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父也是没想到自己老儿子跟自己提这个,但他很快也是反应过来了,直接问道:“她们给你脸色看了?”
    这个她们指的是谁赵文韬是清楚的,就是说他嫂子们。
    赵文韬可真不介意往她们身上泼脏水,当然也连带他兄弟也一块泼,道:“我嫂子她们算个啥,都是娘们唧唧的,真正说话的,还不是我几个哥?爹,我是你老儿子,打小你跟我娘就疼我,虽然我也没挨你老的揍,但我知道你心里是疼我的,小时候在外边你在外边修水库,大冬天的你在外边自己都吃不饱,还偷偷给我私藏了白面馒头回来给我吃,我都记着呢。”
    赵父哼笑了声,倒也没说什么。
    但是这是他的老儿子啊,在五女儿生完的五年后出生的,当年都以为不会再生孩子了,但是谁知道他老伴又还上了个老六。
    他跟他老伴相差了三岁,不过不是他比赵母大三岁,而是赵母比他大三岁,当初生这老儿子的时候,赵母其实也还年轻,才三十三。
    但那时候条件不好啊,实在是太穷了。
    可是他这老儿子没准可是福星下凡呢,因为在有他的时候,那一阵子家里就喜事不断。
    先是他老伴梦到天上掉下个金娃娃来,这金娃娃手里还抱着一条锦鲤,就跟年画里的娃娃一样。
    然后就会有一些野物不知道打哪来的直接跑过来被他抓,路过草丛都能发现两只兔子在打架被他一块拎着走的,还有进山捡柴火就能遇到野鸡蛋拿回家的,然后当天晚上他媳妇就开始呕了,叫赤脚大夫一号脉发现有了!
    他娘怀着他的时候,家里是隔三差五就能吃得上肉,不管是什么肉,鱼肉虾肉都有得吃。
    以至于这个老六出生的时候,跟别人家红彤彤瘦巴巴的全然不同,白胖胖的,可不就是正应了他老伴做梦梦到的年画娃娃么?
    可是把赵父给喜得啊,其他儿子女儿的他一个没抱过,他不抱子只抱孙!
    但这个老儿子赵父可是亲自给换尿布,对于那个时代大男主主义的男人来说,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后来自然不用说了,孩子越长大越调皮,但是却还是那么讨人喜欢,等再长大一些了,家里穷他吃不饱,自己就跑进山去了,没有一回是空着手回来的。
    别人都弄不到吃的,但是他进山里了总是会带一些回来,再不济,也是七八个鸟蛋。
    留一半藏起来叫他们二老吃,剩下的就给侄子侄女们一人分一口。
    而也有多的时候啊,多的时候能捡回来野鸡野兔,那个岁月人家两三年不一定能吃得上一回肉,那时候队里都还没养猪呢。
    但是他家一个月大概能吃上一回肉,鱼肉一个月则是能吃上三五回,都是老六弄回来的。
    遇上夏收秋收,那可就是大收获季节了啊,老六能逮到地里的兔子,野鸡,甚至是肥壮的田鼠!
    人家的夏收秋收累得脱皮,但是他家的夏收秋收总是那么处处有惊喜。
    所以啊,老六平常时候不爱干活赵父赵母都没说啥,拿这么多东西回家也够够的了。
    但这是他们儿子,他们觉得够了,可兄嫂们却是不答应啊。
    赵父哪里会不知道,他也有兄弟,他也知道兄嫂成家之后肯定就会以自己小家为主了,所以有些事情他也只是全当没看见而已。
    想要分家那是不可能的,老儿子这才刚结婚呢,小俩口都没个人帮衬,这怎么行?
    但是赵父知道其他人多少有分家的意思,却没想到老儿子来跟他提这个啊。
    赵文韬说道:“爹娘是我疼的,我肯定也要孝敬爹娘你们,若是分家了,我是想让爹娘过去跟我一块住的,我来赡养爹娘,至于二哥他们,直接叫他们以后给粮食就行,现在还年轻不用他们给,等以后老了再让他们三家均摊,爹,你说怎样?”
    “哪有分家跟老儿子住的道理。”赵父听老儿子愿意养他们老俩口没嫌弃他们的意思,脸色缓和道。
    “怎么没有?老向家不就是跟着老儿子吃吗?不用看他们大房那大儿媳妇的脸色,老俩口可是自在着呢!”赵文韬道。
    “老向家是老向家,咱们家是咱们家,咱们家可没有这个规矩,若是分了家我跟你娘都留在大房吃。”赵父不愿意拖累老儿子,摇头道。
    不过很快赵父又把话题拉回来了,道:“咋就说到养老去了?分家我还没答应呢!”
    “我的亲爹啊,咱们村里的规矩是老儿子一结婚就分家的,我这都结婚几个月了,而且现在分家还好一点,还没撕破脸呢,大家面上都好过,她们嫌弃我也就算了,我可受不了她们嫌弃我媳妇,到时候我发起火来我自己都害怕!”赵文韬道。
    赵父就知道老儿子今晚上找他说肯定是想好久了点,也就道:“那你打算咋分?”
    “这还用问吗,该咋分咋分,不过今年肯定是来不及了,等明年了我要自己出去起一个房子,今年想分家不分居,暂时就先老样子继续住着吧。”赵文韬说道。
    “你要再起个房子?”赵父愣了一下,不由看他:“你知道起个房子要多少钱不,就算家里有,给你们分了也不够起。”
    “那有个啥,我会赚啊,等分家了我就赚给爹你看,爹娘你们就等着享我的福吧,至于他们,一个都别想!”赵文韬哼了声。
    赵父笑了笑,却也认真道:“分家的事情,你娘也跟爹聊过,爹原本是不同意的,你娘也是这个意思,觉得你们吃亏,但你要是真想分家的话,爹也不会拦着你,不过分家了,你可就是一家之主了,就不能再这么吊儿郎当的了。”
    赵父哪里会不知道自己老儿子被哥嫂们嫌弃?赵母就没少嘀咕,说吃肉的时候一个个都夸,干活了一个个都对老六指指点点,尤其是老三,半点亏不肯吃,老四媳妇也是,就爱留着两个女儿盯着看她有没有补贴老儿子!
    稍有个不满就在外边说偏心小叔子这偏心小叔子那,真以为他老俩口不知道么?
    不过是不聋不哑不做家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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