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飞当然有难言之隐了。
    你妹的,老子要知道忽悠了一圈,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老子才不给你画了一张那么大的饼来呢。
    栾飞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不过,望着高俅那殷切的目标,栾飞实在是没法跟高俅硬着干,只好长叹一声,徐徐的说:“太尉大人,写书,不必急于一时,当务之急,太尉不觉得还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吗?”
    高俅听了,愣了愣问:“什么事?”
    栾飞笑了笑说:“栾飞与官家说的那番话,太尉大人想必都知道了。”
    高俅点了点头,当官当到他的这个层次,以最快的速度获取第一手的消息来源,尤其是官家的一举一动,显得十分的重要。要不然,可是连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呢。
    这种情况下,高俅自然在官家赵佶身边有着自己的耳目。虽然这样做,从道理上来说,是大逆不道的。但这是一场数千年来的官场潜规则,即便是赵佶对此也心里有数,只不过是双方心照不宣罢了。
    所以,对于栾飞满嘴跑火车对官家赵佶说的那什么女真人要来与大宋联合灭辽的事情,高俅自然是清楚的。
    客观的来说,高俅对于这件事,倒并非无动于衷,他甚至在获悉这一情况后,亲自派人去偷偷潜入辽境,打探一下那什么女真人的情况呢。只不过,由于路途遥远,派去打探消息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肯定没有回来报信。
    不过,高俅本心是不大相信这事的。虽然兵法上讲究远交近攻,但那大辽人那可是战力强悍,当年太祖皇帝、太宗皇帝那么英明神武,都拿大辽人没办法。真宗皇帝时期,辽人甚至一鼓作气几乎打到了国都。
    这种情况下,岂能贸然开罪辽人?那女真人只不过是一个叛乱者罢了,搞不好扑腾不了两天,就要被大辽人给灭掉呢,这时候,大宋要是贸然与那什么女真人联合灭辽,岂不是等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辽人要是恼羞成怒之下,以此为口实,南下侵宋,则大宋何以自保?那不是引火烧身,又是什么?
    尤其可怕的是,如果最终大宋难以抵挡辽人的兵锋,势必要与辽人议和。到时候,为了平息辽人的愤怒,自然要推出一些替罪羊来背黑锅了。你栾飞首倡此议,肯定是跑不了你的。只不过,你栾飞本来就是烂命一条,死了也就死了。我高俅要是也跟着你瞎凑热闹,那些文人士大夫本来就看我不爽呢,万一趁机拿这件事大做文章,我岂不是要跟着你栾飞一起吃挂面?
    也正因为这个原因,高俅越想,对这件事越不上心。
    在他看来,与其搞什么联合灭辽那种虚无缥缈的事情,倒不如忽悠栾飞好好的写一部赞扬自己的小说,把自己的形象给洗白呢。
    如今,高俅一听栾飞又提起了这茬,顿时意兴阑珊,只不过碍于栾飞的面子,高俅只好淡淡的问:“怎么了?”
    栾飞笑了笑说:“既然太尉都知道了,应该知道,联合女真人灭掉大辽,趁机收复燕云之地,则是一场不世的功业。到时候,谁还敢质疑太尉的权威?太尉不必费尽心血写什么小说,也能让自己流芳千古。”
    高俅听了,不由得怦然心动,他当然清楚,自打自己担任太尉以来,不知道多少人都暗地里骂自己呢,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佞人,靠着踢球骗取了官家的信任,这才一朝得志鸡犬升天的。
    要是真的能够在自己的运筹下,把燕云之地收复回来,那还真是一场不世的功业呢。
    只不过,收复燕云,谈何容易,一想起万一那女真人不靠谱,被辽人三下五除二灭了,到时候辽人大兵压境来兴师问罪的话,自己就极有可能被当作替罪羊推出去平息辽人的怒火,高俅顿时气馁下来,叹了口气说:“收复燕云,谈何容易?辽人战力强悍,岂是区区叛变者女真人能够推翻的?一旦因此激怒了辽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栾飞听了,不由得看了一眼高俅,感觉很是空虚。
    这也许就是高手寂寞冷吧。
    也许,在北宋的所有人的认知里,辽人都是不可战胜的一般的存在。这种情况下,几乎所有北宋人,都患上了严重的“恐辽症”,谁会相信,看起来强大如斯的辽人,实际上早已外强中干,会被一群辽东苦寒之地的女真人给灭掉呢?谁又会想到,就是这些女真人,竟然在随后的百年时间里,不但取代了辽人的角色,相反还比辽人有过之,不但侵夺了大宋半壁江山,甚至还把大宋的两个皇帝都给掳掠走了,成为了整个宋人头上挥之不去的巨大屈辱呢。
    唉,这也许就是先知先觉者的痛苦。
    栾飞想了想,感觉自己实在是没有办法与高俅介绍那女真人的厉害之处。毕竟,以高俅以及大多数宋人的认知能力,即便是自己把那女真人描述的如地狱恶煞,他们也是嗤之以鼻一笑了之的。
    相反,甚至大多数人还会认为,栾飞这么捧高那女真人,乃是居心不良,刻意要为了他自己在官家赵佶那里过关,而故意危言耸听的。
    这种情况下,栾飞觉得,自己简直是没法与高俅交流了。
    沉吟了许久,栾飞方才长叹一声,觉得还是继续发挥自己的长处,也就是忽悠这项功夫,更加靠谱一些。
    于是,栾飞望着高俅,淡淡一笑说:“太尉,兵法讲究虚虚实实,我们说是联合女真人灭辽,这只是一种手段,但实际上具体怎么操作,可是一门学问呢。到时候,究竟要如何抉择,我们可有着很多种的预定方案呢。”
    高俅听了,不由得一凛,望着栾飞说:“愿闻其详。”
    栾飞笑了笑说:“敢问太尉,自打檀渊之盟以来,我大宋与辽人保持了近百年的和平。但是这一百年来,我们真的与大辽人和睦相处的吗?”
    高俅听了这话,不由得心念一动,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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