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府官被押至张三花面前时,张三花就扫了他一眼,就让人把他带下去了。
    “看那位大人的那眼神,似乎是有话要说啊。”
    本来还笑着,林庸忽然闷咳了两声,转身捂住了嘴。
    张三花见状,立马皱眉。
    林庸咳完,回头看到张三花眼中含着担心,反而去安抚张三花。
    “不碍事的,再喝几副药清清余毒就是了。你也不要怪福信,他也不知道魑魅山这个时节会有瘴气。”
    张三花哼了一声,表面上没说什么,但心底还是给福信记了一笔。
    “话说回来,这次你也太冒险了。若是我们不能按时回来,你那奇袭的计划可就实行不了了。”
    在探得北边的营区空虚的第二天,副官就命人多加挑衅,结果果然发现北边依然没什么反应。等到战局将要结束的时候,北城门那边又跑出来打了个酱油。就那么短的时间,要不是心里早有数的,还真不容易看出人少了许多。
    到了晚上,府官又派人去探营,发现北方营地守备森严,灯火通明。但经验丰富的伺候很容易就发现,这不过是色厉内荏,营中根本空虚的很。
    于是,府官暗中把北城门的人调了很大一部分去了其他两边,只留下了百十个兵装个样子。
    再然后,在双方都打得很疲累的时候,北边突然出现了一只五千人的队伍,急速逼近,打了斛州一个措手不及。
    没有什么意外,北城门很快就被攻破了。
    一道城门破了,其他的也坚持不了多久。
    有人劝府官赶紧撤离。府官整了整衣冠,慷慨激昂讲了一番话,大意就是要与斛州共存亡。
    被押到张三花面前时,他本来还准备了一肚子话,要斥责张三花的叛逆和表达自己的高洁,结果没想到张三花根本没给他这个机会。
    被押到监牢后,府官逐渐冷静下来,开始有些后怕,又有些庆幸没有机会说出那些他认为会让张三花暴跳如雷的话。
    开始几天他还算冷静,觉得张三花不会拿他怎么样。渐渐的开始有些焦虑,因为张三花还没有拿他怎么样。一连数月,张三花就像是忘了狱中还有这个人一般。直到一年过后,府官被放了出来,他才知道外面变了天。
    但已经和他无关了,那时的他不过是个落魄苍老的老穷酸。
    “宋家哥哥。”
    府官,不,宋楸有点迷茫的看着面前这个妇人,好半天才喃喃出声:“徐家妹妹?”
    徐夫人眼中似有泪光,但很快又含了进去。她往前跨了一步,但又有些踌躇地停住,像是怕吓着了宋楸。
    “宋家哥哥,家里备好了柚子水和柚子水,你先随我回去梳洗一番吧。”
    宋楸在原地顿了很久,缓缓点头。徐夫人又忍了忍泪,上前作势要去搀宋楸。
    宋楸没有拒绝。
    这两人之后的日子会是如何这里不说,翻转回来,张三花得了斛州城,又有从魑魅山取得的粮草,按道理应当乘胜追击,再往北行。
    但是看了好几个大夫,都说林庸应当在原地静养,再往北去,气候就不合适了。
    这事林庸早就知道了,他原本是想瞒着张三花的,但没瞒住。
    毕竟他的脸色怎么也不像多喝几副药就能好她样子。
    张三花很烦躁,她想让林庸留下修养,但是林庸不肯。
    “我自然是放心你的。只是这军中粮草补给一向是我来打理,我若是留下,一时半会也没有可以接手的人。辎重一向是军中大事,一点乱子也出不得。”
    这回林庸态度比较强硬,张三花拗不过他,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非要跟着是吧?行,我不走了。
    反正她也不是真心去勤王的。现在粮食也有了,休整一下挺好。
    林庸哭笑不得,但想了想,又同意了张三花的决定。
    一过珍水,就算到了东华腹地,朝中那些人定是坐不住的。说不得,讨伐他们的队伍早就在路上了。现在以逸待劳,也挺好。
    事实上,朝廷派出来讨伐他们的队伍却是已经出发了,却在半路又被招了回去。
    因为,西荒犯边了。
    不是小规模的骚扰,而是大张旗鼓的进攻。
    虽说攘外必先安内,但西荒来势太凶,反倒显得张三花他们危险性没那么高了。
    再说了,他们不是勤王么,现在两国交战,他们总不至于这个时候搞破坏吧。
    更有甚者,朝廷居然派了使者来,让张三花出兵去支援西方边境。
    张三花觉得,签发这个命令的人怕不是个傻子。
    “他自然不是傻子。”
    林庸刚喝完药,往嘴里塞了一片陈皮压味。
    “两国交战,你身为国夫人,又有兵权在手,若不帮忙,勤王的旗号可就倒了。到时候,你就是乱臣贼子,失了大义。可若是去帮忙,呵,能回来多少人可不好说。他们不过是派人来跑了个腿,就把你陷入两难,你说是谁傻?”
    张三花瘪嘴,抓住了林庸话里的重点。
    “我?”
    不是我们。
    “自然是你,因为,我有办法啊。”
    林庸笑得狡黠,张三花看的手痒,但又提醒自己,这是个病人,打不得。
    “什么办法。”
    “将计就计啊。他们既然要我们去帮忙,那我们去就是了。但是,怎么去,可就是我们说了算。”
    张三花摇了摇头,道:“不,你说的对,不是我们,只有我。你要留在这里休息。”
    林庸脸上一僵,觉得自己搬石头砸了脚。
    “辎重······”
    “我问过乐乐了,他说他可以胜任。”
    林庸目光沉沉,后槽牙咬得嘎嘎响,
    可以,很好,林越,出息了,翅膀硬了,敢拆少爷的台了。
    “阿嚏!”
    林越连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念叨道:“这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小爷啊。”
    念完后,他看了看自己跟前的几本帐,又开始抠脑壳。
    看少爷管这些事的时候挺简单的啊,怎么自己上手就这也不顺那也不顺呢。
    不行,海口都夸下了,现在要是再去和三花姐姐说不行,估计会被打死。
    算了,硬抗吧,麻烦是麻烦了一些,但也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如果他能把这件事办好了,少爷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
    在林越硬着头皮做事的时候,被安排的十分妥帖的使者也是坐立不安。
    都说国夫人嗜杀成性,但她非但没杀自己,还如此周到的款待自己,这是为了什么?
    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使者头皮都发麻了。
    她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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