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这男人就不是什么好人!”
    “是啊是啊!”
    这时又有其他反对的声音道:“你怎不知是这女子虚晃一招呢?万一是这女子奸诈狡猾,故意陷害他夫君呢?”
    “得了吧,还故意陷害。你便悄悄这姑娘方才的身手,也该知道...她的武功可不是咱们这些市井小民能比的。她身上所穿的云裳,是大户人家的料子,脚上蹬着的波纹翠履以及身上佩戴的荷包与玉佩,哪一件不是贵重物品?又怎是那商贾出生的穷小子能给的?”
    “是啊...我便觉得不对劲...看着姑娘所穿所戴便不是从田家巷里出来的!”
    江呈佳一边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声,一边冷傲的盯着地上躺着的男子看。
    解决了这一头,她缓缓转过了身,朝方才扒拉千珊的妇人群中走去。
    方才被她踹了一圈的妇人们此时此刻还有没法站起身的。
    江呈佳走到一名跪坐在地上的妇人面前,缓缓蹲下了身子。
    这妇人便是方才第一个附和闹事男子,假装认识他们的人。
    她冷笑一声,用动听婉转的声音同这妇人道:“听说...你晓得我嫁了什么人?晓得我与哪家小王公子有什么关联?”
    这妇人被她身上散发的寒气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我...我...确确实实见过你...你的确气死了小张爷儿的娘,是个贱妇!”
    见这妇人仍旧替那闹事男子狡辩着。江呈佳便已经看出,他们二人是一伙的。
    只见她冷冷一笑道:“这话,你可要担得起责任。大娘...你可知我夫君是何人?你又知我爹娘是何人?”
    这长舌妇依然铁了心污蔑她,振振有词道:“我自然知晓你夫君是谁,不正是被你踹在地上的小张爷儿吗?你父亲不正是田家巷沈老头吗?”
    江呈佳呵呵道:“是吗?你知道的这么清楚?那...大娘可要同我归家,让我父母好好办一场宴席,拜谢于你?”
    没想到这妇人竟不要脸道:“我也不需你感激...你与你家郎君过好日子,莫要再出来祸害旁人便好。”
    江呈佳嗤笑一声道:“人要脸,树要皮。不知大娘有没有良心。”
    这妇人粗 红着脖子道:“我自然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江呈佳点点头,拉过千珊,将她冰凉的手抓在手心中道:“即是如此,我也不介意立即唤来我家护卫。大娘也跟着我一同回府...让我好好做一顿招待你。”
    她语气放缓了一些。
    这妇人竟大胆起来,坐在地上趾高气扬道:“哼,你是该好好招待我,否则,我这一身的伤,被你所踹,告到县衙去,让你家吃不了兜着走!”
    江呈佳笑道:“大娘好大的口气啊...我该送大娘一道十分隆重的菜肴...才能以表心意。”
    这妇人转过头,并不理会她。
    “我该将你做成人彘...砍断你的双手双脚,腌制在缸中,才能以表我对你的谢意啊。”她冷然勾唇笑道。
    “人...人彘?”这妇人听了她的后半句话,吓得愣在那里。
    江呈佳又轻轻道:“哦...我倒是忘了。大娘怕是这辈子都不曾见过人彘的模样...或许不知人彘为何物?”
    她轻轻靠在这妇人的耳边,贴耳轻声道:“我来告诉你...究竟人彘为何物?我家中常将不讲实话,不守妇道或是逞口舌之快的长舌妇做成此物,制作过程中将他们的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熏聋,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使其不能言语,割去鼻子,剃光头发,剃尽眉发,涂抹药物,使人永不再长毛发,丢置茅房中,方能成物,事后在拿出来供旁人赏玩。”
    她说的很小声,但这些话如同蚁虫般悉悉索索的爬入了这妇人耳中,令她浑身颤栗起来,只觉得毛骨悚然。
    众人并不知江呈佳究竟同这妇人说了些什么,只见她方才还趾高气扬指责着旁人,眼下却像失了魂魄一样,惊恐无比的盯着江呈佳看。
    “你...你..”这妇人除了呢喃两声,再不知说些什么。
    远处酒楼看着这一切的烛影与拂风早就按捺不住心中怒意,若非不能暴露身份,他们二人在方才那群不明真相的路人对千珊动手时就冲出去了。
    好在,拂风还算冷静,制止了要跳窗冲出去的烛影道:“先通知附近的兄弟们。我们二人不得露面,别忘了淮阴侯与宋宗都在此城中。”
    烛影一向冷惯了。从来不轻易表露情绪,此刻也气极,难掩怒色。但,他也并非一个冲动之人,听到拂风这样说,便点了点头,遂即出了门,一转眼下了酒楼,消失在街口。
    此刻,被围在人群中的江呈佳冷笑一声,从那挑事的妇人身旁站了起来,拉着千珊的手,一双眸子冷冷掠过方才人群中不分青红皂白撕扯千珊衣裳与头发的妇人,然后转过头同千珊道:“方才是哪几个人撕扯你的衣裳?”
    千珊的表情出现微妙变化,然后朝人群里看了一眼,伸出手指道:“这几个...”
    被她指到的人都变了变脸色,面面相觑着退后了一步。有几人盯着地上早已吓瘫了的妇人,心里也恐慌起来。于是当江呈佳看过来时,便拼命的低下头不敢出声,深怕这气势骇人的女子找上门来。
    见诸人都面露惊恐之色,江呈佳反而勾唇笑道:“诸位,小女子并不是个好脾气的。若是识相的,请方才对我身侧这位姑娘动手的人都站出来,好好给她磕个头道个歉。或许...小女子还能化干戈为玉帛。”
    这时有一名胆大的妇人却不服气了,仰着脖子冲她道:“你是哪里来的贱胚子?有什么资格让我们给你们道歉。况且...我看你身边这位姑娘也不过是你的一个侍婢...让我们给一个贱婢道歉,你还真有脸啊?大家伙都看看,就这样一个嘴上不饶人的蛇蝎妇人...没准刘大娘和张家小爷说的是实话呢!”
    江呈佳方才的笑容此刻渐渐散去,眸子紧盯着那仍旧气势昂昂的妇人,然后缓缓朝她走了过去,挑着眉道:“这位大娘方才说何人是贱婢?”
    那妇人尖酸刻薄道:“怎么着啊?说的就是你和你身边那个丫头!贱胚子,还不知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货色,在这里充起大户人家的姑娘了?”
    江呈佳冷眸一顿,扬起手便是一巴掌打了过去。
    这一记巴掌甩在那妇人的脸上,用足了力气,使得她整个人转了个圈朝身后的人群里摔了过去。
    这妇人被打蒙了,重重跌在地上,目瞪口呆的盯着江呈佳看,嘴里还嚷嚷着:“你竟然!敢打我!大家伙可都看见了。我还没说什么呢!这小妮子便已经出手了!可见她心虚了!大伙莫要被她那张漂亮脸蛋骗了!这世上多的是人美蛇心之人!张家小爷也是可怜,娶了这样一个妇人!”
    江呈佳这一巴掌不但没有引来同情,反而激怒了方才还畏畏缩缩不敢上前挑事的人群,一个个都朝她涌来。
    可她却并不在乎。
    这世上谁都可以辱骂她,却不可以辱骂千珊。
    千珊对她来说,已是亲人。
    长达上万年的陪伴,无论她经历了多少苦楚,无论她的身边有多少人离开,又有多少人回来。千珊都是那个不离不弃的人。
    她可以为覆泱豁出性命,同样的,她也可以为了千珊得罪任何人。她看不得她受辱。
    人群中多嘴多舌的妇人与看不惯她的男子最多,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向她伸出手。
    江呈佳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遂脚下轻点,纵身一跃狠狠的踹向这些挤上来的人。
    她踹的果断,只听见人群里一片哀嚎。一大片男人女人倒做了一团,有的捂着胸口,有的抱着双脚,有的哇哇大叫,有的谩骂侮辱。
    江呈佳粉衣轻飘,随着她在空中一个漂亮的旋身后,缓缓落在了地上。
    她拿着那顶白纱帷帽,漠然戴上,牵着千珊的手朝西边的长街行去。
    而堵在西侧的人群眼瞧着对面的人群倒了一大片,哪里还敢拦着她,便纷纷让出了一条路。
    就在此时,烛影唤来的水阁尚武行护卫抵达了这条侧街。
    江呈佳站在那名闹事的男子面前,听着后头的脚步声,脸色愈发的阴冷。
    城中南街涌过来一群身穿戎服的护卫将这些闹事的妇人全都围了起来,并纷纷单膝下跪冲着江呈佳唤了一声:“夫人!”
    此刻的人群像是突然炸开一样,窃窃私语声更盛了几分。
    这下围观的人群才真正相信了方才江呈佳所说的话。
    江呈佳冷道:“来得这样晚,活得不耐烦了吗?”
    身后这群护卫皆颤了颤,低着头请罪道:“属下知错。”
    江呈佳一言不发,扯着千珊走出了人群。
    紧接着便听见后头传来几声呵斥:“闹事的是何人?纠缠我家夫人的又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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