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了张淑萍望着空荡荡的货架还真不习惯,心里头没着没落的。
    还没从年前的销售狂潮里走出来。
    张灯结彩的年味远不及每天忙忙活活收钱来的痛快。
    扫一眼在外面贴对联的李东和夏晴这心里有一丝担忧和一丝期盼。
    如果林晚和夏晴都能成自己的儿媳妇,再生两个大胖小子,就完美了。
    可以的话再生两个也没问题,至于超生罚款,床底下的十几张存单啥解决不了。
    现在张淑萍的腰杆可硬了。
    李东可不知道自己老妈的新年野望,他现在感觉都要冻死了。
    三个大仓库一个冷库七八个小仓库夏晴拽着他挨个贴对联,他觉得这娘们就是故意的。
    就因为他问了一嘴过年回不回家看看?
    问完以后李东也后悔了。
    他感应到了那一刻夏晴深入骨髓里颤栗,这是多么绝情的家庭啊?
    回到屋里50度的温差让他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
    小红贴心的过来帮他揉揉冻僵的脸。
    夏晴己经习以为常。
    从开始的疑惑到现在的麻木,她始终没弄懂小红和李东的关系。
    但她可以肯定他们不是情侣,倒是有些像骨肉相连的亲人。
    她还不知道李家的户口本上己经多了一个李红的名子。
    这是李东唯一一个托关系把空间里的人落在家里的户口上。
    因为家里现金太大,他担心母亲和几个姐妹的安全,院外的四条狼狗己经不能让他安心,她也是唯一在外面的高级仿生人。
    小红平时都在忙乎做家务、做员工餐和照顾上学的李家姐妹很少露面,张淑萍对她可是喜欢的要命,把她亲姑娘一样待。
    这孩子实在是太勤快了。
    夏晴不满的哼了一声,脱掉羽绒服到壁炉那烤烤手回头对进屋的张淑萍说:“阿姨,李东太能糊弄,那对联都贴的歪歪扭扭。”
    张淑萍笑着说:“他从小就是一个没耐心的。”
    李东坐在沙发上不满的说:“夏晴告我的黑状是不是,你的店长被撤了。”
    夏晴哼了一声说:“沈阳的大老王跟我说了好几回让我去他那,一个月给我500块钱。”
    李东大骂,“好啊,这个大老王平常跟我称兄道弟的,想不到他竟敢在背后挖我墙角,过完年就给他涨价!”
    张淑萍担心的说“小东,小晴可是你的好帮手你可别胡闹。”
    李东哈哈笑,“这边她真不能干了,过完年透笼那边一个家俱厂和一个卖场她得去那边。”
    张淑萍叹口气,“咱家可是三代贫农根正苗红,现在这又是工厂又是保姆的,万一这政策要是变了可怎么得了!”
    李东搂着张淑萍说:“妈,你就把心放肚子里,我就在商业局上班,有啥政策我能不知道,这回彻底开放了。”
    张淑萍一想儿子也是公家的人心里的顾虑才减轻了些,“那就好,那就好,小晴去那了这边怎么办?”
    “生鲜这边你收钱,服装这边让夏晴再提拨一个接替她的。”
    夏晴白了李东一眼,“就可我一个人折腾,咋不让你家林晚去?”
    这话沒法接李东就转移话题,“妈,过几天前边那几间门市要重新装修了,改成自助式到时你就收钱就行了。”
    这个店他主要也是为了让母亲有点事做,挣多挣少无所谓,只要她老人家开心就行。
    张淑萍也不懂啥是自助反正收钱就行。
    她舒服的坐在沙发上看着忙活的小红感觉自己是媳妇熬成了婆。
    要啥有啥人生己经到达巅峰。
    她忽然想回乡下老家看看,家里的房子一直空着让她惦记。
    今年的年夜饭李东没有藏着掖着,生猛海鲜、飞禽走兽应有尽有。
    李东给每人都倒了红葡萄酒,“新年快乐干杯!
    ”七只高脚杯碰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叮当声,紫红色的酒液映衬着幸福的笑容格外的香甜。
    吃完饭张淑萍拿出六个红包每人包了100块新钱,姐妹几个拿着的感觉和去年拿着一块钱的感觉是一样的。
    虽然面值已经大了一百倍。
    大年初一李东还没睡醒呢就被张淑萍叫起来,下楼一看姐妹几个也撅着嘴不高兴呢,都不想回去。
    刚刚适应城市里优越生活,曾经村里的那些苦难生活让她们一丁点儿都不想再回去,哪怕是暂时的。
    没办法还是得听老大的。
    冬日的阳光静静的在路两旁铺洒,一座小桥下,隆起的河岸上,几棵枯干的榆树在寒风瑟瑟发抖,它们和河床冰层里几块突起的沙丘摇摇相望。
    曾几何时河床是我们冬天最好的去处,木头做的简易爬犁在冰层上乐此不疲的玩上整个冬天。
    自打离开家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也戛然而止,从此再没下去玩过,也没有这样安然的心境好好看过它。
    回到新房,由于用的都是新材料,锅炉一升起来屋里很快就暖和起来。
    今年三叔和三婶带着李忠到新房来过年,不知不觉间三叔三婶的态度少了些随意,多了些奉迎。
    吃饭的时侯三叔说起李忠的事,学上不下去看看能不能给他找点事做,也许去年就有这想法,可能觉得那时李东还不行。
    “小忠你想自己干买卖还是想上班?”
    李忠瞟了一眼门口停的吉普车说:“我想学开车。”
    李东还以为他能选做买卖呢,前世他可是没少折腾买卖。
    三叔和三婶都点头赞同,这可是个好手艺啊!”李东想想说:“司机也就这几年还行,以后没啥前途。”
    李忠有点不高兴,”二哥,没前途你还干。”
    李东笑了笑指着外边的车说:“那是我自己的车。”
    “什么!你自己的车?”
    三叔惊愕的看着李东又看看外边的车,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拍拍李东的肩膀,“好,我大侄子出息了,有时间拉你三叔也坐坐,咱也亨受一把县长的待遇。”
    李忠的眼晴转了转,“二哥你这有车正好能教我开车吗?”
    李东看他还挺执着,“我哪有时间啊,食品公司有几台车到时你跟着练吧。”
    三婶眼晴一亮,“能不能像你一样进去上班?有个工作将来也好找对象。”
    “临时的沒问题,至于什么时候转正那就得等机会。”
    三叔高兴的说:“临时的也行,先进去总会有机会的。”
    现在的人对国营单位的执念是根深蒂固,个体户都是盲流子干的,说不定啥时又来政策被打回原形。
    他们不会想到再过几年人人唾弃的个体户就会在他们遥不可及的小康路上昂首阔步越走越远。
    和李忠约好初八在单位见面他们一家又奔向姥爷家。
    到娘家了张淑萍这立马精神起来,大声招呼我们把姥爷姥姥的礼扬拿过来,虽然有很多熟食都要放在外面。
    穿着女儿新买的衣服姥姥瘦削的脸上布满了少有的红晕。
    整个屋子都有了温暧的色调。
    张淑萍边抻拉着衣服的褶皱边告诉她衣服材料和价格,盯嘱她平时就穿着。
    往年的低眉顺眼,忍着别人眼里的嫌弃张嘴借钱让她心里积存了太多的苦水,什么时候吐干净了也许就不再迫切的想回来了。
    两个舅妈看张淑萍这一家人的穿着打扮羡慕不己。
    没有鲜艳的颜色,但就是看着好看。
    “小东啊,能不能给你朋哥安排个活?”大舅趁着酒桌上气氛热烈说。
    李东看眼憨厚的表哥笑问:“想做什么?”
    张朋挠挠头,嘿嘿一笑,“我也不知道做什么?”
    “去透笼出个摊怎么样,保证挣钱。”
    “小东,能不能去你单位给他找个活,临时工也中。”大舅看着沉闷的张朋替他做主。
    李东看看张朋也是这个意思便不再多说:“初八上班到公司,正好李忠也去,一块都办了。”
    张丽挤在李东身边,拉着他胳膊急声说:“我呢?”
    李东好笑的捏着表姐的大辫,“你呀,等过了年就给我到透笼出摊去。”
    张丽打了李东一下,气恼的说“我哪会出摊?”
    二舅小心的说:“小东,她一个女孩,你也帮她找个临时工混日子就行。”
    “完蛋玩意,不会学。”李东笑说:“就这么定了,和朋哥过完年一起过去。”
    “傻丫头,小东给你安排的还能差了。”张淑萍笑呵呵的劝着侄女。
    “嘿嘿,三姑,到市里我陪你去。”
    两家聚完这回张淑萍痛快了,该说的说了,不该说的也秃噜出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芳给她一顿批评,好好的上了一堂什么叫财不露白的思想教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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