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站着刚刚从金陵城包子铺回来的武夫,脸上有着清晰的抓痕。
    勾巨嘟着嘴,也不进门,就这么杵在芦三寸下榻的客栈门口,一脸委屈样。要不是芦三寸早起撒尿,这汉子还不知道要站上好久。
    “进来说?”
    “我婆娘让我理你远一点。”
    芦三寸有些挠头,这徒弟一根筋,认死理的主儿。当下,脸色有些难看:
    “我是你师父!师父的话都不听?”
    “你骗我婆娘说我去嫖-娼,天底下没有师父像你这样。”
    “那怎么办你说。”
    “你给我婆娘道歉。”
    “我送了你女儿一份天大的机缘!”
    “一码归一码。”
    “......”
    这次师徒俩没有隔绝这方天地,于是路过的行人看到了两个大男人,一个面朝南双手合十,嘴中不停嘟囔“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一个趴在地上对着眼前人“砰砰砰”不停磕头。
    认死理这方面,勾巨从来没输过。
    除了那个大师兄宋梓涵。
    半晌后,一师一徒对坐在桌子前,看着弟子脸上纵一道,横一道的伤痕,芦三寸气不打一处来:
    “你一个不惑境的武夫,被一个娘们抓成这样,说出去,不说这座浩然天下,就是那未开化的青冥北幽蛮子们,恐怕也要嘲笑你一番。”
    勾巨并没有理会,盯着桌子上的瓜果吞咽口水:
    “师父,我能吃一个吗?”
    芦三寸嗟牙,好嘛,刚才的话是一点没听进去!随手从一盘瓜果中抓起一串葡萄,丢给眼前粗糙汉子,看着他一口一个,吃的不亦乐乎。
    “蔡楠楠的融合如何了?”
    汉子吃完最后一个葡萄,心下有些开心,这么多年,师父还记得自己喜欢吃葡萄。
    “第九重天,要完全重合,恐怕需要些时日。 ”
    芦三寸点了点头:“五帝中唯一一个女帝的传承记忆,不是那么好融合的,不急,离这方天地的大乱,还有些时日。”
    又开口:“你二师兄,还是不肯来见我吗?”
    一向万事不关心的芦三寸,眉间有些许忧愁,这傅仙升,想来已经有四五个年头没有看望自己一眼。
    或许说,已经有四五个年头,没见到他一面了。
    敦实的汉子挠挠头:“二师兄说等你死了,给你上香的时候,他自会来看你。”
    芦三寸揉了揉有些疼痛的太阳穴,想到傅仙升与宋梓涵两人小时候,好像也说过同样的话:
    “师父,你什么时候死啊,我看人家死了之后,桌子上摆了好多好吃的,你要是死了,我们是不是也能吃到桌子上的零食?”
    突然笑出了声,自言自语道:
    “为师......也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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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秋凉一脚踏进这大门时,傅仙升犹如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将气息提起,手掐十方神王印,死死盯着满脸笑容的左三知。
    “干嘛,跟见了杀你爹的仇人一样,这谁家的孩子?”
    左秋凉若有其事的抬头看了一圈,像是真的在寻找傅仙升的爹一样。再次看向傅仙升时,嘴里念叨着:
    “少白头啊,这明显缺营养,要不今晚跟我睡,我给你补充点奶?”
    李诚儒彻底舒服了起来。
    优哉游哉躺在椅子上,就差没有拍手称道,也有你傅仙升的今天?真是......好极的!
    直到左秋凉两脚都踏入客栈,傅仙升才彻底放下心来。那股阴冷的气息彻底消失不见。左秋凉撇了撇嘴,却并未多说。
    几人一同坐在桌子上,吃着午饭。
    徐清沐一直没有开口问,傅仙升所说的师父,是不是芦三寸?恰好听到白发少年自己对着左秋凉开口道:
    “你认识我师父?为何身上有着相同的古老气息?”
    之所以傅仙升先前会如此紧张,正是因为感受到了左秋凉体内散发的那种熟悉而远古的阴冷气息。自从用了这仙人遗蜕,对这种不属于浩然天下的气息感应变得更为强烈。
    左秋凉漫不经心开口道:“不该问的别问,这是你这个年龄该想的?”
    傅仙升也不恼怒,笑呵呵吃了口菜,看着左秋凉身边的陈赟,眼波上下流转,口中啧啧有声,赞叹道:
    “怪不得说要给我奶喝,要不,我认你当干爹吧。”
    陈赟的脸上,便红晕四起了。
    左秋凉也有些嗟牙,低声骂道:“真他娘的......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徐清沐心头震惊,这芦三寸,真的是傅仙升和李诚儒的师父。
    只是他想不通,既然是自己的徒弟,为何要镇杀宋梓涵?为何要处处与自己作对?
    似乎看出了少年心中疑惑,傅仙升擦了擦嘴上的油腻,开了口:
    “小子,这事情你别问我,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这世界远不止你看的这样,天限将至,邪祟四起,你要面对的更多,而不是盯着宋梓涵的死不放。唯有你自身强大起来,好好活着到有资格插手的那天,诸多秘密,你自然会知晓。”
    左秋凉点点头:“这屁放到有水准。”
    徐清沐低头不语。看不出所思。
    吃完了午饭,徐清沐便准备下午的比试。与肖潇那一战,自己故意只用了拳而不用剑,就是为了让太子徐培知晓,即使登仙桥断,我徐清沐也不会放弃。
    天道之争,心性也是一争。
    很快,九五广场上又是人挨着人,比肩接踵。
    宦臣一通宣告后,便有婢女重新举了对战排名的扇子,从人群中走过。留下来的队伍一共有五支,十人。第一轮徐清沐对战的,是一名叶家剑冢的后辈,叶任嘉。
    随着宦臣的一声令下,两人便迅速登台,叶家小辈出剑极为迅速,可无奈徐清沐的强大,只坚持了十五个回合,便败下阵来。
    第二场是七上,对阵梨兰宫前来蒙面女修,手持桃枝的蒋桃枝。
    七上自知不敌,好在这个小家伙本就不是为了前三甲而去,被结结实实擂了一棍后,老老实实举手投降,不过随即放出狠话:
    “不要在接下来的争斗中遇到我老大,不然把你屁股都揍开花!”
    台上的蒋桃枝不为所动,七上眼珠一番,再次开口:
    “我老大的剑法神秘莫测,不但精通神功老树盘根,就连难度最大的倒挂金钩,用的也是如鱼得水。想要赢我老大,除非你会观音坐莲!”
    蒋桃枝再次握棍,七上立马逃之夭夭。
    徐清沐满脸怒容看着李诚儒,可这老头也表示很委屈,今天这话,确实不是他教的。
    徐清沐心中叹息,学好百日难,学坏一日易,是得好好教教七上读书写字了。
    接下来的争斗毫无看点,只用了不消三刻,比试全部结束。
    令人奇怪的是,此次比赛叶家剑冢除了太子徐培以外,居然没有一人晋级,全部被淘汰。这让在坐的观众皆有些以外,议论声不止。
    最终场上剩下五人,太子徐培,用桃枝的蒋桃枝,徐清沐,许昆,还有王家家主王帅。
    最让人意外的,便是这刚刚得了传承献祭的王家家主王帅了。与人战斗时,仅仅是一身蓬勃的剑意,便压得对手毫无反抗之力,也正是因为这几场争斗,奠定了王家家主在江湖人眼中的地位。可以预见,此后百年内,王家几乎做到了这座浩然天下的一方挚擘,这些,皆为王帅一人之力而已。
    自古以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者,不胜数之。
    众人在等着接下来的比试,夺取那前三甲。可徐衍王却起身公布了这五人皆可获得提名,不用再进行比试。徐清沐从徐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意犹未尽。
    随后便是第三日的晚宴,徐衍王亲自与万民同饮,一时间九五广场上歌舞升平,万民皆拜。
    徐清沐看到太和殿内龙运升腾,只是上空似乎有黑云压顶。
    只当是一时眼花罢了。
    晚宴一直持续到一更铜锣响,宦臣的那一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为引子,接着便是万民朝拜的齐音。徐衍王登高楼,帝王的霸气尽显。
    随后,众人散去。
    期间太子徐培亲自找了过来,对着徐清沐说道:
    “哥哥,如果不介意,一年后,便是我们天道之争之日,你意下如何?”
    徐清沐看着眼前身穿帝袍的徐培:“好,那便依弟弟所言。”
    一年,在秘-洞中便是两年之久,这两年,徐清沐有信心迎战!这天道之争,他徐清沐必须胜利!不仅仅是因为自身登仙桥的原因,而是身后,有亲人要守护。
    一行人回了客栈,却在门口,遇见了便衣出行的徐衍王和皇后曹雨秋。
    徐清沐并未多说,将二人请进屋。其余众人也非常识趣的行了礼,退出了房间。
    徐清沐言语中有些冰冷与距离,对于着突然出现的亲生爹娘,并没有任何兴奋与激动,好像只是知道了一件普普通通的事情,与自己关系不大。
    “清沐......”曹皇后欲言又止,只剩下含悲戚戚然。
    徐衍王拍了怕曹皇后的手,看向徐清沐:“接下来有何打算?”
    徐清沐恭敬:“明日便回边塞。”
    除此之外,一句多余的字都不曾说。皇后脸上悲伤更甚。
    徐衍王并未多说,看着眼前自己的亲生儿子,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这当今人皇轻声说道:“能喝酒不?”
    “可以。”
    徐衍王拍了拍少年肩膀:“推行一日再启程吧,今晚陪我喝喝酒。”
    那一晚,徐阳脯不再是九五之尊的皇上,曹雨秋不再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徐清沐,也不再是那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一家人借着微弱的烛光,温馨而和睦。
    徐清沐尘封已久的心,似乎慢慢打开了。
    很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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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手人扑gai有话说:第一百章了,很是感谢主编六尘,推荐几乎没断。这段写书的日子,每日不曾中断,即便没人看,也坚持完成。
    书中有不完善地方、逻辑、错字之处,都会在下个月进行着整改,准备上架了。谢谢少量读者的支持,可尽管发评论讨论。
    最后,尤其感谢 “书友57500156”,“书友59843910”的打赏与月票,会努力,也会保持初心不忘。
    垂手而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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