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答道:“不若你随我去山上罢,那里一时不会有西宗的和尚。〔<〔”朱志暗道:“这西九华当初抢我陨阳锏,现在又要来抢夺九色莲花,当真贪得无厌。反正自己也要上山,早些天去也好。”当下点头允诺,随小和尚一起绕出慕善镇上了九华山,在小和尚的帮忙下,每日帮化城寺做些义工,打扫搬运,出些体力活。
    朱志原本只想在这里给西宗制造些麻烦,却没想到冥冥之中竟促成了一段奇缘,此是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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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平从坟上回来,朱向凑好三床被褥送了过来,他极力要求三人就在他家中吃饭,朱自平自是不好推辞。欧阳兰早早过去帮忙做饭,学着做羊肉碗子、汗鹅块,二狗子真像狗一般转着欧阳兰转来转去。
    没几日,颜越伤势已痊愈,他常拣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教一众孩子识字。村中百姓听朱向说三人都是远房亲戚,来这里探亲,又见颜越热心地教自家孩子识字,心里无不高兴,也不多问其它事情。
    这日晚饭,朱自平问道:“二叔,西九华山离这里有多远?”“这里就是九华山,你要去哪里?”“我也不知去哪里……哪里有大的寺庙?”
    朱向笑道:“原来平儿要去烧香拜佛,从这屋后爬过山,再向南翻一座山,那第三座山的半山腰上便是妙高禅寺,那里香火旺盛,远近闻名。只是这后山不好攀爬,若是走前山,容易倒是容易些,却又绕了很多路。”
    朱自平道:“既然难爬,那就罢了,等有空从前山上去罢。”晚饭后,又闲谈一番,三人方提着灯笼回到朱家老屋。欧阳兰悄声问道:“朱大哥,你打听寺庙,可是要去找九华宗?”
    “是的,那帮秃驴多次招惹,更害得颜兄弟差点丧命,前天我就在娘亲的坟前,誓要报了此仇。”
    颜越道:“朱大哥,九华宗听说是人多势众,你一人如何斗得过他们?可恨我……百无一用是书生。”
    “颜兄弟不必这样,你生在书香门第,却能嫉恶如仇,我倒是很佩服颜兄弟。”当下收拾干净,想想还是找了块布蒙住脸,将陨阳锏绑于腰间,对二人道,“我今晚就去察看一下,也好探探九华西宗的老巢。”
    出得门来,见四下无人,朱自平展开轻功。这山确是难走,松树茂密,无路可循,他倒也不惧,跃上松枝连连轻点,月光下便如灵猿一般向山顶升去,很快便翻过第一座山。
    第二座山上多是竹林,高低参差,山风吹起,竹林起伏摆动,煞是好看。他顾不得多停留,双足点在竹叶上,沙沙作响,身体在竹林上随风飘然飞掠。不一会,就见对面山峰高耸,山腰处却是灯火通明。
    朱自平暗忖:“这便是妙高禅寺?不知是不是九华西宗的老巢?”当下放慢度,悄悄靠近。
    寺庙确实宏大,围墙有二丈多高,掩映在竹林之间,山门口一级级云梯向下延伸,大门两旁摆着一对石狮,威风凛凛。朱自平抬头望了门匾上的“妙高禅寺”一眼,飞身上了墙边的一株古松,借着枝叶的遮掩向墙内看去,只见宫殿巍巍庄严,金碧辉煌,隐隐可见“大雄宝殿”、“地藏王府”等牌匾,殿旁有甬道通往两侧东西耳房。
    看了一会,借着苍松翠柏向东侧耳房掠去,又沿着屋顶向前摸索,却见一室的匾额有“茶堂”两字,便悄然飘向茶堂屋顶,侧耳倾听。不一会,只听杯盖轻轻划动的声音,一人轻声道:“方丈师兄,我已安排第六批弟子去了东九华。”
    “广润师弟,说了你多少次,你总是改不了,那是青阳九华。称他们东九华,岂不是降了我们的地位?我们固始九华才是大愿地藏菩萨的第一道场,九华的根本应在我们这儿。就是那青阳宗主广林不仅小我十岁,当住持也不过九年,还是太嫩!哼……”“方丈师兄教训得是。”
    方丈接着道:“当年,大愿地藏菩萨在妙高禅寺的放生池内见一莲花开五色,甚是喜欢,遂保存了莲子,后带至青阳九华。历经六百多年,现将出世九色莲花。广润师弟,你说这莲花该归谁所得?”
    “方丈师兄教训得是,这九色莲花到底有啥用处?”“天机不可泄露,到时便知,你只须知道此莲是地藏王菩萨恩造,是我佛门重宝便可。”杯盖又轻轻地抹动,方丈的声音又道:“怎么,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不少弟子受了伤?”
    “是,方丈师兄。传来的消息是,在庐州,有四人伤在一蓝衫青年手下,追到官亭被伤了八人,六安城外伤了五人、城内死了一人,那青年身手不凡而且出手狠辣。”
    “唉,不是人家身手不凡,是这些年我们自己荒废了。那人呢?”“那人在六安城内趁乱逃脱,不知所踪。”方丈怒道:“一群废物!我九华建宗已有五十年,你瞧这些年来,被青阳九华越了多少,你去打听打听,还有谁知道我固始九华?”
    “方丈师兄教训得是。”“罢了,明天多派些弟子寻那蓝衫青年,能擒则擒,擒不住势必杀了,不可坠了我九华的名声。还有,九色莲花志在必夺,叫前方弟子事无巨细都要向你禀报,不可放过一丝嫌疑,四月底我将动身去青阳。”
    就在此时,院子中忽然有人大声喝问:“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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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家老宅,欧阳兰托着腮,烛火静静地跳动着,吞吐着冰凉的火焰,一滴滴蜡泪缓缓垂下,她站起来剪去烛花,又托起腮来。
    颜越与她相对而坐,一会站起,来回走动:“兰儿,你说朱大哥会不会有事?”“朱大哥武艺那样高强,肯定不会有事。”“我也知道朱大哥不会有事,可我总是心里慌,人家是一个宗派,人多势众,毕竟双拳难敌四手。”
    欧阳兰起身走到案前,用火折点燃一柱香,插在香炉上,拜道:“菩萨,求求你保佑朱大哥平安。”转过身,又对颜越道,“阿狗,你身子才好不久,别胡乱担忧。”
    颜越张牙舞爪地靠近欧阳兰:“又叫我阿狗,阿狗要欺负阿猫了。”欧阳兰笑着躲开,就在此时,那烛火忽然一亮,随后啪的灭了。
    “坏了,我把火折放在案台上了。”欧阳兰说道,伸手向案台摸去,却碰到另一只手,那手并不回缩,顺势摸了过来,连人揽在怀里。欧阳兰嘤的一声,颤着身子被颜越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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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自平向下看去,只见一个和尚站在东耳房外的空地上,指向屋顶:“我刚才小解就看到你了,还不下来!”
    随着那和尚的大声叫嚷,不一会,就有十多个和尚拿着刀剑从寮室内冲了出来。茶堂的门也打开,一个长袍缁衣的和尚冲出来,大声叫道:“保护好方丈!”众和尚应道:“是!三师叔小心。”
    朱自平纵身跳下,身在空中便把陨阳锏从背后拔出。十多个身穿灰色缁衣的僧人冲了上来,朱自平并不答话,将锏指向僧众,一招刺字诀“悬梁刺股”点在最前那人长剑上,只听长袍和尚喝道:“宗泉快退!”可是已经迟了,陨阳锏点上长剑犹如击中朽木,继续向前冲去击中那和尚的胸口,和尚仰身飞出。
    朱自平收锏一挥,一招劈字诀“天雷阵阵”向其余僧众冲去,随着陨阳锏的落下,立刻十几个人纷纷倒下。又有大批和尚冲出,长袍和尚喝道:“五色莲花阵!”僧众快跑动,将朱自平围在中间。
    这“五色莲花阵”是西宗上一代方丈普沧所创,一日雨后,普沧见环绕妙高禅寺的五座山分呈浓、淡、干、湿、黑,且五色各自变幻,浑成一体,他由此感悟推演出阵法,那环绕的五峰状似莲花,便以“五色莲花阵”命名。
    此时,只见那些僧众看似毫无章法,将手中长剑一会两两交叉,一会上下并行,一会又独自垂下,一会又指向天空,围着朱自平越转越快,不停变化着阵势。
    处于阵中的朱自平只觉眼前剑影闪动,忽明忽暗,陨阳锏刺向明处,那明处却立时变暗;劈向暗处,那暗处却立时亮光闪动,一时竟不知身在何处。
    几柄长剑刺了过来,陨阳锏转动起来自行护主,却是一式“扫地出门”,看起来似是朱自平在挥动手中包裹磕开长剑。朱自平暗暗叫苦,情知这种形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却又无计可施,仰天只见明月斜挂,天上薄云惨淡。他忽地想起自己八岁的那天清晨,在巢湖边,父亲指着天空中的彩霞问道:“这雾何时消失?那彩霞又何时形成?天空原本并无彩霞,只是太阳出来后,我们才看到了彩霞。”
    “天空本无彩霞,只是太阳出来后,才看到了彩霞。这阵势因我而变幻,不也如太阳中的彩霞?如果我不见太阳,它还能怎的?”朱自平茅塞顿开,随即闭上双目,陨阳锏一式“秋风落叶”,只听砰砰连响,那些和尚一个连着一个摔了出去。
    只听一声威喝:“一群废物,都给我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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