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清晨,雨后的山坡。
    淡淡的薄雾给远处的群山披上了一层朦胧的面纱,显得神秘而又诱人,而眼前这片绿茵茵的草地上布满了小小的露珠,点点野花点缀其中,整个山坡犹如撒满了珍珠的碎花绒毛地毯,细碎的虫鸣和远处不时传来的悠扬鸟啼点缀着空山旷野,使人恍如置身于传说中的极乐净土。
    “哇,真美!”
    吉瑞娜一看到这草地就不管三七二十一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在平缓的草地上纵情地奔跑着旋转着,任性地喊叫着,最后还干脆把鞋子都甩掉了,光着脚丫子恣意地在草地上撒起欢来。洛浩雄看凯米尔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也跟着跳下了马和她一起在草地上奔跑起来,皮皮就更是在他们身边跑前跑后地一会儿追这个一会追那个,一会又去叼吉瑞娜的鞋子,忙得比谁都欢,一片山坡草地顿时成了他们的狂欢派对。
    山坡上,凯米尔并没有像以往那样急着催他们赶路,反而收住了缰绳驻马看着他们,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微笑,看到吉瑞娜在向他们招手,便也向她挥了挥手。
    霍克跟他并排站在一起,许久以来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放松,便问道,“难得看到你有这么轻松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凯米尔笑了笑,没说话。
    他们的这次出征,肩负着的是月河的命运和长原郡百万灾民的生死存亡,那如大山般沉重的使命感和紧迫感,时刻都在牵动着他的心,深知他们耽搁的每一分钟,月河和长原付出的都是生命的代价,而这一路过来的意外连连,又在时时提醒着他,致命的威胁随时都有可能从天而降,容不得他们有半点的懈怠,哪里还有什么闲情逸致去欣赏风景。
    紧张而快节奏的战斗生活,还有那时刻都得绷得紧紧的心弦,使他几乎都忘记了这世界上还有一种颜色叫绿色,还有一种景色叫做美景,还有一种生命叫做生机勃勃,还有一种空气是清新带甜的,还有一种心境叫宁静致远。
    然而,在山洞中这短短的一天时间里,他却从吉瑞娜身上看到了眼下他正缺少的某些东西。她能在经历了那么多常人难以承受的监禁、酷刑、屈辱和磨难中顽强地坚持下来,除了强烈的复仇和求生欲望之外,跟她始终能保持乐观、自我减压的性格是分不开的。
    世界上的事往往就是这样,欲速则不达,急于求成,结果往往适得其反,恐怕不死之王也深知个中三味,所以始终对他们保持着一种高压势态,期望他们会未曾接战先被压垮,而他也确实常常会有一种力不从心之感,虽然他从未表现出来,但长此以往,任是铁人也会疲劳的,学会自我减压对他来说就尤为重要,只要条件允许就尽量让大家也让自己都放松一下,自我调节张驰有度,放下包袱轻装前进,才能更好地前行。
    “这一天两夜时间,你好像变了不少。”霍克看着他说。
    “我真羡慕她,”凯米尔若有所思地说,“受了那么多的苦遭了那么多的罪,还能说放下就放下,玩得那么嗨,笑得那么开心。”
    “她是个性烈如火敢爱敢恨的人,什么都摆在脸上了,”霍克笑道,“不像你那么会掩饰自己的感情。”
    “你什么意思你?”
    “真没看出来,她喜欢上你了!”
    凯米尔把脸一板,“你胡说些什么呀,再说我可就恼了!”
    “难道你没注意她看你的眼神,”霍克微微一笑,“你到底是装的还是当局者迷啊?”
    “我让你胡说!”
    凯米尔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霍克连忙一闪,没想到却从马上摔了下去,他爬了起来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也从马上拉了下来,二人摔到一起抱着从山坡上滾了下去。
    吉瑞娜一眼看到他们滾下山坡,惊叫一声赶紧和洛浩雄一起跑过来一看,却见他们两个并排仰面躺在草地上不知在说些什么,便抿嘴一笑,也在离他们不远处双手抱膝坐了下来,洛浩雄则趴到了草地上,双手托腮仰头看着她,皮皮也不甘落后,连忙在她身边趴了下去。
    吉瑞娜轻轻地抚摸着皮皮,轻声地哼起了一曲小调,大家便一下子都静了下来,凝神静气地倾听着。她的声音很美,曲调也很好听,在这清晨的山野间显得格外的清远悠扬,他们虽然听不懂她唱的是什么,但却听出了歌声里有着一种凄美的情境,似乎是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爱情故事。
    “真好听!”沉默了许久,洛浩雄仰头看着她问道,“瑞娜姐姐,你唱的是什么歌,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这是我们爱神族的一个传说,叫爱到地老天荒。”吉瑞娜看着远方说,“说的是一个小伙子身负拯救部落的使命要去远征,心爱的姑娘前来给他送行,在村口的相思树下对他说,她已经给他下了爱情的蛊,嘱咐他千万不要忘了家乡,不要忘了心上人,她会等他到地老天荒……”
    说完,她又用泰莽语唱了一遍,这一回他们都听懂了她唱的是——
    哥哥你要去远方
    (为了避免某些令人不愉快的纠葛,歌词部分暂且隐去,望各位读者朋友谅解,谢谢!)
    等她唱完,洛浩雄忙问道,“那后来呢,他回来了吗?”
    “小伙子完成了使命后,回家的路上却被一个巫女迷惑坠入了情网,把以前所有的一切都忘得一干二净,等到有一天他突然清醒过来蓦然想起那白首之约,急忙快马加鞭往家里赶,一连七天七夜连口水没顾得上喝。
    “可是等他回到村里时,却发现整个村子都已经成了废墟,他们离别时的那棵相思树也长成了参天大树,他的心上人已经变成了一座白发苍苍的石像嵌进了大树里,却依然还坐在那儿执着地等着他……
    “他这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百年,才明白什么叫做地老天荒……最后,瞬间变老的他躺在心上人的怀里安然闭上了眼睛,两人相拥着进入了极乐之地……”
    “为什么,”好久,霍克才幽幽地说,“这世上最美的爱情故事,总是饱含着最苦涩的泪水?”
    吉瑞娜似怨非怨地瞥了凯米尔一眼,叹了口气,“因为,这爱与恨,总是最揪心的痛……”
    凯米尔避开了她的目光,沉默了一会便站了起来,“该走了,路还远着呢。”
    马蹄踏在山道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依然是一行三骑四人,不同的是凯米尔的马背上少了个大袋子,洛浩雄的马背上则多了个吉瑞娜,还有个皮皮在不知疲倦地跑前跑后忙活着。
    “哎,瑞娜姐姐,前天凯米尔不是给你喝了那会睡的药水吗,你是怎么听到我们说话的?”许久,洛浩雄忽然想起昨晚她说的话,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吉瑞娜压低了声音说,“我告诉你,你可不许跟他们说,其实啊他那药对我根本就没用!”
    凯米尔在前边回过头来,“啊,怎么会?”
    “你这狗耳朵真尖!我们爱神族天生就对催眠药啊还有蛊术什么的有免疫力。”吉瑞娜仿若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人家在马上装睡有多累,亏你还好意思跟个凶神恶煞似的,动不动就拿刀子吓唬我!”
    凯米尔尴尬地,“我……”
    霍克也凑了过来,“哎,你不是会蛊术吗,怎么不对那些强盗用?”
    “当然用过了,可不知为什么对他们不起作用。”吉瑞娜一脸无奈地,“我也想不通,难道说真的是鬼神也怕恶人?”
    “不是鬼神也怕恶人,应该是他们知道你会蛊术,事先就服了解药,”凯米尔说,“洗马河城里就有好几家店铺有卖那玩意儿的。”
    【作者题外话】:(致读者:本书的初衷是为影视改编而创作的,故书中共有几十首歌词,包括数首主题曲和大量插曲,但真正搞创作的人都知道,歌词很难写,却很容易发生一些令人不愉快的纠葛,故此书中的绝大部分歌词都会暂且隐去,必要时我自然会提供完整版本,望各位读者朋友谅解,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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