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满血污的马车停在河边,阿贵跃下车打了水刷洗,车内守着程厉之的云翎挑起车帘也下了车。
    “黄爷如何?”阿贵问云翎。
    “睡了。”
    云翎说完,走到河边矮身蹲下,洗干净染血的脸和手,抬起头远眺对岸炊烟袅袅的村落……
    身后拎着水桶的阿贵走过来,顺着云翎的视线看过去, 道。
    “我先去打探下,若无问题今夜便在此村暂歇。”
    说着,阿贵拿河水刷洗干净水桶,提了桶水回去喂马。
    云翎跟着走了过去,道,“阿贵为何突然决定投靠黄爷?”
    阿贵边为马匹清理皮毛边道。
    “因为黄爷实言相告, 并许以高官厚禄。”
    师父曾说过, 桂晏品行有亏,为何程厉之反倒自揭身份, 甚至欲要启用桂晏?
    云翎思忖间道,“阿贵为何这般看重权势,为了权势连死都不怕?”
    阿贵嗤笑道,“是师父说的?”
    云翎静默,阿贵道。
    “黄爷是物尽其用,无关品行……比如伤人的刀,自卫便是好东西,杀人便是凶器,但人总是会忌惮刀的锋利而忘了它的价值本就在此。”
    “所以,若刀失去控制便会视人命如草芥,屠杀整个部落也不过尔尔?”
    听云翎提及屠杀香银部落之事,阿贵垂下眼皮继续忙活……
    “阿贵可否说说,屠杀时阿贵是怎么想的?是否考虑过那些人无力保护自己亲人时是否曾恨阿贵入骨?”
    “恨不恨有什么相干,到如今俱是一堆白骨,谁又认得谁。”
    阿贵的冷心冷肺激怒了云翎,“他们本可以不死,可你这个屠夫却连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黄爷愿意留你,可我看见你只会觉得恶心。”
    “你觉得我恶心?”阿贵两眼灼灼瞪视云翎,“我为你屠尽那些欲要使蛊毒害你之人,你却觉得我恶心?
    你一个杀了无数扶南兵将之人有什么资格同我说这些?都是杀人而已,谁又比谁高尚多少……”
    “你说什么?”云翎不可置信地道,“我与那香银部落从无瓜葛,为何他们要害我?”
    “不知道……只是本将军在香银部落做客时,居然有人拿出为夫人准备的蛊毒献宝,本将军当即将人杀了,蛊毒毁掉,但又担心部落内其他人还会继续害夫人,所以直接屠了整个部落。”
    就算云翎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桂晏屠杀香银部落竟是为了自己,可他为何要如此护着自己,就因为自己是与他素未谋面的师妹吗?
    阿贵继续道,“后来扶南皇帝因此事动怒,本将军只好交出师父赠予的白白作为恭贺大彻新帝登基的礼物,本以为大彻皇帝会把白白送给皇后,谁知却给了大光公主,真是岂有此理。”
    说到此处, 阿贵不忿地瞥了眼寂静无声的车厢。
    云翎无语道,“阿贵如此尽心尽力护佑, 云翎惭愧,只是不知阿贵如何认得云翎的?”
    听云翎主动道出姓名,阿贵欣喜道。
    “早就见过,只是师妹不记得而已……”
    听阿贵的语气应该是早于扶南平乱之时,可云翎怎么都没想起来自己有见过阿贵。
    “师妹小时候在自岭南回帝都的路上被追杀,师父曾带着阿贵前往救护,当时小师妹被黄爷救起后,阿贵与师父始终在暗处跟随,直到确认小师妹安全才离开……”
    阿贵说着害羞的低下了头,“当时阿贵一眼便喜欢上了小师妹,苦求师父准阿贵娶小师妹却被师父逐下了山,之后因为屠杀香银部落,师父便与阿贵断绝了师徒情份。
    可在阿贵心里师父永远是阿贵的师父,阿贵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能够有资格站在小师妹身边,为了能够让师父颐养天年。”
    云翎察觉到了危险,提醒阿贵道。
    “阿贵且记得,云翎是夫君的娘子,与阿贵绝无可能。”
    阿贵郑重道,“阿贵知道,阿贵别无他求,只愿日日能见到小师妹足矣。”
    怎么会这样?云翎苦恼,她都是五个孩子的娘了,怎么还会有这种事发生?
    “阿贵很好,可以找到更好的,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
    阿贵坚定摇头,“不,阿贵只认师妹一人,宁愿孤独终老也不会再另觅他人。”
    罢了,说的话只能听听,或者过些日子遇到可心之人,阿贵也就把说过的这些傻话全忘了。
    云翎道,“你且查探下那边庄子,若无事即刻找户人家安顿。”
    阿贵并不执着于云翎是否信他,点点头,给马匹与车厢清理干净后施展轻功直奔对岸村庄。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左右,阿贵返回来隔着门帘禀道。
    “庄子里都是寻常的庄户人家,但长舌妇居多,恐不适合黄爷过去。”
    适才他进村子里就被那些长舌妇指指点点,若是美若天仙的夫人过去,指不定就会传到那些追杀黄爷的刺客耳里。
    云翎自然也明白长舌妇的危害,闻言道。
    “既如此……赶路要紧,待到了驿站再歇息。”
    马车重新启动,披星戴月上了官道一路疾行。
    程厉之始终昏睡,待马车到了驿站才醒。
    稍微动一下浑身都疼,程厉之抓着云翎的手才能止疼。
    云翎被程厉之抓得手腕巨疼,但见这人脸白得离谱只好忍着。
    下了马车,三人进了客房,云翎没让阿贵另外开房,阿贵也知云翎的意思,在外屋用椅子拼了张床将就睡下。
    云翎也抓紧时间休息,睡了一路的程厉之反倒睡不着了,靠坐在床头看着满脸疲色的云翎出神。
    再有一日路程到了帝都,不知又将有怎样的血雨腥风在等着他,是时候该同云翎分开了,可他怎舍得一心护他爱他的云翎。
    程厉之伸手轻轻抚上云翎的脸,俯身吻了又吻……
    云翎迷迷糊糊间咕哝了句转身继续睡,再睁眼,已是翌日清晨。
    伸了个懒腰,云翎转头看向枕边,程厉之已经起床了?
    这个娇气的家伙昨晚还疼得把她的手腕掐紫了呢,怎么今日却起得这样早?
    云翎穿鞋下地,洗漱后出去找,恰好阿贵推门进来。
    “黄爷呢?”云翎瞧了眼阿贵身后,没人……
    阿贵奇怪道,“不是同夫人在屋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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