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什么情况?”众人凑到了褚青霄的跟前,看着朱全离去的背影,他们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早知道费那么大功夫帮他干嘛?”月见嘀咕道:“这好不容易帮他解决了吕浩存,他又要自己去认罪?这不是白帮了吗?”
    “这家伙的脑子是不是有问题啊?他忘了他爹是怎么死的吗?”紫玉也少见的同意了月见的观点,出言附和道。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楚昭昭也走到了褚青霄的跟前,皱着眉头问道。
    褚青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道:“我也没弄太懂,但既然他觉得是对的,就由他去吧。”
    “朱大叔生前担心的是他莽撞行事,被贱人锁骗,最后死于非命。”
    “如今他经历了这么多,已然愿意选择这条路,或者对于他而言,这就是正确的路吧……”
    楚昭昭听得出,褚青霄虽然说得轻松,可语气里多少还是带着些许担忧。她皱了皱眉头言道:“我听人说,那个明镜台的首领好像叫什么孟先生,得了空,我可以陪你见见,或许能看看他到底是个沽名钓誉之辈,还是有真才实学,也好弄清楚朱全到底是不是被人蒙骗。”
    褚青霄闻言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虽然他确实担心朱全,但他与朱全终究只是萍水相逢,帮他报仇说到底,更多的执事因为不忿与朱仁照的遭遇而已,他对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如果朱全一定要一门心思走入歧途,那他也没有必要为了朱全而一直浪费精力。
    “我观那家伙倒是有几分气度,他的身上有一种很奇妙的东西……”而这时,一旁的蒙子良却忽然凑了过来一本正经的说道。
    听闻这话,紫玉瞟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问道:“你还有看人面相的本事?”
    “那你倒是说说,他身上有什么奇妙的东西?”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气……”蒙子良皱着眉头这样言道,而后又补充道:“就像本公子身上的那种气,生来就与众不同,注定是要成为天下剑道魁首的气息。”
    “当然,他那种气比起本公子,要弱上太多了。”
    蒙子良说得一本正经,一旁的众人听得头冒黑线,就连他的姐姐蒙瑾但暗觉丢脸,捂着脸退到一旁。
    众人说着这些,之前因为朱仁照的死,而笼罩在众人心头的阴霾倒也散去了不少,又开始玩笑打闹起来,小院中充斥众人的笑声,当然时不时还是会有月见与紫玉相互不对付的二人指责身不适时宜的响起。
    坐在石桌旁饮酒的陆三刀,看了屋中的众人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她忽然起身,一手提着一个酒坛,慢悠悠的走到了小院门口。
    那里,背靠着藤椅的老人一如以往一般,一旁放着茶壶,手里怀抱着那般剑,轻轻抚摸。
    他似乎并未察觉到陆三刀的到来,只是坐在那里,脸上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静。
    陆三刀依着门楣坐下,瞟了一眼老人身旁的茶壶,嘴里说道:“老是喝茶有什么意思?来一口?”
    说着,她就将手里的酒坛递了上去。
    徐当仁并未看她,只是慢吞吞的应道:“酒能解愁,不能报仇。”
    “更何况到了我这年纪,少喝一杯酒,说不得就能多活上一两日。”
    “而多活一两日,说不定就能等到他来天悬山那天。”陆三刀的眉头挑了挑:“你还真的想要寻他报仇?”
    说罢这话她得目光落在了老人怀里那把剑上,神情愈发的狐疑:“就凭它?”
    徐当仁只是慢悠悠的应道:“剑客。”
    “能依仗的不就是自己手中的剑吗?”
    陆三刀撇了撇嘴,对于徐当仁的话不置可否:“它叫什么名字?”
    “吹梦。”徐当仁言道。
    “忘不了西洲?”陆三刀闻出了味道,神情玩味的问道。
    “你能忘吗?”徐当仁反问道。
    陆三刀愣了愣,旋即讪讪一笑,不再继续着话题,反倒侧头看向了屋中正嬉笑的人群,她得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人的身上。
    “那孩子挺不错的,什么来头?”
    徐当仁继续抚摸着怀中的剑,嘴里应道:“当年宋归城那支剑甲去救的人。”
    陆三刀的眉头一挑,有些诧异:“武陵城的人?”
    旋即又回过了味来,言道:“怪不得赵念霜会将她招入门下。”
    “不过算起来,十二年前,他应该也才六七岁吧?这么多年,他又去了哪?”
    徐当仁摇了摇头:“我不清楚,但似乎那个姑娘的身上,还带着宋归城他们的传承,而她是几个月前,才去往的武陵城遗址……”
    “几个月前?”陆三刀的脸上露出几分惊讶之色:“你的意思是几个月前宋归城他们还活着?”
    徐当仁面朝向陆三刀,用他那泛白的眼珠翻了个白眼。
    “我就是打铁的,又不是神算子,你问我,我问谁去?”
    陆三刀眨了眨眼睛,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反驳老人这理直气壮的回答。
    “算了,总归那小子还算不错。”陆三刀这样说道,仰头饮下一口酒:“不过他是武陵城的幸存者,你给他一把剑,也算情理之中,那个楚昭昭,据你所言,身上有宋归城他们的传承,也给一把剑,也算说得过去,可是那个紫玉……你是怎么想的?”
    陆三刀说着,眼珠一转,仿佛想到了什么,神情错愕的看向徐当仁:“你这老家伙,不会是人老心不老,还想吃嫩草吧?”
    正提起茶壶,想要饮下一口的徐当仁,身子一颤,差点将手中的茶壶捏碎。
    他费了些力气,才压下了心头那想要拿自己打剑的铁锤给这满口胡言的女子脑门上来上一锤的冲动。
    然后,他叹了口气,幽幽言道:“按理来说……”
    “确实应该寻个天赋不错的人……”
    “但我没时间了,那姑娘,至少心性不错。”
    陆三刀闻言,似乎也听出了老人的话外之音,她收起了脸上的嬉笑之色:“你真的决定了?”
    “大虞境内,随着剑岳城破灭,最后一支成建制的骧星卫也已经分崩离析,巡天司名存实亡,这个时候,或许我们更需要一位德高望重领导者,而不是……”
    “一个背负罪孽的恶鬼。”
    徐当仁愣了愣,他再次看向陆三刀。
    是的。
    是看。
    他泛白的眼球中忽然泛起阵阵紫芒,抚摸着剑身的手停顿。
    “可我已经是了。”
    “从剑岳城被破那天起。”
    “从无数族人死在我面前那天起。”
    “从我向域外祈祷,并且得到回应那天起。”
    “我就已经是了。”
    “孩子……”
    “我不能回头,也不会回头。”
    ……
    郑铃音皱着眉头坐在执剑堂的正屋中。
    郑相低着头,小心侍奉在一旁。
    而堂下,四位弟子正跪拜在地上。
    这四人,正是今日在褚青霄计谋下,指认了吕浩存的四人。
    他们的修为已经被陆三刀废去,同时逐出了天悬山的山门。
    虽然说,作为天悬山神峰镇守,陆三刀确实有这个权力,但毕竟她并非清泉峰的镇守,此番行事,确实又越俎代庖的嫌疑。
    “那个褚青霄……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陆三刀会那么护着他?”郑铃音摆了摆手,将哭诉完的四人驱赶着离开了正屋,她侧头看向郑相问道。
    郑相低着头,神情略显惶恐的言道:“好像是青雀峰治下灵雀镇的人,但……”
    “古怪的是,他的户籍是在半个月前才录入灵雀镇的,于此之前,小的没有查到半点关于他的线索,他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个家伙。”
    郑铃音闻言暗暗思忖,她漂亮的脸蛋上,有几分玩味之色:“灵雀镇?陆三刀……”
    “有意思。”
    “所以,那天你去山水沟也是被他阻拦的?”
    郑相赶忙点头:“确实如此,那家伙目无法纪,竟然敢拿剑威吓小的,我也怕贸然出手,坏了咱们六桓峰的名声,故而隐忍了下来。”
    “后来,吕浩存找到了小的,说是要查一起与山水沟有关的案子,小的心想如果能从这方面下手,让吕浩存查出些东西,到时候再以此为借口,清理山水沟的居民,更显得名正言顺,所以就应允了吕浩存。”
    “却不想那个叫褚青霄的家伙,如此胆大妄为,竟然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死吕执事!”
    郑铃音瞟了郑相一眼,对于对方给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并不点破。
    她只是道:“既然是青雀峰的人,又有陆三刀罩着,那就由他去吧,吕浩存的死,是清泉峰与青雀峰的事,我们六桓峰就不用参与了。”
    “现在最重要的事,想办法解决山水沟的事情,武王那边已经传来了消息,天悬城在未来二十年,可能都不会再扩建,如今城中闲置的地界可不多,山水沟这么大片土地,九峰之中不乏有人死死盯着这块香饽饽,早些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郑相不敢反驳,只能忙不迭的点头,但心底想着那日被褚青霄将剑锋架在脖子上的场景,又觉心有不甘。
    他又言道:“小的明白,但有件事……小的不知当讲不当讲。”
    郑铃音闻言侧头看向郑相,眉宇间有些不悦。
    “郑相,我要提醒你的是,父亲对于你这件差事,很不满。”
    “小聪明可不是怎么耍的。”
    似乎感受到了这一点,郑相的身子微微一颤,在这个年纪二十出头的姑娘身上,他往往能感觉到一股不输于其父亲,那位六桓峰峰主郑景同的压迫感。
    他赶忙低下头,惶恐言道:“小的绝无他意,只是……”
    “只是那褚青霄在天悬城的住处中,尚且有小姐的一位故人……小的觉得小姐或许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故人?我能有什么故人?”郑铃音皱了皱眉头。
    “蒙家!”
    “那个蒙子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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