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人海茫茫,四目回望都是衣着鲜丽的那些所谓的社会精英,踩着10cm高跟鞋咔哒咔哒的走在光滑亮丽的大理石上的各色美女。在星巴克来来往往出入面色冷傲的东方面孔,繁华似乎遮掩了大上海黑暗下的丑陋,一个成长的崎岖却又高傲的城市默默的在黄浦江的边上慢慢建立。
    这是白凯风眼中的上海,也是金融快速发展中国的一个缩影。离上海市中心还有十几公里的居民区,随着夜色慢慢落下,周围来往的人群渐渐减少,最后只有依稀可见的少男少女还附在对方的耳边讲着情话,轻笑着走远。
    这是城市的边缘,生活在这的人们似乎也过着如边缘般的生活,没有市区的吵闹,难得保持着清闲,但也清苦。生活在这,起码舒服。白凯风打开窗户,看了一眼安静的窗外,心里默想着。
    房子不大,五十几平方,一个单身公寓的大小,里面生活起居的家具倒是齐整,对于白凯风一个单身了三十一年的人这点地方倒也足够了。眼睛余光扫了扫窗外后,白凯风回过身,弯下腰把面前略显杂乱的小桌子扫了扫,几瓶喝完的易拉罐被随手扔进了垃圾桶,拿起一包桌上开过封的烟,白凯风取出一根点上火眯着眼睛闻着手指上刚刚扔掉易拉罐而沾上的酒味细细的抽起来。
    过了一小段时间,白凯风看了一眼左手手腕上的手表,把窗户关上,来到了客厅中那台略显破旧的电视机前,打开了它。电视刚启动,就传来嘶嘶稍微刺耳的声音,画面更是波纹状,白凯风皱了皱眉,左手用力的拍了拍电视,电视画面才慢慢正常起来。
    坐在已经沙发上,白凯风随意的切换着电视节目,就这样五十几台电视节目在他古板的眼中一闪而过,真是做作,白凯风心里轻笑。随即随便换了套节目,拿起桌上没喝过的易拉罐,打开开始喝着。
    “恭喜内地歌手黄东喜获金曲奖最佳专辑奖。”屋内电视的画面闪出了一张美丽的记者面庞,此时记者笑着对着身旁的黄东说道:“对于今天的获奖你有什么要说的么?”“要说的有很多,也很感谢这张专辑幕后的工作人员。”一个很标准的笑脸,一句很官方的话,结束了这短暂的报道。
    听完,白凯风的拿着烟的右手蓦地抖了抖,烟灰如同清晨的小雪洋洋洒洒的飘落在地。
    “谢谢?”白凯风喃喃自语道,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喝了几口酒,继续笑着,笑到最后,烟灭了,双眸的泪慢慢滑下。这张今年最佳国语专辑是白凯风花了整整三个月在工作室为黄东创作的,也被白凯风视为事业上的一个新突破。
    但到了最后,专辑最后的成型,上面写着独立音乐制作人:黄东。白凯风愣住了,他拿着专辑在公司愤怒的嘶吼着,摔砸着,换来的只有一纸解聘书。他拿着解聘书什么话再也没有说,默默收拾完东西,离开了公司。
    白凯风感到悲哀,一个身为音乐制作人的悲哀。在繁华的中国,娱乐犹如井喷的状况下迅速成型。音乐似乎在快速发展着,人才似乎在辈出着。但是白凯风很明白的知道,乐坛这个圈子,混乱得令人恶心,看起来,娱乐圈的这个大染缸,音乐似乎比较干净。
    但是事实上,音乐才是最没有成型的一个娱乐,它对于职业的划分和介绍根本没有成型。一个音乐制作人,在成熟的音乐体系中,与之对应的犹如电影导演对电影一般。在欧美,音乐更加成熟,制作人的地位更加独特。
    在中国,各色人等仿佛学了点音乐,会点编曲都能成为制作人一般。这是混乱的,也是肮脏的。“凯风自南,吹拂棘心。”他的名字是他父亲从诗经上所取,他也如父亲的期盼一般,成为了一个有才气的男人。
    在初中的时候,爱上音乐的他开始学习各种基础知识,在大学期间虽然主攻的是父亲所期望的中文但是课余他辅修的依然是最爱的音乐。
    毕业后,来到上海,投身到一家音乐公司,做了一名工作室的现场助理,五年之后,他才让自己的名片那助理二字成为制作人,也仅仅于此。
    乐坛的乱象让制作人三字变了味,音乐导演更让人容易被认为是音乐MV导演,而不是唱片制作人。直到自己制作的专辑被当红歌手顶替之后,白凯风才真正意义上的感觉到悲哀,为自己的前途也为音乐这个圈子感到悲哀。
    白凯风起身关上了电视,嘴里再次叼起一根新烟,坐在老沙发上,看着天花板上昏暗的灯光渐渐的闭上了眼睛,耳边似乎传来点点的风声,又似乎是儿时的欢笑,略显疲惫的双眼,就这样沉沉的闭起。
    白凯风很放松,也很舒心,也只有这样,他才能不感受到疲惫,不觉得难过。他不是倔强的人,也向生活低头过,但是生存的空间就这样没有底线的被压榨着,压榨到最后,白凯风才明白,自己其实一无所有。
    工作了五年,每月就领着五千元过着日子,虽然在上海,但也能过得下去。他有个梦想,一个一直都在重复的梦想,成为一个世界最顶级的制作人的梦想,他没奢望过成为当红歌手,但他希望成为音乐行业另一个里程碑。这个梦想从他踏入社会就再也没敢跟别人说过。
    只有回到了自己这租来的小屋子,白凯风每天对着镜子自己勉励着。小屋子的墙壁四周贴着许多海报,有些已经模糊了许多,但依稀能辨认出每个人的面庞,一张张在乐坛极具重量的脸,是此时白凯风一生的目标。
    音乐制作人,在音乐工业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角色。他的任务包括控制录音工程的排程,训练和指导歌手,组织调度资源和管理预算,监督录音的过程等等。就某些方面,跟电影导演一般,他就是音乐导演,负责把控整张唱片的风格,把握好歌手的特点。
    由于着市场的发展和变化,各色职业开始发展起来,编曲师,录音师等等职业陆续涌现,但是一个音乐制作人就像总导演,他要把控所有。但是在目前快速发展的中国音乐界,每张专辑的制作人就像临时工一般。
    大公司的态度更是令人不敢恭维,制作人三字就如同营养重度不良的孩童开始成长着,不三不四。他能是这首歌的曲作者,明天就能成为这张唱片的制作人。他能只是现场音乐编辑,也能是此后唱片的制作人。
    由于音乐地域发展的不平衡,在港澳地区,分工才细化。但一般来说就是四个字,以人为本。由于内地音乐的快速发展,尤其是互联网呈喷涌式的发展和版权的不规范,强横又野蛮的压榨了唱片的市场。越来越多的音乐人朝着独立制作发展。
    在欧美市场音乐体系已经很完整情况下,这种现象非常少。一个歌手发一张唱片就如同拍一部电影,唱片公司牵头,找来音乐制作人也就是总导演,导演再联系各色人等,比如现场调音师,后期编排师等等。等一切都搞定,再开始录制。
    在欧美,音乐录制是非常传统的,不是你找个音乐录音棚和几个调音师就能做到的,就如同拍摄一部电影很严谨。相比于混乱的中国市场,音乐制作人真正正牌的少之又少。
    “唔”白凯风在睡梦中轻轻的发出了声音,眉头皱了皱,仿佛梦到什么不好的景象,此时一阵微风从屋外吹来,绕在他脖劲抚过,白凯风狠狠的哆了哆嗦,睡眼惺忪的睁开,把衣服提了提,遮住脖子。“该死的冷天”心中暗骂道。
    起身准备关上窗户,突然惊异的发现,此时自己身处在一个类似宿舍的地方。白凯风看了看,双手狠狠地揉了揉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看了周围,“不会做梦吧。”白凯风狠狠的扇了自己一耳光,痛的自己都喊了一声。
    “小白,你没事吧,一大早起来就发疯。”突然一道熟悉却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大东!”白凯风转过头,惊异地看着身后刚洗玩澡的东年。东年摸不着头脑的拿着毛巾擦着头发说道:“你一早上发什么神经啊。”
    白凯风此时凌乱了,他分明记得自己是在上海的房间内,怎么会来到这里还是自己的大学时期!“东子,今年是哪年?”白凯风急切的想知道答案。“你有病吧。”东年莫名其妙的看着白凯风。
    “我跟你说哦,有病得治!”东年一本正经的看着白凯风说道,“你倒是说啊。”白凯风不由得提高音量的问道。擦头发的东年被白凯风吓到,说道:“2000年啊。”
    “2000年,就是大四的时候。“白凯风心里默默的想着,然后突然跑到厕所,看着镜子那张青涩的脸庞,此时还没有被时间刻上沧桑的面孔,白凯风突然趴在水池边,留下了泪。此时的白凯风无比的确定自己回到了过去。
    一个改变未来的机会就这样蓦地摆在了面前。白凯风抬起头,看着微红的双眼,嘴角微微勾起。他只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还不是正规音乐院校毕业的,但是他有自信,他拥有着这未来十年的音乐足迹。
    做一个最顶级的音乐人,一个未来十年的音乐发展历程都在脑海里的音乐人,白凯风转过身看着天空,无比坚定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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