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气倒好,云缚安又去了那处香火不太旺的菩萨处。
    只是这次,云缚安没跪在菩萨的面前。
    她只是想再来见见,这串手持的主人而已。
    只是大约是因为云缚安没在菩萨面前跪下,也没听清楚她的愿望。
    直到云缚安启程离开,她都没再看见。
    本来是想感谢他的,可似乎好像没有什么地方可以感谢。
    或许是想谢谢他给了一个位置让她安睡。
    马车很是安慰,云缚安撩开帘子,最后看一眼大相国寺,目光所至是一位僧人立于山门前。
    佛说,若是见不到这个人,那就是暂时还没到缘分。
    无相佛法高深,若是想见她,不可能不清楚她什么时候走,只是违背了缘分这个理儿,倒是让人觉得这佛法也不过是为俗世服务,俯首称臣罢了。
    云缚安手中握着手持,心中十分宁静。
    一只白鸽落从未放下帘儿、马车的窗子进来,正好停在云缚安的身边。
    它的脚边有一张小纸条子,云缚安拿起来一看。
    上面只写了两个字,琴师。
    瞧着脚上的丝带,这信鸽大约是从皇宫中出来的,云缚安可以大胆猜测,这信鸽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
    目的是为了什么?
    想让她当出头鸟,还是为了提醒她呢?
    云缚安有些疑惑。
    琴师是从楚馆出来的琴师,而楚馆就在天上人间的旁边。
    那场大火,大概也会殃及周边才是。
    所以,楚馆也有很大的概率,受到火灾的冲击。
    前两次见到佘莺莺的时候,云缚安确实向她释放了善意,对于佘莺莺来说,应该会把这种善意放在心里的。
    云缚安在脑海中重新建立当时的场景。
    佘莺莺的眼神似乎总是放在那琴师身上的,云缚安重活了一世,似乎很是清楚,这样的眼神是代表着什么的。
    她喜欢那个琴师。
    并且她曾经同这个琴师相识。
    云缚安握着手持,在脑海中补了一个话本子的小说。
    但是让云缚安奇怪的是,这佘莺莺高门贵女为何会认识市井中的一名琴师。
    这又究竟是为何呢?
    云缚安揣着一肚子的疑惑睡着了。
    这一个月,云家算是翻天覆地了,孙芙蕖盗云家的军事机密,已经被云家人扭送至官府羁押。
    但是这孙芙蕖入狱的第二天,就毒发身亡暴毙了。
    所幸的是这军事机密,云蕤和云恪一向是藏匿的很好。
    并且这二人早就察觉,云缚安也配合着他们演了一通戏。
    只是这部戏有点伤身体。
    云缚安刚刚下车,便看见等在门口,有些无措的云恪。
    他做戏,差点给自己个儿的女儿给做没了。
    还好云缚安趁机出去清修了,如此可以少生多少事端。
    “娇娇……”云恪开口有些局促,“之前的事,是爹爹不好,娇娇不要同爹爹生气好不好?”
    云缚安好半晌都面无表情,兀地笑了:
    “爹,我们是一家人,我知道你们有自己的安排,我能理解的!”
    云恪听见这话,陡然松了一口气。
    他还怕自己的女儿同自己离心了。
    “先前爹说的那些话,都当不得真,娇娇定要都忘了才是!”云恪殷切地瞧着自己的小女儿,“好吗?”
    云蕤这时从那处走来,嗤笑道:
    “云恪啊,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两副面孔?”云蕤幸灾乐祸,“果然啊,谁让你不提前告诉娇娇一声,现在可好,走吧,娇娇这些日子清修也是累了,还是先进来吃饭吧?”
    云缚安复又露出个温软的笑来:“谢谢阿翁。”
    只是手还是微微有些颤抖。
    邺王答应他,要帮着办的事,此刻应当是要提上日程了。
    佘太师,会因为什么案子呢?
    云缚安只知道她手上的那个账本,是跟江州的林氏和李氏有关的。
    家里出来那么大的事情,李氏从大相国寺回来也是应该的。
    回家去看看,也是应该的。
    花厅一道菜接一道菜上,秋日正好是吃大闸蟹的时候,云缚安素来就是很爱吃螃蟹,白邺的存在也是被所有家人认可过的。
    所以作为云缚安的先生,也是可以一同吃饭的。
    一家人其乐融融,直到有人叩响了云家的门。
    “老爷,有故人来了。”罗傭斟酌了词汇,给了云蕤一个眼神。
    云缚安有些没明白,外面那位“故人”却走了进来。
    她一下子就愣住了。
    来者不是别人,是当今元帝。
    一家子人连忙给他行礼,根本就不知道这元帝为何突然就出宫了来了。
    而且还来了云家。
    “坐吧,朕只是出来瞧瞧罢了。”元帝如是说道。
    但是在场的所有人都心里清楚,元帝怎么会无缘无故做一件事情呢?
    云缚安也是如此想的。
    昨日邺王才把账本给呈上去,怎么今日这陛下就来到云家了。
    别不是元停将她卖了才是。
    “今日本想云爱卿去往宫中小叙,但是听说今日毓灵清修回来,便还是觉得不打扰你们为好。”元帝微微笑道,“所以朕亲自来了。”
    云缚安心思千回百转,如此场景,让云缚安有些拿不准注意。
    如是生气,元帝是在笑着。
    可若是开心,这元帝周身的氛围却让她觉得不对劲。
    “云爱卿,你觉得哪位皇子堪当大任呢?”元帝手里拿起一只螃蟹,兀自开始剥。
    救命,何时有幸能与当朝天子一桌吃饭。
    只怕是要折寿啊。
    云缚安却皱皱眉,复而舒缓,手上拿了一柄金剪子递给元帝:
    “陛下,螃蟹伤手人,若是您要剥的话,不如用这个。”
    元帝瞧着笑的可爱的云缚安,眉眼微挑,便接过了。
    两人的手自然避免不了触碰,只是在这一瞬间——
    【这云家人性格也是真的奇怪,吃螃蟹竟然不蘸姜醋!】
    云缚安心中顿时明了了:
    “阿翁啊,家里吃螃蟹怎么能不蘸姜醋呢?”
    说罢还小孩子似的皱皱眉。
    这一个笑模样,一下就把元帝给逗笑了:“你们家的这个小鬼头,倒是机灵的很!”
    云缚安觉得无奈,这元帝来这肯定不会是因为姜醋这么简单。
    不过,自己只要旁观,然后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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