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若不是云缚安在两人之间调和,只怕是这顿饭要降到冰点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饭,云缚安送独活离开,独活却不肯撤开手,一直死死地盯着自家小姐:
    “小姐,实在不行,就走吧……”
    云缚安皱皱眉:“你这说的什么话?”
    她好不容易还负伤, 就是为了那点子的情报,现下若是撤身,不引来那管全的报复也就罢了,自己前功尽弃那也是真的不好受。
    独活似乎意识道什么,一时有些语塞:
    “对不起……小姐……我也是担心你……”
    云缚安理解,却仍然严肃了面孔:
    “既然如此, 你就在绸缎店好好等我就好了!”
    听见后面树林瑟瑟的声音,云缚安直接抱上了独活,似乎两姐妹难舍难分。
    好半天, 管全才咳嗽了一声:“咳咳……”
    “阿妱,现在天色渐晚,让你姐姐早些回去休息才是……”
    云缚安抱了好久,一直将头埋在独活的脖颈间说话,好半天才松开。
    然后才走进管府之中。
    独活抿了抿唇,声音仍旧冰冷:
    “那舍妹就拜托管大人多多照顾了。”
    管全脸上是洋洋自得的笑意,一把就将云缚安扯到自己身边:
    “云家姐姐可不要担心,令妹在我这住着,都能养胖一圈呢!”
    管全思及此,又皱皱眉,云妱这两日要出去陪着那女子,幸好她自己主动提出要带人,否则,她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派人吧,又说是监视,不派吧,自己寝食难安。
    这云妱,还真是贴心的很。
    想着, 管全便捏捏云缚安小脸:“你是不是喜欢花楼的那盆兰花?”
    “是啊!”云缚安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事情,脸一下子就变红了,“不过还是不要去了,不然又和某人一同摔在地板上了!”
    管全被逗得哈哈大笑:“你若是喜欢,便是日日去看都没关系!”
    若是能减少她外出的话,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云缚安果然是肉眼可见的欣喜:“当真?”
    “当真!”管全笑眯眯地道。
    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
    将云缚安送回去后,管全径直去了书房,关上门,又换上了面无表情。
    她的桌子上放着一副挂画,上面描绘的正是云缚安的模样。
    只见管全稳稳当当地坐下来,便端详着这幅画。
    她如何能不知道,凭空冒出来的一个面容昳丽的女子?
    现在又凭空冒出一个姐姐来。
    已经足够让多疑的她起疑心了,但是云妱的行为那么自然,连脸红都是她喜欢的模样,她又怎敢去怀疑这美梦是否真实?
    管全呼出一口气,她不是不知道,鹊州的地势特殊,又是要塞,自然会被很多人视为眼中刺肉中钉。
    但是她还是想试试,万一, 云妱是真心的呢?
    说着,管全便扯出一张面容及其平淡的画像来。
    上面画着的,正是易容后的云缚安。
    不知为何,这两张画像,却给管全一种感觉,让她不敢猜测。
    “两个长得天差地别……”管全皱着眉头,自己寻思着两者之间的关系。
    好半天,管全才有一个大胆的猜测。
    或许这两个是一个人?
    可世界上没有这样的巧合。
    管全推翻了自己的猜测,随即便去了花楼。
    花楼一楼只有一盏小小的蜡烛,不知为何,那花匠并未离开,反而是在那认认真真拔着杂草。
    好半天,那花匠才转头道:
    “主子,那小姑娘,不是一个简单人。”
    “阿周,为何这么说?”管全心中并不想听,但是阿周跟在她身边很多年,陪伴着她一步步坐上这鹊州太守职位,几乎到了只手遮天的地步,“我想听听你的理由。”
    阿周却摇摇头:
    “没有理由,主子,那小姑娘,看起来就并非池中之物。”
    “若是您执意如此,只怕是要吃大亏!”
    管全向来不信神算迷信之谈,但是心里有个角落一直疯狂呐喊,不如信一下。
    她先前试探云缚安试探了很多次,这些难道都不足以说明云缚安是个真实的,确实是因为意外,才到了管府的人吗?
    甚至她还不留余力地去查她的户籍,得知的也是北上确实有一个做生意的云家,家中只有两个姑娘,确实有一个,遭受了贼人的追杀。
    这不正好就对上了吗?
    管全失魂落魄地往外走,连外面下起了小雨都没意识到。
    花匠摇摇头:
    “主子,偏偏就是这云姑娘,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纰漏,才最容易出现纰漏啊!”
    跟在管全身边这么多年,花匠也了解自家主子的性格,不服输,那些吃喝玩乐好色的事情,都是假象。
    实则的管全是一个心中有谋略的人,否则也不会背着北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谁知道,这北楚竟然将主子的母亲那样对待,也难怪主子被蒙骗那么久之后得知了真相会做出过激的反应。
    怎么那女子一来,主子就想知道自己母亲的情况了呢?
    花匠手中手起刀落,树上便落下了一只信鸽。
    脖子间有一道红色,是飞往北楚的。
    是府上除了内应吗?
    她打开信鸽,里面却一个字都没写,一转身,便发现,有无数的鸟雀飞过,这才发觉,自己似乎是着了谁的道!
    夜深后,整个鹊州似乎都笼罩着一层寂静。
    独活已经按照云缚安的吩咐,将一部分兵力伪装成百姓,只等着白日混进鹊州,然后同外面的梅奉来个里应外合。
    最好是一举拿下这鹊州。
    拖得越久,主子遇见危险的可能便会越大,独活已经失去了绿萼,决不能再失去主子。
    云缚安心中恍惚觉得管全已经猜到了一点蛛丝马迹,未曾管她或许是因为想钓出后面的军队。
    不过,云缚安怎么会给她这个机会呢?
    两方博弈,狭路相逢勇者胜!
    云缚安,生来天之骄女,亦不会输给任何人!
    听见外面还未天亮,便有鸟雀扑棱翅膀的声音,心中渐渐安稳下来。
    明日,她须得再去一趟花楼。
    花楼的一切都显得不简单。
    管全……
    花匠……
    鹊州……
    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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