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把大龙头引进来,大龙头会不会对自己也是用完即丢,甚至连用也只是用个开头,中间就背后捅一刀。
    这一点不得不问,也不得不顾及,被别人出卖久了,脑子里边总会长点记性,不想再被人出卖第二次。
    这一点说的的确很重要,张五四也要想想。
    低下头,眼珠开始滋溜乱转,这是脑子在发散思维的表象,右手放在桌子上,食指和中指在不自觉的无规律的抬起落下,轻点桌面。
    四位当家也在那里想自己的事,大家都得想这其中的利益关系和风险。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低头不语的冯五张口了。
    “不想了,MALEGENAIZI!我想这玩意儿干啥?
    老五,大龙头这条线我们只要拉进来,咱们不往前冲,往后一撤就行,咱们多联络几个信得过的人,大家靠在一起绑在一起,大龙头也不会轻易的动我们,他动了我们对他没好处,既惊动了龙头,还容易让人心散了。
    而且我们只要暗地里将风声放出去,让大家都知道我们是他的人,一旦他无缘无故下了黑手,他的名声就坏了,这对他没好处,只要我们一开始不给他借口,我们就暂时安全,然后我们要多造船,多招人,将人船不断的扩充,然后在大龙头跟龙头的交锋之中,多占便宜,少吃亏。
    打仗的时候他们去,捡便宜的事儿我们来,能拿一点儿是一点,我们只要一直抱成团,实力不断增强,大龙头对我们有了顾忌,就不会动我们。
    而且我们明面上把做属下的义务做好,他要钱粮,我们给钱粮,只是不出战,最多也就让别人说我们法战,别的借口不要让别人抓住,尾巴不要让人家抓到,剩下的看的就是我们自己硬不硬,能不能扛住。”
    “五哥所言甚是,那就直接解了我老张的疑惑。
    好,那我们就按照五哥所说的去做。
    五哥,您是长者,联络大龙头的事,您去吧。”
    “哎,老五,跟我还客气啥,你这人做事稳妥,又讲义气,弟兄们念你的好,这事儿你别推辞,我们哥四个听你的,你来做这个主事人。
    而且你的地盘蝎子岛算是我们这些人的地盘里边儿靠着澎湖位置最近的,这事儿你不能推脱。”
    “行,那我老张也就不推脱。我即刻回去派快船前往澎湖,向大龙头说明情况。
    而且五哥,咱们赶紧撤,刚刚的那些人,恐怕里面有人会动歪心思,现在说不定已经有人站到了龙头面前在说我们的底儿呢,安全第一,我们先撤。”
    “嗯,这群牲种没几个值得相信,行,咱们立刻就走。”说完大家直接起身开门,招呼着露脸出来的护卫,下楼,直奔港口,上船走人。
    而画面一转,还是议事厅,许朝光坐在主位,三个儿子坐在下首椅子上,一人站在他们跟前,正在说话。
    “………龙头,就是就如此,张五四那厮就是这样说的,咱听完之后感觉这小子动了歪心思,出来以后,脱了队,直接就过来向您禀报。”
    “嗯,不错,小李,你这人很忠心啊。”
    “那是,咱有今天全是因为龙头关照,您就是咱的再生父母。这事要是咱没听见,那就算了,可听见了,哪能当没听见,还跟他们同流合污呢。
    咱一定得立刻的告诉您,让龙头您小心他们呢。
    他们说20天以后去蝎子岛共商大计。
    咱觉得这帮家伙恐怕是要~反~啊。”
    说到这个“反”字的时候,这家伙突然停顿,将声音放小,微微张嘴,轻轻地吐出的那个字。
    许朝光听他说完,一抿嘴笑了笑,“好,小李,我许朝光赏罚分明,对我忠心的人绝对不能亏着,下半年,你所有的补给加五成。
    嗯,下个月船厂里边新出的两条福船是你的了。”
    “谢谢龙头,这都是咱应该做的。”
    “嗯,他们20天以后的聚会你也去,去了以后该怎么说怎么做,不用我教,回来以后将你看到的听到的,一五一十告诉我。”
    “您放心,龙头,咱就是您的耳目,一定给您听的清楚,看的清楚,回来全都告诉您老人家。”
    “好,忠心耿耿,你先下去吧。”
    “是,龙头。”
    这人先微躬身子朝许朝光行了礼,然后未直起身子,而是向三位公子又点了点头,弯弯腰,打个招呼才低下头,往后退几步,然后转身快步走出了大厅。
    看着人走出去,许朝光下首第一人直接转头就问道:“父亲,这个家伙信得过吗?”
    说话的人是许朝光的大儿子许奎英。
    刚刚告密那人,许奎英实在是有些看不上,刚刚还在跟张五四一起密议,回头就把张五四给卖了,这种人是个真小人,不值得相信。
    许朝光看了看大儿子,回应道:“这家伙是不值得信任,但是这种人多的是,你可不能靠着自己的喜好去用人。
    用人就要看其长处,而不看品性。
    看品性,哪有那么多人能用。
    咱们手底下的这些人多是土匪、逃兵、亡命之徒,出海谋生,个个都有野心,个个品行也都不怎么样,咱们可不是岸上的官吏,哪有那么多人才给咱们用,咱们用人用的就是对咱们有用的,至于品行,先不看。
    奎英,你是我的长子,从小我就培养你,你怎么现在还以品行用人、看人呢。”
    “父亲,这个道理我懂,只是这个人,我在想,这家伙现在能把许张五四给卖掉,日后只要利益给的足,回头就能把咱们给卖了。”
    “不错,这小李只要给的筹码够,就会把咱卖掉,那你有什么想法吗?”
    这是在考校许奎英,现在许朝光还未定下谁是自己的继承人,三个儿子,甚至女儿都有机会。
    海上人家可不看什么男女有别,男人虽然多占点比重,但女人如果真有本事,当家也没问题。
    现在自己的儿子女儿都大了,这几年也要定下谁是继承人了,怎么定?考校。
    怎么考校?
    日常里边的问策,平日里的论事。
    想要成为新龙头,一定有眼光、眼界,想当龙头,要有本事才行,不然刚把人定下,第二天,不服的人就能把人给拽下来。
    许朝光可不想因为继承人的问题让自己老年都不安生。
    父亲的意思,做儿子的当然明白,许奎英这时立刻转动脑筋,低头不语,心想怎么说更好。
    而许朝光看到他在思索,也不催他,后背往椅背上一靠,眼睛微眯,像是在走神儿,像是在小憩一会儿,没人说话,很安静。
    想了一会儿,许奎英在脑子里面理理思路,定定说辞,然后抬头,转脸看向许朝光。
    许朝光微闭着眼,好似在小憩,但其实一直在注意许奎英,他已经看了过来,立刻睁眼,同样看向他。
    “奎英,想好了吧,想好了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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