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式内的圣剑碎片迅速溶解,化作纯粹的光,消失无踪。
    虚空石,又或是其他一些素材,同样化作无形。
    罗伊并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直到莉蒂尼告诉他,这个仪式已经激活了, 他才反应过来。
    “不能直接锻造出圣剑么?”他问。
    莉蒂尼笑着摇头:
    “还不到时候,罗伊需要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在你认为时机成熟时,圣剑就锻造好了。”
    “圣灵之剑,是从你身上升华的圣剑,是崭新的、神之左侧的圣灵手中的那柄、只属于你的圣剑。”
    她提醒罗伊:
    “可不要忘了【神谕】,那会是比圣剑, 更为珍贵的东西,整个仪式的精华, 只有一点点在圣剑上。”
    “而剩余的,全部凝聚成了【神谕】,毕竟——那是神的一次显现,是神主动开口,提出自己的意愿。”
    那就是说,他现在的身份已经算是圣灵了。
    但因为仪式还没有结束,圣剑并未锻造完成,所以他现在才会什么都感受不到。
    罗伊将这件事暂时抛开,他就是那个神,他想干嘛就干嘛。
    仪式不可能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失败,除非是他主动让仪式失败了。
    他的意愿,就是神的意愿。
    当然,如果可以, 罗伊会让仪式现在就完成。
    但是,他更想好好地体验踏向【至高神路】的过程。
    只有这样,他才能了解自己, 与他拥有的【权与力】。
    “莉蒂尼, 我现在多少有点明白了, 为什么真理之书说,祂是【至高神路】的必要素材。”
    经过莉蒂尼的一番开导,罗伊的目标更加明确,他的心情也非常不错。
    圣女殿下见状,立刻挤了过来,软软的身子拥入罗伊的怀中。
    “怎么?说说看。”
    罗伊深吸口气,闻到了莉蒂尼身上的体香。
    虽说是投影,但莉蒂尼此刻就呆在他怀中,两人之间,并不存在两世之隔的距离。
    他很享受与莉蒂尼温存的时间,只是比起温柔乡,罗伊明白,他不能过度沉迷,他有更重要的任务。
    为了保护这一切,他只能看着前方,以尽快的速度,抵达【至高神位】。
    “真理之书话中的意思, 同样属于神之领域,那话语中的含义模糊了因与果。”
    罗伊无比明确:“管理者说, 真理之书是晋升至高神的必要素材, 而真理之书的主人是我,我就是未来的至高神。”
    他深吸口气,眼中若有所思:“那我现在走的路,是至高神之路,还是我自己的路呢?”
    在至高神没有诞生之前,哪来的【至高神路】?
    没有!
    是因为他在未来成就了至高神,所以他的路才叫至高神路,这之间,存在非常明显的因果模糊。
    在外人看来,他通过至高神路,成就了至高神。
    可如果罗伊真的按照这条路,成就了【至高神】,祂将是第一位至高神,他没有能够模仿的前辈!
    那他走的路,又怎么会属于别人,那分明是他自己的路!
    罗伊收回心思:“既然无法拿到圣剑,那我需要获得其他职业,比如说……魔法师。”
    莉蒂尼说过要教他魔法,而这正是罗伊已经期盼许久的东西。
    过去,他一直被各种麻烦追赶着前进,没有时间停下来,做自己的事情。
    而现在,他终于能够歇一会儿了,因为,他正在执行【神谕】。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神意。
    “教你魔法这件事很简单,说实话,我很钦佩中庭的魔法师,他们与神之间的差别,就只是没见过白银海。”
    莉蒂尼赞叹不已,虽然话中有几分惋惜,却没有表露在脸上。
    罗伊明白她的意思,这是真正的尊敬。
    那些魔法师不需要任何惋惜,如果他们想要登临巅峰,那就得努力,他们做得很好,但还不够!
    如果能够以魔法成就神位,那将是比黑暗、死亡之类,强大万分的神明。
    那是魔法之神、奇迹之神!
    是能够以一己之力,代表一切的【神秘之神】。
    而如果【科学】也能成神,那恐怕便是【科学之神】。
    这两条路,无法以正常形式抵达,需要的是坚持与努力。
    而只要成就神位,最次都是主神之位,更甚至比主神都强。
    为什么罗伊如此确信呢?是因为不论魔法抑或是科学,并没有相对应的权柄碎片。
    一个是神秘的代言词,一个能够量产神明,这足够把中庭炸得底朝天!
    莉蒂尼开始思考,如何教导罗伊魔法。
    目光一转,视线落到那些芙蕾雅提供的魔道书上,若有所思的点头。
    “罗伊,魔法的事情没有问题,但你有没有想过,在学习的时候,写一本自己的【魔道书】?”
    莉蒂尼将头枕在他的手臂上,享受着自己内心深处的愉悦。
    “我写过的【魔道书】,数量多到能盖一座城堡,不论是圣灵仪式,还是说断定至高神路的存在,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哦~”
    “这么厉害?”
    罗伊一愣,垂下头,盯着自己怀中,正在撒娇的圣女殿下。
    “虽然你可能没想到,但我很愿意把这个秘密告诉你,罗伊猜猜看,我的等阶是传奇之上,还是半神?”
    莉蒂尼想要给罗伊一个考验:“重复一遍,圣灵仪式是我的研究成本,只有我们两个,知道仪式的作用。”
    罗伊认真地思考片刻,回答她:
    “半神。”
    “唔……没错,我也觉得罗伊能猜到。”
    莉蒂尼用“这是开胃菜”的态度摆了摆手:“那么,你认为我走的是哪条路?”
    这就是她想让罗伊知道的秘密,【从神之路】代表了,需要效忠一位神,那她的身份不就是仆人?
    如果罗伊想到这件事,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莉蒂尼的心思,要比罗伊细腻得多。
    “难道不是辉煌么?”
    罗伊不太理解她的意思,莉蒂尼是辉煌教会圣女,她知道圣灵仪式,能够使用辉煌神术与辉煌魔法。
    而她是半神,又不可能是主神,那她走的路,只能是辉煌主神的【从神之路】。
    “是辉煌没错。”
    莉蒂尼的语气幽幽,将自己的秘密转告给罗伊。
    “圣女殿下可是说过了,不论身体还是心理,我都是相当纯洁的,这样才配得上纯洁的恋情。”
    “我研究出了圣灵仪式,并十分确定那个仪式有效果,可圣灵仪式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罗伊,你说我走的哪条路?”
    啊这!
    这就是罗伊没想到的了!
    说的也是啊,莉蒂尼能搞出来偷天换日的【圣灵仪式】,以模糊因果的神力,让圣灵降临,铸造圣灵之剑。
    这个仪式在没有权柄碎片的存在看来,就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废案。
    可在拥有权柄碎片的存在眼中,这是难以形容的【欺骗】,并且唯一能欺骗的,是未来的【自己】。
    而未来的自己,又纵容了来自过去的自己的欺骗,达成了一个完美的悖论!
    圣灵仪式,是天才到极致的【神之仪式】。
    莉蒂尼能够确定仪式有效果,在不告知其他人的情况下,能够实验仪式真实性的人,只有她自己。
    而她自己信仰的是辉煌,实力是半神,她走的是什么路?
    绝对不可能是【从神之路】啊,圣灵仪式已经要求了【我是我圣灵】,那莉蒂尼走的,只能是成神之路!
    罗伊用手指挑起莉蒂尼的下巴,看着她的脸颊快速红润,用那双晶莹的眼眸,大胆地看着自己,丝毫不反抗。
    “你是……辉煌主神?!”
    莉蒂尼抿着樱唇,轻轻地躲开他的戏弄:
    “以前是,现在不是,我的实力就是半神。”
    “这是为什么?”罗伊的语气变得冰冷。
    他怀疑莉蒂尼是被打伤了,又或是经历了什么挫折。
    莉蒂尼将手按在他手上,轻柔地安慰他:“冷静一下,我会告诉你的。”
    她用简单的一句话,讲述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以前拥有过辉煌权柄。”
    “被其他神夺走了?”罗伊心中的杀意已经按捺不住,他的语气也不再温和。
    如果莉蒂尼是被中庭那些众神伤害,剥夺了权柄碎片,他就得把这笔账好好记下,到时一个都跑不了!
    “谁能夺走主神的权柄啊?”
    莉蒂尼作出一副恶狠狠的模样:“我可是中庭主神!谁见我都得跪着,谁敢抬头我就杀了谁!”
    罗伊被她的搞怪姿态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长叹一声:“那你倒是好好讲讲啊,经历了什么,你不是辉煌主神,那现在的辉煌主神是谁?”
    “是我的圣灵。”
    莉蒂尼的回答,让罗伊有些惊讶。
    “圣灵……?是圣灵仪式的副作用?”他问。
    “不算,是我主动把她剥离了出来,连带着权柄碎片交给了她,让她代替我成为中庭主神。”
    这是莉蒂尼自己做出的决定,而她也不会有任何遗憾。
    “圣灵仪式没有副作用,我只是进一步加深了圣灵仪式的效果,剥离圣灵与权柄,让自己从神的位格坠落,成为了半神。”
    “我想着,这样能够再次以白银海升华的方式,成就至高神。”
    “这可真够大胆的……你失败了。”罗伊唏嘘不已。
    “并没有失败,我只是没有成神,因为我的权柄碎片在圣灵手中,但是,白银海依旧接纳了我,我得到了一次机会。”
    “机会?”
    “能够获得幸福的机会。”
    莉蒂尼盈盈一笑:“这就是我们的白银海,在我抛弃一切去寻找到祂时,告诉我的一句话,也只有这一句话。”
    她紧紧地与罗伊相拥,似乎已经拥有了整个世界。
    “我曾经认为,我的幸福一定是梦想成真,找到能够压制众神的办法,但现在,我不确定了……”
    圣女殿下自顾自地,说着最甜美的情话:
    “守护中庭,那只是我的梦想,现在拥有的,才是我的幸福,是起源之海白银海,给予祂孩子的善意。”
    她没等罗伊回应,继续往下讲着以前的故事:
    “我的圣灵从被我剥离开始,便是独立的生命。我们的身份置换了。她是神,我是圣灵,她叫辉煌主神,我叫晨星,我是我自己的圣灵,一位天使。”
    “辉煌主神喜欢中庭,想要守护中庭,有她在就够了。”
    莉蒂尼抬起小脸,不知何时,清水般的眼眸中,已经有些晶莹,话语中,带着哭腔:
    “罗伊……我不要中庭了……”
    “这些东西都太危险了,我不想让你继续这么冒险,如果被中庭发现的话,就算辉煌主神帮你,那也无济于事。”
    “如果说,我付出了这么漫长的时光,把自己都分成了两份,梦想与幸福,都没能得到手,我会很不甘心的。”
    这番话,被莉蒂尼用几乎绝望的语气说出来时。
    罗伊的呼吸,刹那间有些沉重。
    他能够想到莉蒂尼曾经的经历,她的故事,恐怕起源未知年代的第一纪元。
    弱小的少女,得到了辉煌权柄,突然就拥有了成神的资格。
    学习魔法,理解智慧,设计出了名叫【圣灵仪式】的大仪式。
    她唯一实验圣灵仪式的对象,就是自己,借此,莉蒂尼超越了【传奇之路】,踏上【成神之路】,披荆斩棘。
    名叫莉蒂尼的少女,欢欣雀跃地成就了辉煌的神位,想着拥有这样的力量,就能够保护自己身边的一切。
    然后,陨落战争毫无征兆地爆发了。
    漫长的战争掀开帷幕,那一战打得天昏地暗,法则破碎。
    明明是魔法的世界,连魔法都要断绝了。
    【辉煌的神明】拥有了新的称号,叫【辉煌主神】。
    耀眼夺目的辉煌主神,至高之阳,中庭主神。
    莉蒂尼的脑海中,大概只有“无能者”这个称号。
    她就像其他神一样,发了疯的要成就【至高神】,为此哪怕剥离权柄,从神位坠落。
    莉蒂尼以前可是光辉万丈的辉煌主神啊!罗伊又怎么会让她光彩一生,到结局的时候,心中永远留有一个遗憾呢?
    想做的事就做,想说的话就说,目标成神者不畏万物!
    “是不是离开了我,你就有些害怕了?”
    罗伊将她抱紧:“好好的坚持你的梦想,我会帮助你的,连剥离自己的权柄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又有什么做不到的。”
    莉蒂尼从刚开始伤心起来后,在他怀中哭个不停,一滴滴透明的泪水,滴落在他身上,罗伊的心有些刺痛。
    让莉蒂尼发泄一下吧,这些事在她心里憋得太久。
    如果说,他当时拒绝了莉蒂尼,选择成就普通神,那恐怕莉蒂尼会继续把这些压力憋在心中。
    以前,她没有喜欢的人,认为自己的幸福,一定就是梦想成真。
    她的梦想是成就至高神,守护中庭。
    可最近,圣女殿下突然就喜欢上了别人,她开悟了,找到了一直以来,都被她误解成梦想的幸福。
    之后,就患得患失了。
    莉蒂尼的身份,曾经是高高在上的辉煌主神,现在是拯救众生的圣女殿下。
    她懂得的知识写成魔道书,都能够搭盖出一座高耸入云的城堡。
    但在恋爱上,却生涩到脑袋都乱了套,为了他什么都不管了。
    虽然看起来很好,毕竟是莉蒂尼最真实的告白。
    可罗伊不会让她放弃梦想,这又不是电车难题,非得在梦想与幸福之间,选一个抛弃掉。
    “什么都不用抛弃,想我的话,就好好跟在我身边,等着我成就至高神就可以了。”
    罗伊柔声安慰她。
    再怎么坚强,也是有极限的啊。
    莉蒂尼今天的话,只是情绪不稳时,说的一些伤心话,就跟气话差不多,罗伊不可能会当真。
    如果他真的答应莉蒂尼,抛下一切就这么混日子,那这位完美的少女,心中始终会有一个疙瘩无法解开。
    虽说有个名叫残缺美的东西,能够给美丽加分,而心灵的伤,同样能归类在内。
    但是,罗伊还没有人渣到为了这点欲望,就把莉蒂尼当作一只金丝雀,养在笼子里。
    当然了……平日里的玩闹还是可以的。
    圣女殿下可是完全属于他的,做什么都可能被原谅的,对吧?
    在召唤莉蒂尼时,时间就已经很晚了,她今天大哭一场,将心里的压力都发泄一下,明天依旧是完美无瑕的圣女殿下。
    为了能够实现自己的承诺,让这位一颗心都奉献给他的少女,能够幸福地笑出来,他自己可不能有丝毫懈怠。
    等待莉蒂尼哭累了,睡着后,罗伊将她抱到床上,自己靠着床沿,翻开一本魔道书。
    目前他还没有得到魔法师职业,这些魔道书就算阅读了,也得不到魔法,但罗伊就是不想闲着。
    他的精神力强盛,只要他没受伤,正常情况下,是不需要吃饭睡觉的,那只是娱乐。
    圣剑的锻造已经提上日程。
    等明天,莉蒂尼会教他魔法,他需要做的就是尽快学习贯通。
    之后则是书写自己的魔道书,这能够带给他一些好处。
    不然的话,莉蒂尼不会建议他这么做。
    这位黏人的圣女殿下,怎么可能会放任他,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有那工夫,还不如两个人腻在一起聊天呢。
    真理之书的【图书馆】功能,明天也可以尝试一下,将这个世界解析,看看有没有什么值得他学习的知识。
    莉蒂尼的那番话中,罗伊发现了一个重点。
    白银海,主动回应了莉蒂尼?
    并且,莉蒂尼说的是,白银海接纳了她。
    这是不是可以反推出,即使剥离权柄,坠下神位,依旧无法重返白银海?
    当然了,最重要的是,白银海究竟是什么?
    创世古龙与白银海,究竟有没有关联呢。
    罗伊一口气等到了太阳升起的时候,圣女殿下在异世界的第一晚,就这么过去了。
    她的在线时长,还能再坚持一会儿。
    “我看起来没问题吧?!”
    莉蒂尼刚刚醒来,就风驰电闪地凑到镜子前,认真地打量着自己的模样,生怕被昨天影响了。
    “呼呼,看起来更可爱了,圣女殿下已经准备好了,罗伊,你准备什么时候邀请我约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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