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厚忽然想起不知道朱叔叔、自平大哥和道枫有没有随船出海,这么多艘船寻找起来也很困难,问道:“都指挥,你有没有船队人员名册?如果方便给我一份。?〔 <( ”唐敬忙道:“有有有,一会我抄一份送过来。”王厚道了谢:“我们一会还要出去,都指挥事情多,不必亲自送来,派人送到这儿即可。”寒暄几句,将唐敬送出房间,转身将房门关好。
    周清竹原就认得柳教主,上前行了礼,柳教主在航海大赛后,天天和大痴道长喝酒,此时听说他因为不可大师受伤,未能出海后,感叹不已,只道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和道长再喝两杯。
    李智贤、金敏慧和百合仙子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柳教主,行了礼后不知该说什么,柳晗烟将她们拉到一旁,与庄昭雪叽叽咕咕,几个人不时出嘻嘻哈哈的声音。
    这边,柳教主对王厚道:“小伙子……我该称呼你王将军?没想到你一直隐藏着武功,这次路过桃花教,听林教主说,是你暗中帮助我赢得航海大赛;又在天下群雄面前,代表我们太阳教参加武林大会,赢得最高荣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王厚答道:“林姨称我为厚儿,如果教主不嫌弃,也叫我厚儿好了。教主千万不要说谢,航海大赛也好,武林大会也罢,我都从中收获了很多,如果说感激也应当是我……”话没说完却被柳晗烟打断:“书呆子,快过来!”
    王厚冲柳教主笑了笑,走向里间,只见两个三十岁左右,长得粗糙的女子迎了出来,王厚一愣:怎么里间还有他人?忽听其中一人笑道:“王哥哥……”
    听声音,王厚才反应过来,原来庄昭雪已经将李智贤、金敏慧易了容,她俩这么多天一直戴着道笠,此时再也不用蒙面,都觉得如释重负,金敏慧更是开心不已:“王哥哥,能认出我们吗?”
    王厚还没答话,便听百合仙子赞道:“庄姑娘的易容术真是高明,什么时候能教教我们?”庄昭雪道:“刚才烟师妹说了,仙子是天香宫的宫主,久闻天香百合针是天下有名的暗器,一直心怀仰慕,有机会倒想向仙子请教。”
    “你们就别客气了,反正今后在船上没什么事,你们就互相请教好了。”柳晗烟在一旁打断她们的说话,“我们该回客栈了,不然有人会担心仙子的。”李智贤一旁问道:“咦,谁会担心仙子的呀?”周清竹嘻嘻笑了起来:“我猜肯定就是喜欢喝茉莉花茶的那位。”
    百合仙子知道她们拿自己说笑,故意叹了一口气:“唉,好苦啊,以后在这船上,要是有人再想晚上和帮主说悄悄话就难啦。”金敏慧一旁问道:“咦,谁和帮主说悄悄话呀?……咯咯……”话没说完,已经被柳晗烟抱了起来。
    几人打闹了一会,看时候已经不早,准备返回水手客栈。柳教主因为还有事,这次太阳教弟子来了五百多人,全部在这艘宝船上,很多事务需要处理,也不便离开,只让柳朝晖、庄昭雪随六人一起去游赏长乐。
    太子已经跃进柳晗烟的怀里,这次柳教主经过桃花教时,太子死缠着庄昭雪不放,这才将它带了过来。一行八人下了船,夕阳的余辉将船舶在岸边拉出很长的影子,众人行走在阴影中,只觉得自己渺小得微不足道。
    柳晗烟与王厚并排行走,此时忽然想起老道姑,王厚将老道姑临死前的情形说了,众人都唏嘘不已,仿佛看到六十年前,在鄱阳湖中的一条小渔船上,一个十六岁的少女与一个四十岁的男子对天盟拜的模样。
    柳晗烟气道:“书呆子,你为什么要杀了她?”王厚一愕:“你当时不都看到了,我没有杀她。”柳晗烟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出手,说不定她还不会死。”“她的恨别点穴手非常霸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边上围着那么多人,若是被她点中,必死无疑,我能不出手?”“哼!说不过你……”
    正说着,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人回头看去,只见打远处走过来二十多人,正中间一人五十多岁,长髯飘飘;他的两侧一人四十岁左右,身子低矮板实;一人三十多岁,瘦瘦高高。
    王厚认出三人是盐帮真定分舵的孟荣、淮安分舵的正副堂主菜包子和竹竿,哈哈大笑,走上前抱拳道:“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孟舵主,听说李舵主也来了?有没有见到我自平大哥?”
    王厚的道笠连同李智贤、金敏慧的道笠全部放在船上,对方先是一愣,待看清后,孟舵主喜道:“王将军,原来是你呀,我们在南京寻找你好多次,都没有找到,没想到在这儿遇上了,朱将军和李侄女没有出海……朱大侠呢?道枫的伤好吗?”
    北京武林大会之后,王厚就知道大哥并不打算出海,计划春夏之际,要和李静兮一起去北方建州左卫,拜会猛哥帖木儿,同时去看看塞外风光,不过此时确定大哥没有出海,仍有些失望。
    王厚听出孟舵主问的朱大侠是朱叔叔,武林大会前,朱叔叔和道枫在盐帮真定分舵住了半个月,答道:“道枫伤已经好了,年前就和朱叔叔一起回九华山,我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出海,今天我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船队,这么多的船,也没办法寻找。”
    王厚与菜包子、竹竿子两人可谓不打不相识,先是和柳晗烟在去日照的路上,跟他们生矛盾,后来陪道枫去普陀山疗伤,路过桃花笑酒楼时再次遇到,王厚拿出盐帮帮主特使的蓝白玉瑗,惩戒了他俩和宋堂主。此时菜包子、竹竿赶紧上前行礼,王厚问了声:“两位别来无恙?”两人吓得一哆嗦,连声道:“多谢特使关心。”
    孟舵主听说过其中过节,一旁解围:“王将军,我们这次是西安分舵的李舵主带队,我协助他,总共来了一百零六人,全部在‘天权’号马船上。”王厚前些天听茶马帮周舵主说过,盐帮由李舵主带队,孟舵主与李舵主私交甚密,而李舵主又是大嫂李静兮的四叔,有机会应当去拜访一下。点了点头,问道:“孟舵主这是要去哪儿?”
    孟舵主道:“我们想去城里转转,顺便再买些东西。”“现在城里人很杂,官差也多,孟舵主可要小心……我们在‘天柱’号宝船,到时再联系。”王厚等人与孟舵主同行一段路后,与他们分手,向水手客栈而去。
    远远看到客栈门口停着十几辆马车,樊舵主正和一个人说着什么,周舵主站在旁边。王厚心里咯噔一下:那人的身影很熟悉,虽然佝偻着身子,却一眼看出是潘会长!……他到这里来干什么?
    六个女子在后面正有说有笑,见王厚停下脚步,也都停了下来。柳晗烟问道:“书呆子,怎么了?”王厚轻声自语:“潘会长……我们要不要上前去?”百合仙子道:“真是他,奇怪,他被你废了武功,还想出海?”
    柳晗烟咬着牙道:“我真要找他算账,没想到他倒送上门来,书呆子,我去杀了他。”“烟儿,不可冲动。”王厚拦住柳晗烟,他的内心对潘会长还是存有愧意:虽然万石会和东山岛作恶多端,可赖门主毕竟因自己而死,刘岛主是生是死还不得知,知善住持当场自尽,自己一怒之下又废了潘会长的武功,重挫了万东园,此时见他佝偻身子,还真不忍心面对。
    柳晗烟见王厚犹豫,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虽然自己差点被潘会长毒死,可真要让她上去动手杀人,也下不了手。李智贤道:“看他的样子,像是有求于樊舵主他们,王哥哥,如果能帮忙,你就帮帮他吧,我们装作不认识,直接进客栈等你。”
    王厚点点头,径直走了过去。只听潘会长低声道:“樊舵主,鄙帮遭遇变故,刘岛主又受了重伤,实在出不了海,其它货物都能退,唯独这批景德镇瓷器退不掉,还请你看在同为福建……武林的份上,拉我们一把。”
    樊舵主解释道:“哎呀,潘会长,我已经说多少次了,我们自己带了很多货物,去的人也不多,突然增加这十六车,恐怕照顾不过来。”周舵主看到王厚过来,正准备说话,却见他摆手,反应过来,当即闭口不说。
    潘会长仍低声恳求:“樊舵主,实在不行的话,就减少一万两,十四万两转给你们,怎样?”王厚看看那些马车很眼熟,原来是鄱阳帮的那批货物,明白过来:六天前,潘会长与刘岛主两战两败,分别败给烟儿和阿竹,最终以十五万两收下这批货物,现在他自己无法出海,想以十四万两转给茶马帮。
    王厚见他低三下四,与当初嚣张的样子判若两人,心里更是不忍,开口道:“樊舵主,这批货物若是出海,能卖到多少银两?”樊舵主这才注意到王厚走了过来,潘会长闻声扭头望去,脸色一变,口中嚅嗫:“王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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