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馆,临湖雅间。
    这是这几个月以来,云缚安第一次同秦阿罡见面。
    这是云蕤送给她,最好的利刃。
    “伴伴,好久不见了。”云缚安抿了一口茶。
    去过章家之后,才找到了这个合适的时候,与秦阿罡见面。
    “小姐,国公爷未曾看错你。”秦阿罡以茶代酒,举杯相敬。
    叶书臣来的时候,云缚安有一点点的意外。
    “叶少爷百般恳求,这才将叶少爷带来了,还请小姐不要介意。”秦阿罡面上诚恳,似乎害怕云缚安生气。
    云缚安微微笑道:“我怎么会和伴伴生气?”
    “叶书臣见过小姐。”叶书臣作了个揖礼,“如今我已经将家中人都安置好了,特来追随小姐。”
    叶家能够安然无恙,全仰仗云缚安。
    云缚安摆摆手,让叶书臣坐下:“叶先生身体如何了?”
    “爷爷……”叶书臣眼眶瞬间红了,“爷爷回去后没多久,便驾鹤西去了……”
    “怎会?!”云缚安的手受到惊吓而颤抖,“不是已经得到大夫的救治了吗?”
    叶书臣苦笑道:“爷爷的身体本就不好,又在诏狱里强撑了那般久,出来之后,便也没有几日可活的了……”
    他直直地跪在云缚安的面前:“若是没有小姐的筹谋,只怕爷爷也没办法好好地去了……”
    云缚安心里很不是滋味,终究还是晚了,元国的大儒,竟然在诏狱中白费了多日。
    这些时间若是花在学问上,不知能带给大元多少的贡献。
    “爷爷临终前,心里仍然惦念着小姐。”叶书臣眼中的泪不肯掉,就一直挂在眼眶里。
    望向云缚安的眼神,承载着几代人太多的感情。
    “没事了,书臣。”云缚安伸出手,用纤细的手指微微蜷缩,拭去他挂在眼中迟迟不肯落下的泪珠子。
    【我再也没有爷爷了,若是小姐,也不要我了,该怎么办?】
    【跟着小姐,是爷爷夙愿啊。】
    秦阿罡喝着茶,一言不发,心中却思虑着,小姐笼络人心的手段,似乎与什么人重合了。
    只是他一直想不到罢了。
    他年轻的时候,倒是去过不少的国家,几个国家换着来,直到被云蕤收入麾下。
    “快起来吧,书臣。”云缚安收回手,“往后,你便做我的另一双眼睛吧。”
    刚才她的举动,已经有失规矩礼仪了。
    叶书臣的瞬间放松了许多,这才坐下来,乖巧地听着秦阿罡和云缚安说话。
    “伴伴,上次我让你帮忙调查的南诏国,可有消息了?”云缚安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嘴里,又觉得这味道过于甜腻,皱皱眉便又放下了。
    秦阿罡立刻便想起,自己年轻时见过的南诏国的太祖女帝,行为简直如出一辙。
    若不是云缚安是云家的小姐,他都要怀疑云缚安是不是南诏国失落的太女了。
    “南诏国如今被北楚控制渗透的太厉害了,几乎都要改成北楚的规矩了,不仅如此,每年南诏国给北楚的岁贡也不少,百姓如今生存的很是艰难。”秦阿罡叹了口气,“当年南诏国破,也有元国的一份力啊……”
    云缚安不在乎这些,但是很显然,是北楚先瞧上了南诏的国土和资源,这才煽动元国也去分一杯羹。
    不过也有不少的因素,是因为南诏国本身就内忧外患,所以铁蹄踏破山河是迟早的事情。
    “明年中旬,听说南诏要邀请其他国家的使臣,一同过南诏国的诞辰。”秦阿罡放下茶盏,“到时候会举行大典,我们国家也应该会派使臣前去。”
    云缚安起身:“麻烦伴伴了,关于银钱的事情,还得伴伴多找几个掌柜,云家如此清廉,若不是家中几个铺面支撑,维持中馈都难。”
    “这些事情我已经着手让人去办了。”秦阿罡也起身,“恭送小姐。”
    叶书臣有些无措,他不知道是跟着云缚安,还是留在这同秦阿罡一起。
    云缚安脚步一顿,拿出一块令牌:“京郊有处宅子,等着我。”
    叶书臣这才放下了一颗心。
    “走水了,走水了!”外面的人突然匆忙起来,然后嘈杂声,嘶吼声。
    云缚安心一惊,独活则是贴身紧跟着自家小姐。
    估摸着这两日,邺王殿下就要从江州回来了,想必朝堂也会有不少人使绊子吧?
    茶馆门口,有一人着里红外黑带暗纹的长袍,腰上系得一个紫色的玉佩,勾勒的是朱雀。
    他脸型削瘦,男生女相,阴柔却一点不失阳刚,眼睛细长,眉长入鬓。
    乌黑的发丝高高竖起,被官帽束好。
    手中握着剑,骨节分明。
    “毓灵郡主。”他勾起一抹笑,瞧不出是好还是坏来,只让人觉得眼前这少年俊美异常,实在让人见了便忘不了了。
    却不知为何,云缚安的眼前便跳出一个人名来。
    程僖。
    “程大人?”云缚安淡淡道,却用的陈述句。
    程僖靠近,阴影将云缚安笼罩:“郡主当真是好眼力,臣下程僖,见过郡主。”
    云缚安松了口气,看来猜对了:“不知大人可有尊字?”
    此人亦正亦邪,让云缚安不敢轻易下定义。
    “臣下表字忌之。”程僖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臣下的表字不好听,污了郡主的耳。”
    忌之,怎么会有人取这样的表字。
    听起来,就好似对此人未曾抱过期待,甚至处心积虑防之。
    “是本郡主突兀了。”云缚安不想和他有过多的交集,“不知程大人是否还有公务要忙,本殿下便先走了。”
    只是却被程僖拦住了:“郡主殿下,那天上人间着了火,是通往国公府的路,只怕要委屈郡主殿下绕路而行了。”
    失了火?
    云缚安的伤口还未长好,此时也有些痒痒:“程大人,陛下让你调查的刺杀之事,可有了眉目了?”
    “本殿下的侍女,也被伤了。”
    程僖的表情看不出好坏来,他仍旧笑着道:“既然是殿下所托,虽是朝廷公事机密,但是殿下如此说了,臣下就……”
    这么一大大串前奏,让云缚安直接中断了两人的交流:
    “既然如此,那便不麻烦程大人了,本殿下现在还有其他的事情,先行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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