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一句非常恰当的话去形容,真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根据朱怡彤留在民政局那边的具体身份信息,通过这条信息我们查到她名下的手下号,便打电话过去询问了一下她是否了解张云的实际情况。
    本以为这朱怡彤会非常的抗拒类似的问题,结果却发现她对此非常的光棍,明确表示她和张云的婚姻就是个形婚,目的就是为了生娃传宗接代。
    孩子满周岁之后便交由张云的父母进行抚养,他和张云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与恩怨。
    婚不离,两人在外面爱干嘛干嘛,谁也不碍着谁,若是那天谁先死了,剩下的那一个就给对方收尸。
    这样的婚姻关系,真是前所未见,我当时下巴都快要惊掉了。这张云会参与那个犯罪集团,是不是与他的家庭和婚姻关系有直接的联系,我觉得很有必要朝这个方向仔细的考究一下。
    最后当我说张云已经死了的时候,电话那头也只是沉默了那么几秒钟,然后朱怡彤就示意先将张云的骨灰送到他父母那里保管,清明的时候,她会去上一炷香。
    这可真是一对奇人,这算是准备连自己名义上丈夫的葬礼都不准备参与了。你说这种夫妻关系到底图个啥?
    这个朱怡彤,也就和张云结婚生子的那两年待在一起,如今已经过去五六年了,基本上也提供不了张云任何生活状况上的情报。
    目前唯一还有些许价值的,就是张云的个人住所了。
    这个东西,市局那边也派人过来一同搜查了,基本上也没有任何的收获。
    张云的居室极其的简单,除了一台电视机以外,其他任何的现代电子设备都没有,吃穿用度似乎也显得十分的普通,没有任何特别的地方。
    如此简陋的生活条件,很难让人看出,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家庭压力的悍匪。
    对于张云住所的调查,目前正在积极的进行,若是你还有什么需求的话,我可以拍一些视频照片来给你看。”
    曹乐在电话里说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期间对于张云夫妻的关系,除了应有的惊讶以外,更多的则像是在看待一桩猎奇事件一般。
    曹乐虽然说得夸夸其谈,但他的这番反馈只能用四个字去形容,那就是毫无用处。
    基本上没有找到任何的有用线索,也没有发现任何张云与犯罪组织之间的直接关联性证据。
    仅仅只是知道一些张云家庭生活方面的事情,确实对于当前案情的推进没有任何正向的帮助作用。
    “注意对张云生活上的各种细节进行细致的整理和收集,若是市局方面要将张云的一些私人物品进行收缴,你也要及时的做好相应的备案工作。
    另外,尽快的将你们所收集的线索汇总一下然后再发给我,若是有必要的话,我会直接前往过去一同进行侦查。”
    “ok”
    大家都有各自的事情去忙,在短暂的交谈过后,第五正便匆匆的挂断了电话。
    曹乐在本次的走访调查过程之中,虽然并没有发现任何直接与犯罪组织有关的信息,但他所发现的这些间接信息,若是仔细分析的话,也能够发现一些重要的关联性内容。
    例如说,张云对于婚姻的态度,基本上只是尽到了一种形式上的责任。
    又或者说,在传统的婚姻价值观之中,对于成家立业、传宗接代这样的任务性目标,张云都将其给完成了。
    至于婚姻的真正价值,什么有关于家庭和爱情的最本质体验,张云对此的态度都是极其冷漠的。
    从这样的态度之中,可以看出,张云偷窃癖所产生的恶果,对其心灵上的伤害应该是极其严重的。
    在四周的街坊邻居、朋友同学对其进行歧视和心理伤害的时候,张云父母对其的态度应该也是极其厌恶的。
    如此一来,张云对于一切社会关系的体验,都是极其糟糕的,对于家庭更是有种来自于本能上的排斥。
    若是没能找到同样对婚姻采取漠视态度的朱怡彤的话,张云很可能会孤独终老也说不定。
    这种形婚的形式,第五正甚至还猜测,极有可能是朱怡彤主动提及的。
    通过这样的一场形式婚礼,张云获得了表面婚姻上的满足,也给他的父母送去了一个初生的婴儿。
    这样的一种补偿,更像是张云对于自己童年的一种弥补,也更像是对自己父母的一种报复和宣誓。
    你们既然这么的瞧不起自己的儿子,觉得生出了一个受万人唾骂的不孝子,那么我现在就给你一个全新的生命,让你们去再养一遍。
    像张云这种在生活、生存等诸多方面产生幻灭感的人,或许才是他被犯罪首领给选中的关键所在。
    一个对生活失去希望和目标的人,才最为容易给他重新订立希望和目标,想要对这种人进行洗脑操作,也会显得容易很多。
    具有偷窃癖的人,并不一定在乎偷窃所带来的财物价值,更多的只是在乎偷窃时所带来的那种快感和某些情绪上的满足。
    从张云此时的生活质量上来看,他显然对于浮华的生活并没有任何的向往,这一点,似乎与他的偷窃癖特性正相关。
    不过,这种质朴的生活方式,并不一定是张云本身所拥有的,也可能是因为犯罪组织对于张云生活方式的一种重塑。
    更有可能是为了防止张云在暴露之后,他身边所遗留的信息成为警方创造突破口的重要证据。
    又或者,张云在离开b市的时候,犯罪集团的成员过来对张云的住所进行了一番彻底的清洁,将张云和犯罪组织之间的一切联系全都给抹除了。
    这样的一种痕迹消除,也符合犯罪组织严密的行为方式,以及他们对于每个组织成员人际关系切割的一种期望。
    至于张云的住所是不是被犯罪组织的成员清洁过,这样的推论也只是一种假设,根本就无法进行相对应的论证。
    毕竟张云已经独立生存五六年了,不管他之前的生活习惯如何,都已经不能成为当前生活习惯的前置参照。
    另外,人在不同环境之中的生活习惯是完全不同的,所以张云虽然和朱怡彤一起生活了两年多,他们在一起生活时的状态,也不能作为张云独自生活状态的有效参照。
    看来,对于这张云住所的调查情况,也只能以搜查的具体情况进行研判了,有没有前往b市进行详细走访的价值,就要看接下来的具体情况分析了。
    曹乐那边的动作十分的迅速,两三个小时之后,一份结合有文字描述和照片的文档便被发送到了第五正的电脑之中。
    当收到这份文档的时候,第五正的心头莫名的跳动了一下,像是一种躁动的感觉,又像是一种莫名忐忑的情绪波动。
    对于这种罕见的情绪波动,第五正也知道,张云在当前这种线索断绝的情况下,到底有多么的重要。
    若是不能从他的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出来,那么就只能主攻犯罪成员2号在菜市场可能留下的影像资料了。
    可若是犯罪成员2号并没有留下案底,那么空有一张他的模糊图形,也很难将其从l市数百万的广大群体之中赛选出来。
    就算有丰富经验的人物画像师过来帮忙,进行图像匹配检索也是一个异常漫长的过程。
    对检索出来的众多面貌特性相似的嫌疑人进行全面调查,也是一个考验耐心和技巧的体力活,对此第五正其实并不是太喜欢。
    打开文档,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大段的场景细节记录,对于这些细节上的东西,第五正只是略略扫视了一遍,便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在现场画面的照片之上。
    一如曹乐所描述得那样,房间中的整体摆设只能用简约去形容,甚至还透露着一点点清贫的氛围。
    经过查询,张云名下的银行卡内拥有十万左右的资产,房贷也早已还清,这套房子也在张云和其妻子朱怡彤的名下。
    虽然并不清楚朱怡彤有没有参与房子贷款的偿还,但在房产稳定,且小有存余的情况下,张云的个人生活就算邋遢了一点,也只可能是整体布局风格趋向于混乱,绝对不可能像照片中显示的那样,简约中带着清贫特性。
    难道是因为张云在加入犯罪组织之后,觉得自己怎么也算是一个道德上的审判者了,所以便将这种超道德的优越感通过生活方式给体现出来了吗?
    心存道德,常怀安贫乐道之心,张云的住所,体现出来的就是这种心态吗?
    也就是说,当初张云加入到犯罪组织之中,觉得自己获得了超道德的权利,似乎也摆脱了自身因为偷窃癖所带来的负罪感,从此以后,他便能够以一个完人的形式重生。
    为了体现出这样的重生,张云便刻意简约化了自己的生活规格,利用安贫乐道的假象,来让自己获得更为真实的超道德感。
    这样的生活方式,似乎与犯罪首领所擅长的以道德为主体的洗脑方式十分的契合。
    那么,张云的这种生活方式,会不会也在犯罪成员2号的身上得以体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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