璇那话,迪安娜挣扎的更加激烈,手脚乱舞,只差没回头咬我一口了。
    原来如此!我暗暗点头,就觉得迎娶金璇的过程太过于顺利了,那么老谋深算的普洛斯竟然未从中作梗,原来他是另有图谋,安插手下在金璇身边,寻觅机会暗中使坏。我冷笑一声,另只手抬起,青龙剑气在其掌心中跳动。
    在我看来,无须为此事去责问普洛斯,普洛斯自然有桑莫斯去对付,此事若是败露,在东夷传扬开,搞不好还会打乱桑莫斯铲除普洛斯的布局和节奏。如此来看,迪安娜这个人证也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
    我本想用青龙剑气把迪安娜直接杀掉,但又觉得以她的所做所为太过便宜她,我低头瞅瞅那两具被她扒光衣服的马匪尸体,含笑说道:“你想制造公主被贼人侮辱的假象是吗?那好,我让你尝尝真正被人侮辱是个什么滋味!”说话的同时,我手腕一翻,单手捏着迪安娜的脖子把她高高举起,回手取出一颗散气丸,塞进迪安娜的嘴里,逼她服下,而后,将其重重的往地上一摔,不再理会。
    我低身把金璇拦腰抱起,口中发出悠长的哨音。
    哨音一起,白苗马队齐动,纷纷狂奔过来。
    等人们到了近前,看到满地的尸体,以及被我抱在怀中脸上还带有血迹的金璇,都有些傻眼。我向趴在地上正挣扎着想要站起身的迪安娜努努嘴,说道:“她是你们的了,在杀掉她之前,随便你们处置,记住,最后带她的脑袋回城即可!”
    说话的同时,我抱着金璇飞身跳上自己的战马,拨转马头,向边城方向而去。
    我的话没有说的很直白,但意思已经太明显了,看着周围围拢过来、皆面露坏笑的白苗士卒,迪安娜冲着我绝尘而去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大叫道:“白苗王殿下不能这么对我……”
    “哼!”我有听到迪安娜悲惨又凄凉的呼喊声,但只是阴沉地回了一声冷笑。这一幕,躺在我怀中的金璇已经看不到了,我的到来让她无比紧绷的神经完全松缓下来,筋疲力尽、神智模糊的金璇也再坚持不住,昏沉沉的不醒人事。
    阿三阿四和纪灵芸快马追上我,阿三阿四对我的手段早就习以为常,但纪灵芸脸色有些不太自然,毕竟她也是女人,很能体会落入士卒手中的迪安娜会是什么下场,那绝对要比直接杀掉她痛快百倍、千倍。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大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冷声说道:“贼女挟持公主,企图杀掉公主嫁祸给白苗族,挑起东夷和白苗族的战争,可恶至极,罪不可恕。”说着话,我转过头来,直视纪灵芸,嘴角微微撩起,幽幽含笑说道:“胆敢和本王作对的人,本王会使尽一切残忍之手段,将其除掉。”
    明明知道我这话不是在对她说,但纪灵芸还是忍不住激灵灵打个冷战,从内心深处感觉到冰冷和毛骨悚然。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平日里笑眯眯的我冷血无情的那一面。
    其实金璇是不是受人挟持,我并不清楚,但即便是金璇受人蛊惑,主动逃婚,我也得硬说成是金璇被人挟持,这毕竟还关系到我族王的脸面问题。堂堂的族王夫人逃婚,若是传出去,得让人笑掉大牙。
    我把昏迷的金璇抱回边城,出了这么大的事,瞒是瞒不住的,最后还是闹的满城风雨,当然,没有人认为金璇是主动逃婚,传言都说是有歹人想破坏白苗族和东夷的联盟,挟持走公主,为了挑起两族的战争,至于这个歹人到底是谁就众说纷纭了,有人说是白苗人,也有人说是东夷人。
    在边城,堂堂的公主,族王的夫人竟然能让人‘挟持’出城,边城城主李严自然难逃其咎,不用我去找他,等我带着金璇回到行馆后,李严主动来向我负荆请罪。
    他到时,大夫们正在为金璇治伤。她的伤虽是皮外伤,但血流的不少,另外额头受的一击也造成一定程度的脑震荡,昏迷不醒,担心金璇的伤势,我也显得心不在焉。
    对前来请罪的李严我只是责怪了几句,并未做出任何的处罚,倒是李严实在过意不去,主动提出罚俸半年,我只略微想了想,便把他主动请罚俸禄的提议否了。
    李严只是一个城主,俸禄并不多,罚他的俸禄,他自然会想办法再从地方上找回来,与其让他去鱼肉平民,还不如不罚。
    我原本是带着千余名骑兵出城的,回来时,那千余名骑兵却比我晚回来一个多时辰,另外,他们把那些阵亡的东夷将士的尸体也带了回来,当然,其中也包括波蒂洛的尸体。
    由于金璇还未清醒过来,我不清楚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暂时未处理那些尸体。倒是万名东夷重装骑兵的两名指挥官全部身亡让我颇感头痛,也不知该把这些东夷骑兵交给谁来率领好,而且其中还有个隐患,我无法确定这些东夷兵里还有没有普洛斯的奸细。
    当天晚上,已到三更的时候,金璇才从昏迷中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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