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苒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现在的她,一张小脸微微有怒意,置气似的发出一声娇嗔的轻哼。
    “为什么不去?”钟致丞开口问,眼睛却饶有兴致的看着秦苒。
    “昨天和我小姑闹得不愉快,今天她也会去,我——不想见她,”秦苒想到什么后,抬头问钟致丞,“你什么时候回去,就说你要回去,咱们家今天回家吧?”
    秦苒想找借口开溜,反正钟致丞来着肯定是有天数的,不能一直待在这,她是一点都不想留在这里了。
    钟致丞抬手揉揉她的头发。
    此时秦苒还坐在昨夜塌了的床上。
    这张床应该不能叫做“床”,只是用两个长条木凳子支着一章床垫,昨夜床榻了就是因为这几个长条木凳不结实的缘故。
    “因为什么吵架?”这张床不认为秦苒是个愿意多生是非的人,肯定是她的小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秦苒一想起昨天的事就垂头丧气,兴致全无,“昨天和我爸去山上祭拜我母亲和我姥姥,谁知道遇到了我小姑,她说了几句风凉话,关于我妈,我姥姥,还有——你的。我气不过啊,动手打了她。”
    “你竟然会动手?”钟致丞故作惊悚状,不过秦苒动手这件事的确出乎他的意料,“我还不知道我老婆有家暴的潜质呢。中国可是有四分之一的家庭都存在家庭暴力,我还说怎么数据显示这么多,估计很多家庭的妻子都和我老婆一样。”
    “喂,和你说正经事呢,”钟致丞的关注点完全不是秦苒的关注点,她还发愁见秦正莲的事怎么解决呢。
    钟致丞叹息一声,才缓缓开口,“你的做法我不置可否,不评好坏,你觉得你做得对,我就觉得你对,你觉得你做的不对我陪你一起承担。”钟致丞说出了他的想法。
    他不知当时的情态,不知她的小姑将她惹到了何种地步,所以此时他不会站在制高点上,批评她说小姑是长辈,她不应该这么做。
    秦苒一锤脑袋,“昨天我是有点冲动,都怪莫绍岩说的那几句话。”
    让她总想着一时不忍,而随时报复的快感。
    “那天莫绍岩和我说,有时候有些事是不能‘再等三年,你且看他’的,然后这句话就在我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小姑的话激怒我的时候,我觉得我自己很清醒,脑袋里突然蹦出莫绍岩说的话,然后就打了她。”
    秦苒越说越懊恼。
    钟致丞抚一抚秦苒的肩臂,让她打起勇气,“打了就打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你也没吃亏。”
    钟致丞对秦苒的容忍度没有底线,只要她老婆不吃亏就行。
    “以后别和莫绍岩走的太近,”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了有点吃味,“你看你的价值观都被他干扰了。他的世界和你的不一样,他做出随时以牙还牙的事他有能力承担,而且别人也不敢说什么。你不一样,以后在这么冲动小心被别人欺负。”
    他所担心的不是秦苒把别人怎么样,而是别人会欺负秦苒,伤害秦苒,这是他不能忍的。
    “好啦,知道了,”秦苒郁结的心思被钟致丞说开了,心情顿时好很多。
    不管这世界,这世界里的人对她多么残忍,在钟致丞不会,他的温柔以待足够让她沉沦。
    起床洗漱时,钟致丞已经将热水帮她打好,有老公的日子真好,她心情愉悦的洗了脸。
    钟致丞见她洗漱完,又叫她早饭,秦苒刚放下手里的毛巾。感叹道,钟致丞真是神通广大,连这种最原始的厨房也能驾驭得了。
    看到秦苒一脸迷妹脸,解释说,“我以前参加过露营培训班。”
    “原来如此,”秦苒收拾好,和钟致丞一起去吃早饭。
    钟致丞做了鸡蛋羹,因为材料稀缺,卖相一般,秦苒用勺子挖起一块,塞进嘴里,鸡蛋的清香顿时充满口腔,让人心旷神怡。
    “好好吃,”秦苒觉得很满足。
    钟致丞看她一眼,很优雅的慢慢吃着,“咱们一会儿去买张床,”床那么坏着也不是办法。
    秦苒听后,嘴里的鸡蛋羹还没咽下去,她说不出话,只好摆摆手,咽下去后才道:“不用了,旁边房间有床,搬过来就好。再说你不是还有两天就要走了?我到时候肯定和你一起回去,也住不了几天。”
    买张新床太浪费,何必便宜了这里将来的主人?
    “我回来就是收拾一下以前的一些东西,收拾完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没必要,”秦苒呵呵傻笑几声,心里却有点酸楚。
    一旁的钟致丞却陷入沉思,“这房子现在是你舅舅的?”
    “恩,现在陶镇要改造,姥姥家这里视野开阔,可以看到陶镇一半景色,估计也要被征收,只是早晚的事。我舅舅他们都住楼房了,估计等着这里征收之后捞一笔钱。”
    这也是为什么一般人同意改造一半人不同意的原因。
    同意是因为征收旧房可以捞到钱,不同意大多都是因为要迁坟。其实不同意的人更多的是想坐地起价,迁坟可不比征收旧房那样简单。没有让人垂涎欲滴的价格哪个愿意刨祖坟呢?
    “一会儿碗你先洗一下,我去打个电话,有点事,”钟致丞眉目严肃,听到秦苒的话后,他表情更凝重了。
    秦苒看他只吃了一半的鸡蛋羹,就起身出去打电话,再看看自己碗里的,已经见底了,可怜巴巴的望着钟致丞碗里的鸡蛋羹。
    钟致丞原本在院子里拨电话,转身时看到秦苒对着他的碗垂涎欲滴的样子,他无奈的走进来,“想吃就吃,怪我,做少了。”
    秦苒听到后就像得到了什么宝贝一般,欣喜若狂,连连点头。
    “瞧你那贪吃的模样,”连看到一碗鸡蛋羹都激动成这样,看来他回去得好好带她吃一顿了。
    钟致丞旋身走出去,继续拨电话,没一会儿电话通了。
    “喂,舅舅——这里有些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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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苒把锅碗刷了之后,从厨房的窗户中看到钟致丞还在打电话,也是在那棵杨树下踱步徘徊。
    难道在这里打电话的人都喜欢这样?
    秦苒脑子里不知何时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
    钟致丞的电话打了不短的时间,秦苒在那张塌了的床上玩了会儿手机,见他还没回来,她起身将床上的床单被罩尽数换下来。
    厨房还有热水,现在洗完中午一晒,晚上就能干。
    抱着一堆东西出门,恰好钟致丞打完了电话,见到秦苒要洗床单,他说,“我帮你。”
    “不用——”
    “铃铃铃,铃铃铃,”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秦苒的话语。
    是秦苒的手机响了。
    “我来拿着,你接电话,”钟致丞说着接过秦苒怀里的东西。
    秦苒将手里的东西递给他手,抬手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手机,是她大舅的电话。
    秦苒刚接通,就听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急促的声音,“苒苒,你——你快点过来,你舅舅他捂着肚子在地上疼的起不来,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你,快来,快来,舅妈求你了。”
    “舅妈,你先别急,我马上就过去,”秦苒安抚几句。
    匆匆收掉电话,钟致丞听到了电话那端的求救,他问,“是你舅舅?”
    “恩,”秦苒来不及解释。
    “那现在就走,”钟致丞大步绕开秦苒,将手里的东西抛在床上,牵起秦苒,拉着她一同走出大门,“他家在哪,你带路。”
    “下面的居民区,有一条小路,能近些,”秦苒说着快几步走到钟致丞前面,给他引路。
    两人顺着破疾步向下面的 居民区走去。
    道路依旧泥泞,上次秦苒去大舅家拿钥匙,还弄脏了脚上这双白色运动鞋。
    此时她顾不上其他,任由粘稠的泥巴,沾惹自己的鞋。
    两人赶到舅舅家楼下时已是气喘吁吁,又想到舅舅在还在六楼,心顿时垮了下来。
    她靠在一楼楼梯扶手上,喘着气对钟致丞摆摆手,“你,你先,上去,我,不行了。他家,六楼,右手。”
    钟致丞看秦苒已经完全由扶手支着才能站立,担忧的看一眼,“我先上去,你休息一会儿,”钟致丞说罢大步向楼上奔去。
    他大步上楼的声音逐渐离秦苒越来越远,秦苒心疼的感叹,这就是钟致丞。
    她不过从姥姥家赶到这里就累的气喘吁吁,钟致丞非但脸不红心不跳,还连爬楼都在如此迅速有力,和他的职业习惯有很大关系。
    这对他来说不过小菜一碟,有时候紧急手术,他要从一栋楼的穿过,去另一栋楼,还要爬十几层的楼梯。
    爬完楼过后,紧接着就是一场好几个小时的手术,全程站着不能休息。更有甚者,他昨晚一台连手术室的大门都出不来又去了另一场手术。
    秦苒曾经很多次看到钟致丞累到自己把自己拖回来,很是心疼。
    她也感叹,钟致丞幸好还有能力自己把自己拖回来,没有累倒在大马路上。
    休息一会儿,她的呼吸终于能平稳一些,借着扶手的力,她一层层向六楼走去。
    赶到六楼的时候,秦苒在此浑身累瘫,她觉得自己体内的无氧呼吸正在代偿。因为她的腿开始有点酸痛了。这是无氧呼吸后,产生的酸。
    大舅家的门正敞开着,在此已经进去。
    不过门口那双鞋还是让秦苒眼前一亮。
    是钟致丞的,也满是泥巴。
    原本黑色锃亮的皮鞋,此时被一层泥包裹,已经看不出那双鞋之前风光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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