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门,时姝和时皎正好打了个照面,她的直觉一向很准,总觉得时皎好像对她没那么大的敌意了,但又有种说不清楚的尴尬,见到徐娇在忙,她想也没想便走了过去帮忙。
    江渊和时鹏进了书房,他下车的时候正好拿了一方砚台,这会儿从袋子里把砚台拿了出来放在时鹏的桌子上,“伯父,听姝姝说您平时喜欢书法,这个砚台,希望您能喜欢。”
    时鹏抬了下眉眼,这小子还挺会做事,没在时姝面前刻意做这些讨他欢心,为人看着稳重成熟,不卑不亢,心里的成见的淡了几分。
    收下砚台,时鹏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江渊坐在时鹏对面,隔着张书桌,恰好这时门被敲响,时姝端了茶水进来,笑的温温柔柔的。
    “爸,我给你倒了点你最喜欢的茶。”
    哪里是特意来给他倒的茶,时鹏也不点破,喝了这杯茶。
    时姝站在一旁,眼尖的看到桌上多出来那一方砚台,色泽朴质,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偏头看了眼江渊,眼神问他:“你送的吗?”
    江渊无声的点了点头。
    时姝的眼睛一亮,他什么时候准备的,她怎么不知道,还想继续问下去的时候时父咳嗽了一声,在他眼皮子底下还黏糊糊的,老父亲很心累,时姝自是察觉到了老父亲的情绪,吐了吐舌,说了句,“爸爸,徐姨的菜就做好了,你们一会儿就出来吃吧。”
    临走的时候对着江渊眨了眨眼睛,江渊心里一暖,进门后的无所适从的一扫而空。
    时鹏看他有些拘谨,便说了句,“姝姝倒的茶,喝吧。”
    茶水澄净,刚触碰时的苦涩在饮下去时淡淡的清甜回味在舌尖,江渊抿了抿唇,不由得感叹着说,“好茶。”
    闻言,时鹏笑了几声,“识货,这茶是我多年的朋友送过来的,还好今天你碰到了,否则也品不了这样的好茶了。”
    说完,话锋一转,“江家与我们时家的关系,我想你是清楚的。”
    他面色温和,但眼神却审视着他,江渊没有躲避他的眼神,直视道,“我知道。”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会找上姝姝?”
    顿了顿,他接着道,“姝姝给我说过了你的情况,但我想很多事,还是由你本人说比较合适一些,你觉得呢?”
    手里的茶杯温热,江渊又喝了口茶水,温热的液体流进喉咙,暖化着身体,对于他身世这件事,他没有隐藏,直言告诉时鹏。
    语气淡漠,仿佛讲述的是别人的人生。
    听完,时鹏重新审视着坐在对面的人,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忙碌公司的事,对江家的事虽有所耳闻,但并不细致,今天听完江渊说的这一切,倒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隐情。
    走到这一步,大概也不容易,时鹏作为一个东山再起的人,也曾经历过不少冷眼,多少能够理解。
    两人沉默了会儿,时鹏习惯性的敲了敲桌面,关于时姝的事,他并不打算隐瞒,“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姝姝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这件事在江渊的心里其实一直很疑惑,所以他问,“伯父,姝姝的身体具体是什么情况?”
    时鹏叹了声,“姝姝刚出身的时候不足月,那会儿我又正好在忙,母女俩没照顾好,她生母几个月后就走了,也许是我疏于照顾,才给姝姝的身体留下了隐患。”
    语气里满是遗憾,江渊能感受到他话语里的情绪,等着他情绪缓过之后,问道,“伯父,后来呢?”
    “江渊,你相信这世上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东西吗?”
    江渊一时无法给出回答,他想到时姝问过他相似的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着头说,“也许,这世上真的有吧。”
    时鹏回忆着过往,“姝姝1岁后,发生了很多事,她比很多小孩说话要早,而且,她似乎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这种情况随着她长大越加严重,早慧并不是一件好事,伴随而来是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
    “曾经有大师断言,说她上辈子欠了别人情,承了这一份因果,导致这一世体质属阴。”
    “所以姝姝是因为这些才被送到小岛上一个人住,是吗?”问这句话时,他不自觉地带了点怒气。
    时鹏没觉得被冒犯,真正关心时姝的人对他有这样的指责在所难免,解释道,“那会儿公司刚刚步入正轨,身边没人,只能委屈姝姝了。”
    江渊胸腔起伏了会儿,他知道指责时鹏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无济于事,但一想到她孤苦伶仃的自己过了那么多年,回来后面对的又是一个全新的家庭,她该有多难过,心脏发酸,连喝下去的茶水都变成了苦味。
    “大师曾说,姝姝如果有幸,会遇到命里的贵人。”时鹏看向江渊,他没有反对时姝和江渊,其实最重要的原因还是这个,那位大师的话历历在目,如果时姝没遇到这位贵人,她会在18岁成年后走向衰亡,但现在看来,江渊大抵就是那位贵人,而且时姝近来脸色红润了许多,他越发肯定江渊就是贵人。
    不过虽然他不会阻拦,但江家也并非那么好应付,他不再拐弯抹角,直接对江渊问出了口,“至于江家,你打算怎么做?”
    江渊直视对面的人,毅然道,“我已经向上面提交了退伍申请。”
    他的眼神坚定,看来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这个决定有点出乎意料,江渊继续加码,“实不相瞒,在大学期间我和几个朋友投资了一家公司,经营的还算不错,至于江家的事,与姝姝无关。”
    也就是说,他打算一个人来处理,如果说之前江渊和江翟还有比较的话,那么今天江渊说的话,彻底把江翟比了下去,江氏家大业大,作为一个占据了A市一大半市场的家族企业,据他所知,江家没几个人出来独自创业,时鹏自己是创业起家的人,所以对于这种独立创业的人更加欣赏。
    到了饭点,出来时时姝看到他们两人交谈甚欢,看来时父应该已经同意了,她忍不住雀跃,觉得自己好像也没别人说的那么苦,爸爸开明,徐姨温柔和善,弟弟妹妹有自己的小脾气但也能接受,念着自己喜欢的专业,爱着喜欢的人,好开心的。
    徐娇见人出来后客气的问江渊饮食有没有忌口的,站在一旁的时姝抢着回答,“徐姨,他没什么忌口的,你做的他都喜欢吃。”
    徐娇笑了,望向江渊。
    江渊附和着她,“阿姨,姝姝说的对,我没什么忌口的。”
    时父去了餐桌,两人从厨房走出去时,江渊握住她的手,动作突然,在自己家里这样,她还挺不好意思的,“干嘛?”
    “想牵着你。”他气质清清冷冷的,可说话的语气温柔的不行。
    时姝心脏砰砰的跳动着,“好,好的啊。”
    这么想牵着她,就让他牵吧,她又不是给他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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