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即日起,恢复珍妃的位分及封号,赐金银宝器若干,钦此。”
    太监宣完旨意之后,元帝便到了这永宁宫来了。
    脸上都是带着笑意。
    这几日郑合辙办的事情都不错,特别是之前的发生的一些污糟事情,全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包括但不限于贪污粮饷,结党营私的事情。
    此事自然是叶家,汪家和刘家的事情。
    同先前云家出征的事情是发生在差不多的时间段。
    若不是因为云缚安一下子撞破,元帝也会心知肚明在云家立完战功回来后将云家一锅端了。
    两全其美多好啊!
    既解决了军中名望过盛的家族,又能坦然面对自己的多疑而不让别的臣子因为此事寒心。
    至少表面上过得去。
    不过现下不行了,元帝确实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但是还不至于草菅人命。
    况且漠北的战役,并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做到都。
    他还需要观望全局,看云家能能不能再为元家江山做出什么贡献。
    功高震主便抹杀之,是,又不是他的风格。
    他也不是不知道沈家人在背后做的那些事情,只不过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如此较真,整个朝堂不都是藏污纳垢。
    作为皇帝,元帝对这些客观的事实看的很清楚。
    所以他们自相残杀,沈家人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他乐见其成的。
    况且他的刑部右侍郎,做起事情来,比起刑部尚书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封无可封,元帝倒是不介意晋晋他妹妹郑嫔的位分。
    况且之前的事情,虽然说这珍妃确实有错。
    到底是自己宠爱了多年。
    再者刑部侍郎从未在宫中结党营私,如今也只剩这么一个妹妹,便是多疼爱些也无妨了。
    当天晚上,政务繁忙的元帝,便宿在了永宁宫。
    合宫上下都知道。
    珍妃复宠了。
    知道此事的时候,云缚安正在下棋。
    她脸上并无太大的惊讶,反而是稳稳将白子落在双方厮杀的中间。
    本来式微的白棋一下子如鱼得水,横开天堑。
    黑子反而气势见弱,不多时便被白子团团围住吞噬殆尽。
    再无法有回转之力。
    云缚安静眼瞧,声音淡淡:“不过秋后蚂蚱罢了,还能有几日动弹?”
    宫中有怨言的人很多,但是两位贵妃和其他的妃嫔都在旁观,更不论下面的嫔,美人之类的了。
    心中记恨者多之。
    苏贵妃懂养精蓄锐,云缚安也未曾听闻她提出反驳之声。
    这定会让元帝心中多出两分的愧疚怜惜来。
    若是没猜错,定然是前那一批事情调查完了。
    可若是事情出现了反转。
    能不能够撕开元帝的假面,让元帝被迫和不得不出面与之对抗。
    云缚安起身,摸了摸花盆里的话,将多长出来的,连带着花一起都修建下来,嘴里喃喃念叨:
    “不需要再节外生枝了……”
    独活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伴伴已经在宫外,收集到了关于郑家和沈家往来足够多的证据,格外注重是郑家多年来查案整合卷宗的缺漏。
    小姐并不急于立刻解决掉沈家,而是先观察郑家。
    逐个击破,方能让他们再无转圜翻身的余地。
    云缚安垂眼,放下剪子。
    既然如此留恋亡妻,她不介意送他一程。
    沈家为了荣华,不惜供出沈珏来任由她糟蹋,虽说自己从前痴傻愚笨,可是这沈珏也确确实实不喜欢自己。
    难为他也只是在西山寺动了次手,不然,恐怕自己还逮不到这个机会顺其自然醒悟过来。
    不过是想接住云家的力量,好有资本同元帝谈谈沈家进入内阁的事情。
    如今内阁算是元帝的亲信,又是被元帝一手抓,平日里上监督皇帝,下管理朝事。
    管控严格,没有实力没有背景和一颗当纯臣想着皇帝的决心,是断断进不去内阁的。
    沈家在这个阶段匍匐太久了,云缚安甚至都觉得自己低估了沈家想上位的决心。
    所以便想了法子寻了个同郑夫人八分相似的沈家远方女,送给郑合辙做宠妾。
    经过上次一事后,汪家和刘家平日里除了任上之事,几乎闭门不出,大约不出五年,便会辞官归隐。
    因着这事情已经在元帝心中留下了前科。
    仕途也算是到了头,不如再做几年便罢了。
    汪家的长兄对待自己的弟弟也是真心疼爱的,已经很久,汪家人都没在朝堂上有过动静了。
    云缚安靠着软塌,不得不说,沈家人确实是有手段。
    上不得台面罢了。
    “小姐。”绿萼从外面回来,低声道,“贵妃娘娘说她已经找到了一些证据,只是还有一些东西,需要小姐帮忙。”
    小孩子玩心大,总是能想出一些有用的点子,所以苏贵妃才特别让人递了条子过来。
    珍妃现如今又得圣眷,苏贵妃却一点不在乎,毕竟这时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珍妃的防备心可不如从前了。
    “洛美人时不时就在永宁宫坐坐……”独活声音很轻,“听说她最是怕鬼……”
    殿内的兰芷香味道渐渐散去。
    “你说这珍妃最喜燃什么香料呢?”云缚安注视着那香炉,烟雾极细极淡。
    独活认真道:“奴婢这就去查。”
    “嗯,这两日殿中就不要燃香了。”云缚安起身,向着院子里走去。
    春海棠都落完了,连带着桃花,只是院子仍旧萦绕着一股子暗香。
    她莫名想起无数个雨夜。
    最令人醒神的杜衡香,云缚安眼眸无神,脑袋放空。
    可是杜蘅有毒。
    云家算是从中开脱来了,怎么也轮不到云家来背这个锅。
    元帝再怎么想敲山震虎,也要掂量一下,云家在元国百姓心目中的地位了。
    “小姐,您想出去走走吗?”绿萼轻声。
    这有凤来仪并不大,却显得空旷。
    伺候洒扫的宫女知道这有凤来仪主子的喜好,通常整理完之后便不出现在有凤来仪了。
    云缚安讨厌有外人在场。
    “小姐,您的那个大相国寺开了光的灵玉呢?”绿萼注视半晌,觉得有些不同,“那是您出生的时候侯爷为您求的那块……”
    云缚安摸摸腰间,心下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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