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行车车篮里放着苏尚吹钠寻舸负驮大军的河蚌,这次袁大军没骑车,不过苏尚凑站勺在后座。车子对于袁大军来说确实是有点高了,扶着车把还要用后肩膀扛着车座,这样才能保证后面的人坐的安安稳稳。
    袁大军意志消沉了半路,等到了市区忍不住问:“多多,你有没有妹妹?”
    “没有。”
    “姐呢?”
    “有啊。”
    袁大军乐了,咧着嘴岔子问:“你姐多大了?”
    “比我大七岁。”
    “那是几岁?”五加七?袁大军算不过来。
    “十二了。”
    袁大军在心里把八岁十个月约等于九,然后从九数到十二,算出是三岁,觉得也还成。他好像听人说过,女大三抱金砖。据说这样是最好的。谁知这般兴冲冲走回去的时候,恰好苏尚雯放学,大老远的冲弟弟喊:“多多,跑哪儿去啦?咱爷到处找你哩!”
    袁大军远远看着这个所谓的姐姐,觉得也还成,可是等到走近,那颗好不容易又升起少许的心瞬间又降到了谷底。好嘛,皮肤没苏尚春茫眼睛没苏尚创螅嘴巴没苏尚葱n珊烊螅就连那张脸都太方正了些,没苏尚吹暮每础u庵殖は啵还真是一抓一大把。袁大军忽然觉得,自家大院那个老是喜欢黏在他屁股后面玩儿,两管大鼻涕的尖下巴小丹也许更漂亮点。
    苏尚醋约号老鲁担把所有的蒲棒锤都兜到衣服里准备走,被袁大军拽住。
    “多多,你让你妈再生了妹妹吧。”
    苏尚凑uk灵灵雾蒙蒙的大眼睛说:“妈妈说,以后她再也不生了,打死都不生了。”
    袁大军那颗心哟,瞬间碎了一地。
    4统一战线
    袁大军这次失恋,直接影响了苏尚吹纳活。游戏是孩子的天性,好不容易有人带着自己玩没玩过的东西,忽然就这么消失了,心里肯定不好受。在袁大军没有过来找他的第三天,苏尚粗沼谀米乓桓銎寻舸父咛Ч笞阋撇饺チ怂的大院。无意外的,袁大军正撅着屁股弹玻璃球,因为天热,额头被脏手擦过,留着一道道泥痕。
    苏尚匆膊欢嗨担直接走到他前面居高临下地用蒲棒锤敲敲他的头,鼓着腮帮子看他口袋里的玻璃珠子。这是他第一次对不是自家人的人动手,看下手的状况,实在是该算作十分亲昵了。
    苏尚茨钦判x扯太干净了,今天可能是“长途跋涉”了一会儿的缘故,腮帮子上还有些红晕。可再好看也是个男娃呀,并且他妈妈也不再给生女娃娃了。且那天回去,袁大军照常挨了袁拥社一巴掌。虽然偷骑自行车每次都要挨巴掌,可是那天心碎之后再挨,心里就憋着气。现在那股气还在心口憋着不上不下呢。想到这里,袁大军不耐烦地摆摆手说:“一边儿去,忙着呢。”
    小少爷哪里受过这委屈啊,见他果真不再理他,小脾气上来,一脚把他的玻璃球踩到了土里。还觉得不够,把别人的也一脚踢开了。小孩子可不管你长的白不白,见玻璃球被踢的没了影,下手就推了苏尚匆话崖睢澳愀陕铮你赔!!”
    五岁多点的孩子,立即就一个屁股墩儿实实在在的摔在了地上。
    小家伙可厉害了,在家里向来都是他打别人的份儿。就是苏建之这老爹,苏尚床蝗缫饬硕几铱拮怕职驼啤<自己被别人打了,爬起来就和对方干上了,可人小个头小,哪里是人家的对手,三两下就被推倒了压在地上。上边那人还指着他教训:“小白脸儿,别以为你哥是苏大武我们就怕你!”
    小孩子们跟着哄哄,“苏大武,苏大武,弟弟穿着娃娃裤。大武一撅嘴,弟弟露个大屁股。”
    小家伙委屈极了,泪珠子在眼眶里只打转。身上疼归疼,就是咬着牙不哭,手上可没放松,逮着功夫就往身上那小子脸上招呼。一群恨不得天下大乱的孩子围着呐喊助威:“打啊打哟,小白脸儿还学娘们儿抓脸,啊哈哈!”
    人再小也能听出好赖话,被人夸漂亮苏尚春芨咝耍可是说小白脸儿小娘们儿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毕竟是小,捞了几次没抓到对方的脸,又被围观着起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面哭还一面骂:“大黑是大坏蛋,呜呜,你们都是大坏蛋。”
    这骂法实在是太文艺了,可就是这几声委屈得猫儿似的哭声,还是挠了一把袁大军的心。不管怎样,先招惹他的是自己,又不给别人好脸色的也是自己,好像这种做法不够社会主义,也有损他老大的形象。
    袁大军到底没冷眼看下去,一把过去推倒上面那个人,把下面哭得睫毛湿漉漉嘴巴里进了沙土猛咳的人拉起来,还亲自给拍了土,用脏手给他擦了擦舌头冲一旁的人凶:“滚你妈!”
    一面又从兜里掏出一个玻璃球狠狠地扔过去,“给你妈的球!”
    瞅瞅,这才是真正的骂人。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被扔的男孩儿抬袖子擦了下鼻涕也开骂:“你妈球!”
    “你妈球!”
    “你妈的头,像皮球,一踢踢到大门楼。”
    袁大军反驳:“大家快来看,他妈是个山药蛋!他爸天生卖红薯,烂了裤裆没人补。”
    旁边的孩子跟着喊:“补一补,五毛五,气的你爸直跳舞。”
    对骂发展到最后变成了“谁骂我返给谁!”
    “谁返给我返给谁。”
    “返给你!”
    “返给你!”
    到这一阶段,骂战基本结束。在无数遍“返给你”之后,俩人很不屑的彼此“切”了一声,谁也不看谁。接下来看热闹的也一下子哄散了。
    骂战虽然热闹,也没能弥补苏尚幢黄鄹旱奈屈,那眼泪掉的哟,看的袁大军恨不得把自己的肉送上去求着让他咬两口解恨。怎么有这么会哭的人呢,还哭的这么好看。也不像自家院里的小丹,一哭就大鼻涕直流。瞧瞧眼前这位,微张着红红的小嘴巴,偶尔打个哭嗝,眼睫毛湿漉漉的黏在一起,脸上一道道泪痕,脸蛋上因为刚才摔跤又擦了一把,有几道浅浅的灰痕,像极了小花猫,就是看着袁大军的眼神可仇恨了,像个狼崽子。
    袁大军被瞅得心发毛,主动把兜里的玻璃球掏出来说:“你别哭勒,给你五个。”
    “我才不要,呜呜。”拍开,拒绝。
    袁大军好脾气地捡起来,“以后都带你玩儿成吧。”
    “呜呜,才不……和你玩,大坏蛋。”拒绝。
    袁大军一咬牙,把所有的玻璃球都塞到他手里,还做好他再扔出来就捡再回来的准备,并且想好了,他要是再扔,就不哄了。他又没妹妹,巴结个什么劲啊。结果苏尚匆槐呖抟槐咝⌒牡囟甲翱诖里了。袁大军看看他的口袋看看自己的手,有点心疼了,十五个呢,得好几毛钱。
    苏尚纯拮胖缸约旱目阕樱“呜呜,土。”
    弯腰拍干净。
    指指胳膊,“呜呜,疼。”
    捋起胖袖子,哟,白嫩嫩的胳膊青了一块。袁大军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就现出了苏尚武攥着拳头打人的情形。赶紧给揉了揉又吹了吹,袁大军绷着脸说:“小孩子打架,不能告诉家里人知道不。你哥都上初中了,他要是回来打我们,以后可真不和你玩儿了。”
    这次苏尚吹故堑懔说阃罚哭着说:“要摘蒲棒锤。”
    “你要那玩意儿干啥?”袁拥社说了,再偷骑他的自行车出市区,打断他的狗腿。
    “呜呜呜。”
    “要就要呗,你快别哭了,让我爸看见又该骂我。”袁大军牵着他的走往前走,一边寻思到哪里能摘得多了。
    这次没走多远,又遇见了刚才对骂的那群人。其中一个大老远还冲袁大军喊:“过来,学校要报名啦。”
    话音刚落大喇叭就开始广播了,说的有点文艺腔,袁大军没听大明白,但是重点都明白了。就是毛主席关心祖国的花朵,各个大院儿年满七岁的孩子,今年秋季都要入学。小孩子倒是挺兴奋,之前看着学校的学生搬着小凳子戴着红袖章,有时候还戴着军帽,羡慕的不得了。袁大军往里挤了挤,看见最里面围着的是自己大院儿那个戴眼镜的中年女老师,正考这些自告奋勇要报名的孩子。
    要求倒是不难,每个人要从一数到一百。有的孩子做不到,直接扭头回家找妈到学校报名去了。有的孩子家里人教,顺顺溜溜的就能从头背到尾。袁大军疯跑了几年,可袁拥社的巴掌也不是白打的,总算是记住几个数。等到孩子们都背完了,女老师一看这边,袁大军将手一背开始从1开始数。之前还好好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到了69下一个就是50,如此轮了三遍,怎么都过不了69的槛,有调皮娃子开始哄笑,袁大军急的憋红了脸。苏尚醋e旁大军的袖子擦擦因为哭泣流的清水鼻涕,等他再数到69的时候低声说:“70。”
    什么是雪中送炭?这就是。一个数,解救了袁大军的窘迫。只见他抬袖一抹额头,顺利麻溜的到了一百。低头看多多的眼神儿可慈祥了,恨不得抱起来亲一口。
    女老师扭头看眼睫毛还湿漉漉的苏尚次剩骸敖惺裁疵字?多大了?真干净!”
    “苏尚础!彼丈磁ね房纯丛大军,接着面不改色地虚报年龄:“六岁半了。”
    “差不多,你给背什么?”
    “数数,还有背诗。”
    数数对苏尚醇蛑笔切〔艘坏,不仅背到一百,还不歇气地给女老师背了五首唐诗,把女教师给乐的,摸着他的脑袋就说这个学生她要了。
    这趟没收获蒲棒锤,但小苏尚凑业搅四勘辍―他不要跟着爷爷去遛鸟了,他要跟着哥哥姐姐去上学,要和其他小朋友一样,戴着红领巾排着整齐的队伍回家。那场景,每次他看到都忘了继续吃手里的糖葫芦。
    回去的时候尚安琪正在脑子里过新编排舞蹈的动作,苏尚醋e潘的袖子说了两遍要上学,才从舞蹈里回魂。老爷子在一旁说:“才五岁多一点,有点早。”
    尚安琪倒是不这么想,低头问儿子:“为什么要上学。”
    苏尚匆餐x苯樱“爷爷不会和多多玩,爷爷是笨蛋。小朋友和多多玩。”
    “嘿,小白眼儿狼,爷爷都白疼你了。”
    苏尚幢en邪茬鞯耐龋抿着小嘴斜老爷子,被捏了嘴巴打趣。
    “再撅给绑起来,挂酱油。”
    “哼!”小家伙可不怕,还皱了皱鼻子。
    “我看行,就当读幼儿院了,跟不上了到时候再留级呗。”尚安琪一琢磨就敲了板儿。后期尚安琪如何鼓动苏建之找熟人把幺儿子塞进去再且不论,苏尚椿故窃缭绲目始了他的小学生活。
    5背上小书包
    据说当初苏尚武入小学的时候,被苏建之送去一次跑回来一次,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后来还是闲着的老爷子和他达成协议,他上课,老爷子窗外陪着,还得每天放学后买一块红豆冰棍儿。
    “你哥那时候瞪着俩牛眼就看我呢,我弯弯腰躲起来,不出一分钟,里面从教室冲出来。贼精贼精,骗了爷不少好东西。”
    本来苏尚武和苏尚雯自告奋勇的要陪着弟弟上学的,爸妈大可以悠哉哉继续上学去,可老幺毕竟是老幺,上面的哥哥姐姐当初还是家人陪着去的,老幺入学全家出动便也不足为奇。
    苏建之用自行车推着苏尚矗后座坐着闺女,旁边是推着桌子凳子的袁拥社,俩大人边走边聊,无非是比谁家的儿子最不听话。
    苏建之说:“我家老大上学前也可淘了,换上的衣服一天就看不出眉眼。”
    “大军也那样。走路专门捡旮旯,恨不得把所有洞眼儿都亲自钻一遍。你说,好好的路不走。”
    “不过我家多多很乖,不像他哥哥姐姐那么淘。今年才五岁多一点。”
    “这么小入学?”
    “他妈让先跟着跑跑。多多小,就大军这么一个玩的来的朋友。大军在学校多照顾点。”
    袁拥社扭头吼:“听见了没兔崽子!?”
    尚安琪在后面推着小桌子凳子,再后面跟着老爷子。老爷子屁股后面,是夹着袁大军脖子走路的苏尚武。袁大军看看自家爹的方向,心里憋屈的半死。他不和苏尚武比,苏尚武挨打再多估计也没他挨的多。袁拥社的打招呼手段就是一句兔崽子+一巴掌。他要和苏尚幢龋可这么一比发现了一个哲理――货比货要扔,人比人要死啊。他爹什么时候把他搁前梁上摸着他的头夸过他?都是正骑着车呢后脑勺挨一下,老爹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兔崽子再乱动,扔你河里去!
    虽然“扔了”五六年也没真扔河里去过一回,可他肿么觉得这么桑心嗫?
    “尚武别欺负同学。”
    “我们俩玩儿呢。”苏尚武紧紧胳膊,袁大军挣了挣,没挣开,也没再做无谓反抗。见过武松打虎吗?苏尚武要是打他,顶多就算个武松打兔。
    “算你运气好,和我弟一班。以后哥罩着你,不准欺负他知道不?”苏尚武攥着拳头动了动胳膊,让他看自己手臂上的小老鼠,“看见没,肌肉!可有劲儿了,你要是不怕疼咱们试试。”
    袁大军看着他黑黝黝的瘦胳膊上那个强憋出来的肉疙瘩老郁闷了,他见过大年纪学生欺负低年级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还装得无限亲密的。
    “同学欺负也不行知道不?”威胁完了得给甜头吃,苏尚武特亲密地搂着他的脖子说:“以后你就我弟,要是谁敢欺负你告诉我,我替你报仇。”
    袁大军倒是乖乖的一路上一句话没说,可到了校园苏尚武一松手,哧溜就没影了。
    什么叫阴影,袁大军终于找到自己的名字挤进教室时看见教室门口站着的苏尚武就知道了。尚武拍拍他的头说:“哪去儿了?刚点你名呢,我弟那呢,先坐他旁边吧。”
    袁拥社意料之中的一巴掌甩到他后脑勺上,“兔崽子野哪去了,赶紧坐好,爸上班了。”
    “大军大军快点,就差你了。”常宝哈拉着腰半站不站的冲他招手。袁大军扫了眼班里,才发现平时一起玩的有一小半。可是他那张在他强烈要求下刷了黄漆身黑漆面儿的课桌,正安安静静的和苏尚吹男∽雷忧酌艿卣驹谝黄稹
    苏尚赐开心的样子,看见他过去就抿着嘴巴笑,一边小酒窝甜的要命。袁大军看看苏尚武的眼神,再看看苏尚吹男Γ最后还是决定安心坐下来。
    小学入学也是相当精彩的,不乏有哭鼻子的,还哭的肆无忌惮,鼻涕眼泪流成四行。下面学生虽然有的想笑,也想给哭鼻子的人起外号编顺口溜。可讲台上站着权威呢,一个个坐的笔挺,斜眼看着哭鼻子的同学,面上不动声色,在心底慢悠悠的编排:哭鼻子大王王二强,跟着媳妇儿去买粮。路上遇见黄鼠狼,吓的尿了一裤裆。
    苏尚疵豢蓿光兴奋了。第一天出门排队排座位,他本来年龄小也不高,还很幸运的排到了第二排,一个老师随时可以盯着,托着腮可以看清黑板的地方(正式上课后他才明白,第一排第二排,也是吃粉笔末和老师唾沫的地方)。苏尚丛谥屑洌一旁有了新同桌――一个叫蓉蓉的女孩子。长的一般,还有鼻涕。在蓉蓉将滑到上嘴片的鼻涕吸进口里吞掉的时候,苏尚淳龆ê托峦桌划清界限,偷偷把桌子往袁大军那边挪了挪。
    当然,并不是一切都合心意。新班级的班长没有苏尚吹氖露,职务给了一个年龄最大,块头也够大的男生。就连袁大军这种人,都因为是大院里的孩子王,都被班主任分了个体育委员。苏尚次此很不忿,斜着眼睛看着个头不算高的袁大军一上午。
    学校人多了,苏尚纯裳≡竦耐姘橐捕嗔恕r蛭袁大军的影响,这个看着文文静静的孩子下了课也是跟着一群人疯跑疯跑。爬树爬墙爬桌子,抢女生沙包拔老师蒜苗挖教室墙角。总之一句话,除了跟着一群破孩子拿转头砸茅坑,他什么也没落下。小学生活精彩而忙碌。
    其实梦想和差距总是有距离的,当现实照进梦想,那些美好的慢慢就变得不美好。兴奋期过后,苏尚捶11稚涎p2皇羌那么幸福的事情。第一,有了写不完的作业;第二,不但要轮流打扫卫生,还要不定期的跟着老师去公社干活;第三,考试不能拉在后面,小小的孩子有了压力。第四,哪个缺心眼的小王八蛋发明的砸粪坑啊!!害得他在学校都不敢大便!
    而这一切,都没有苏尚葱鲁龅耐夂哦运打击他。
    随着时间流逝,孩子刚入学时的拘谨消失殆尽,更是变着花样的耍坏。学校这片地方,自然不像在大院那般可玩的比较多。男孩子喜欢下课疯了似的占厕所,或者偷偷在厕所外面往里面扔砖头块。那时的茅坑还是挖出来的池子,自从苏尚幢槐愠乩锏姆嘟α似u擅恢娇刹粒撅着屁股愣是不愿意穿裤子,等到有人喊苏尚武过来帮着一点点擦干净才穿裤子之后,就有人开始喊他“小白脸”,甚至有人在这之后加了“娘娘腔”。
    群众的力量向来都是巨大的,孩子们的世界也是向来不怕事情多的。一来二往,苏尚础靶“琢场钡耐夂潘闶墙锌了。袁大军一开始听见有人这么喊就过去揍人,可他发现,拳头在学校并不好用了,总是有那么一群滑头的人。他还没摆好架势,对方就叫着冲办公室去了,大老远就开始喊:“报告老师,袁大军又打人啦!”
    结果不言而喻――他作为体委,要团结同学,不然就摘了他的官帽。
    孩子最重要的是什么?权威和荣誉。袁大军没什么其他的天分,就是领导孩子上面还有点模样。体育委员虽然不如班上那么给力,但最起码有一些时间他还是一言九鼎的。他若是丢了职位,那就什么都不是了。
    孩子们是记仇的,自从有那么几个人开始这么喊,苏尚淳脱杆俚耐顺隽怂们的队伍,下课出教室的时间明显少了。哼,一群大鼻涕虫,谁愿意和他们一起玩呢?可越是安静,起哄的人就越多。
    孩子的心理也是微妙的,微妙到袁大军后来回忆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心理和同学一起往苏尚醋雷由峡躺稀靶“lian”两个字加一个拼音的。反正苏尚幢匙鸥筛删痪坏男∈榘出现在教室时,袁大军正拿着小刀在一群孩子的嬉笑声中奋力刻下最后一个字母“n”。苏尚吹某鱿秩迷大军的手一抖,小刀撬掉了一块漆了黑漆的木头,那个n变成了一块伤疤。
    袁大军想溜,被常宝很不仗义的一把推回原处,还状似很仗义的说:“大军你真不地道,往朋友桌子上刻这东西。”
    其他人都哄笑着跑开了,留下袁大军这个同桌还要坐在一旁,眼睁睁的看着苏尚醋回座位。常宝点着袁大军刻上的字读:“小白,lian脸,小白脸。”
    袁大军伸胳膊要打,常宝已经跑到苏尚瓷砗螅咋呼说:“袁大军还说要刻娘娘腔!”
    苏尚疵豢抟裁宦睿一群等着看热闹的人都有些失望。
    尚炊19拍且唤强戳撕芫茫面无表情,然后扭头看向他。那眼神真狠,狠到袁大军觉得,他和苏尚吹挠岩辏咔嚓,几乎就要被砍断了。
    他的感觉是对的。那个学期剩下的一个月里,苏尚匆痪浠岸济辉俸退说过。上课也不会把手伸到他的桌肚子里和他玩别手腕了,也不会和他一起偷偷玩捉来的虫子了,也不会什么时候摸出来一颗糖果给他吃了,更不会把手藏在桌肚子里用软软的手捏他的手指,说实话,捏的很舒服。
    说不后悔是假的,袁大军试图和他和好,可人家不理他。袁大军还依旧每次上学都跑过去找他,然后再一起折回来。可苏尚创幼约荷涎П涑扇盟战ㄖ送了,坐在横梁上连个正眼都不赏他。苏建之试图让袁大军坐在后座一起载学校去,尚炊话不说抱着车把疯了一样摇晃,只要是后面坐着袁大军愣是不让走,苏建之伸巴掌也不行。
    路上苏建之问:“多多和大军吵架了?”
    尚唇裘蜃判∽欤大眼睛里就开始泛泪花。苏建之赶紧腾出一只手抚摸他的头,安慰道:“不问了不问了,多多别哭。等不气了再和他玩。”
    袁大军曾经偷偷找了墨水想把那几个字涂了,刚要动手就被苏尚捶11至恕p〖一锸裁炊疾凰担小脸儿绷的什么似的,但眼神那叫一个凶狠,瞪得袁大军最后也没敢下手,讪讪的问:“我把他涂没了行成不?你可别再瞪我了,怪害怕的。”
    回答他的是苏尚锤巧先サ目伪竞桶敫龊竽陨住
    那个期末苏尚匆慌劲儿就考了班级第一。苏尚幢磷判x扯站在讲台上,领了一张奖状,还有一个对孩子们来说颇为珍贵的铁皮文具盒。上面印着腾云驾雾的孙悟空,地上是红花绿草垂柳树,彩色的,真好看呐,一班学生都看直了眼。第二名是班上一个成份不好,不怎么说话的小男孩儿孙小兵,也才得了五个本子一杆铅笔而已。
    袁大军那群捣蛋鬼,眼巴巴的看着前五名上台领奖,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文具盒多珍贵啊,供销社里面都是放在最高的地方,怕小孩子偷走了,一个文具盒可以买好多个烧饼呢。
    苏尚词分淡定的从讲台上下来,有男孩子探头说:“哇哇,是《大闹天宫》诶!”(19611964年,动画片《大闹天宫》由上海美术电影制片厂制作,分上下两集。角色有很浓重的中国色彩,经典动画,有兴趣可以回顾一下。)
    “看他的金箍棒,好厉害。”
    “快看快看,草里还有个蚂蚱!”
    “真好看。苏尚矗让我看看里面呗。”还是常宝脸皮厚,都忘了曾经给人家起外号了。
    苏尚椿顾阌押茫递过去给他看。几个男生围着一个铅笔盒研究了一遍,还发现了里面盒盖上的乘法口诀表。俩字儿――羡慕。
    袁大军不忍受零落,冲着人群喊:“手轻点儿,别把铅笔盒捏扁咯。”
    “袁大军你就别加岔了,人家都不稀罕理你。”
    袁大军涨红了脸看苏尚矗问:“多多,你那铅笔盒收起来,他们手重,别让人那画磕花了。”
    苏尚吹屯房醋约旱慕弊矗觉得上面“第一名”和“五好学生”格外的顺眼。当体育委员有什么了不起啊,还不是倒数?
    “拿来拿来,别玩坏了。”袁大军把铅笔盒夺过来,放到苏尚醋雷由纤担骸案你,装起来不让他们看,他们之前还欺负你。”
    “且,他桌上的字还是你刻的呢。”有人插言。
    袁大军虎着脸瞪眼扫过去,晃了晃拳头。
    “一会儿我帮你搬桌子吧,你哥还来接你不?”继续献殷勤。苏尚纯始收拾书包。
    “哈哈,人家不理你吧。苏尚矗你今年得几张奖状了?”
    “两张。”
    男生看着袁大军笑,瞧瞧,人就不理你。
    袁大军一捋胳膊动手,“走,我帮你搬桌子。”
    苏尚锤辖艮糇。扭头冲门口进来的高个子说:“哥,你给我搬。”
    一群调皮的学生哈哈大笑,袁大军有一次涨红了脸。
    那个期末那群调皮蛋们在苏尚匆淮斡忠淮蔚牡谝幻和老师的夸奖,以及苏尚此属稀罕物品大方的分享后,慢慢的把“小白脸”给淡忘了,那三个字袁大军最终还是偷偷用墨水擦了,却发现刻上去的东西即使涂了墨水,也还是无法还原。
    放假那天苏尚词乔w潘丈形涞氖肿叱鲂t埃背包里放着红红的奖状,走过袁大军身边时依旧那么干净,也依旧连个正眼都没有赏他。而更悲哀的还在后面,新学期开学学生最开始是自己随意挑座位的。苏尚丛对兜陌炎约旱淖雷影岬迷独肓嗽大军,和那个他偷偷告诉过他不喜欢的那个大鼻涕蓉蓉坐在了一起。
    6那个冬天
    要说这人,也是有一股子犯贱的倔劲儿。袁大军的朋友可是不少,可是真没哪个会上课和他手牵着手不急不躁在桌子底下做小动作。多多的手肚子可软了,捏得他的手也软绵绵的。也没有哪个有什么零食都分着吃,哪怕是一块糖都咬成两半一人一块;更没有哪个撅着嘴说,大黑,你去洗手,会拉肚子。或者说,大黑,你脖子上都有泥啦,也不洗洗,呕~~
    新学期新开始,袁大军决定把自己和苏尚粗间的鸿沟给填上。二年级刚开学,是个绿意盎然的季节,苏尚匆部始离开哥哥姐姐的陪护自己回家。第一天放学袁大军就跟在他屁股后面没话找话。
    “你咋和王蓉坐一起了?你不是说烦她?”
    苏尚戳个“哼”都没舍得赏他,目不斜视走自己的路。
    “咱俩还坐一起呗,以后我给你削铅笔。”
    这本来就是袁大军的活儿,俩人还说话的时候,苏尚辞p识系袅耍就拿着他的用,然后袁大军用自己的黑手一点一点的把断笔削好了。
    “你戴红领巾真好看。”
    继续被无视。
    “我家养的兔子下崽了,昨天我看见有小兔从洞里钻出来了,你要不要,给你留一对?”这是袁大军最宝贝的东西了,得益于家住一楼。虽然小了点,但是房前房后都让袁拥社开发成了自家的。屋后那片巴掌大的地给圈起来,挖地铺砖做了兔子窝,给上学当了体育委员的袁大军做奖赏。可兔子买回去,还是在俩人不说话之后。
    苏尚粗沼谔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怕自己憋不住开口说话,还抬手捂住了小嘴。
    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热络的表情,可挡不住袁大军觉得那双眼好看,水气朦胧晶亮晶亮,就是看着他的时候不那么温暖罢了。得一个正眼实在是不容易,还不是轻蔑一瞥的那种。袁大军赶紧试探着伸手牵住他,见他没挣就往自己住处拉,“走吧走吧,我都说我错了,你还不说话,又不是闷火车(儿童游戏:闷火车,谁说话,是老鳖)。走去看看,太阳还没落,小兔子可喜欢出来晒太阳。”
    苏尚淳褪钦饷幢焕去袁大军家的十几平小房间的。房间比苏尚醇业男《嗔耍可因为人少,平均下来袁大军的个人占地面积比苏尚创笊弦槐痘挂多。别的不说,只袁大军一个人睡就让苏尚春芟勰剑他现在还跟着老爷子挤一被窝呢。老爷子也没什么不好,就是夏天喜欢闭着眼睛抓痒。苏尚醋芫醯盟在趁抓痒的功夫搓泥,虽然他曾经努力多次想告黑状,因灰暗的水泥地上总也寻不到泥蛋蛋而作罢。
    袁大军热情地拉着他打开后门让他看后面的小院子,贴着兔子窝不远有一颗葡萄树,隔壁家的。长长的藤蔓爬到这边,上面还缀着差不多熟了的葡萄。袁大军探头看看隔壁家的窗户,然后搬着凳子爬上自家的窗,小心地从葡萄串上摘了三颗下来,然后伪装成虫害的模样,将泛紫的葡萄递给苏尚础
    苏尚疵怀裕却接了过去。就这个动作让袁大军差点高兴的跳起来。俩孩子躲在矮墙后面等着小兔子出窝,袁大军咧着嘴笑,顺便低声哄骗:“咱俩还坐一块呗,我爸说我再不和你和好抽我的皮勒。”
    “才不要。”苏尚粗沼诳了金口。
    “王蓉又流大鼻涕,把她袖子都擦硬了,多脏啊。”
    “你也流鼻涕。”
    袁大军赶紧抬袖擦了擦,“我和她不一样啊,我是感冒了,平时都不流。”
    小兔子终于探头探脑出来了,皮毛白的雪一样,眼睛像红水晶。还有两只黑的,全身没一根杂毛,黑毛油光发亮。苏尚炊19乓桓龈龀隼吹耐米幼移话题,“生了几个?”
    “好像五六个,我也不知道。昨天看见有四个,今天早上走之前扔菜叶子,看见有六个。”
    “我要俩,一个黑的一个白的。”
    “我一共就俩黑的。”袁大军转转眼珠子说:“黑的长大可不好看了,白的好看。一对儿要一个颜色才好,生出来的小兔才好看。”
    骗谁呢?
    苏尚雌财沧欤起身准备走了。袁大军慌忙拉住,“给你呗,你又生气。”
    两个人长达大半年的冷战终于由两只兔子画上了句号。苏尚醇依锏胤奖纠淳筒淮螅一家三代挤在一室一厅里,再带两只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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