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之后,陈冬生就站起身来,朗声说道:“大长老,童姥,两位暂且住手,听我一言!”
    听到这话,童姥不禁心中有气,她心中阴恻恻忖道:“且不说你算老几,就敢在此大放厥词,让我两人住手,单单凭着你两次违逆我心意,让我在大厅广众之下下不来台、出丑,我就不能按着你的说法来。哼,我先施展全力,将张守伟这老匹夫杀了,然后再来炮制你!”
    童姥虽然感动于张守伟跟张蒹葭之间的爷孙情深,但是她这一方,毕竟也是有五个先天境界的高手,在此次争锋中,给天工门弟子打的身负重伤,虽然不至于身死道消,却也是修为大跌,甚至经脉错乱,跌落先天境界,也是极有可能。而且,因为经脉受损,很有可能,将来也不能重返先天境界,这对于修者来说,乃是生不如死。
    而这些,在童姥看来,却是可以避免的:你看,你们天工门,一众弟子,在你张守伟的号召之下,死战到底,撑到现在,不也是输了,若是从一开始就认输的话,那些之前上场的先天高手,不论是灵鹫宫的也好,天工门的也好,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些无谓的伤亡?
    除此之外,这一次灵鹫宫与天工门的弟子大比,灵鹫宫一方的坐镇者,乃是童姥,而在她的坐镇之下,却是造成了如此大的伤亡,这让童姥也是深感脸上无光。
    所以,事到如今,童姥心里,也是动了真火,一定要将张守伟杀之而后快!
    至于张守伟,他听陈冬生言道了两方暂且住手、听他一眼,不禁心中一动:“莫非这陈冬生,终于要出手了?”他的心中,先是一喜,旋即黯然:“唉,你若是早出手,我天工门何至于死伤如此惨重,可以说,经此一役之后,天工门的高层、高手,尽数带伤,就连你的师爷爷……唐三,也是身殒。”
    此际,张守伟就想收手,且听听陈冬生要说些什么,不过,他想要收手的瞬间,就察觉到,他的一招一式,举手投足之间,都是给童姥的气机锁定,他若是继续出手,这么打下去,虽持续下去,终究会落败,但短时间内,还是可以占据上风的;若是就此收手,后续招式含而不发,只怕转瞬之间,就会遭受到童姥的雷霆打击---
    是以,张守伟也不得不紧咬牙关,继续快速出招。
    “啊咧……”陈冬生见两人并没有收手的迹象,旋即眉头一皱,沉声道:“你们,你们竟将我的话,当成耳旁风,难道我不要面子的么!”
    童姥暗道:“你要面子,我就不要面子了?”
    张守伟:“……”
    张蒹葭眨眨眼睛:“……”
    灵鹫宫其余弟子:“你这厮,不过是天工门中无足轻重的一个小子,没见张守伟那老家伙,在交待后事的时候,也只是提了他的孙女,却没有说到你么---唉,原本见这姑娘,容貌清纯,且前凸后翘腿子长,还想着以后施展计谋搞到手,好好玩/弄一番,却没想到,童姥大人居然出言庇护于她,看来这个愿望,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好,很好。”陈冬生面沉如水,冷冷道:“童姥,这可是你逼我的!”
    童姥闻言,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念头还没有转完,就见陈冬生脑袋上方,无中生有一般,忽然出现了十数柄青钢长剑,这些长剑悬在空中,宛如鱼在水中,剑柄一摆,剑锋直接冲着那些灵鹫宫弟子袭去。
    而且,这些长剑趋势好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各人的咽喉处,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宝剑,剑气沁的肌肤隐隐生疼---
    陈冬生向童姥喝道:“童姥,我数三声,若是你不住手,我就将这些灵鹫宫弟子,统统杀了!”
    童姥脸上一寒,却是没有立时收手,她鼓荡浑身真炁,顷刻之间,变守为攻,一柄长剑,挥洒出无数的剑光,这些剑光,犹如清冷的月光,照耀此间,显得很是美丽,但是在这美丽之中,也是隐藏着无尽杀意,童姥竟是打算要在陈冬生数三声的这短暂时刻内,拼着大损寿命,也是要将张守伟斩杀。
    灵鹫宫的那些先天高手们,自然也是明白了童姥的意思,无不注视着童姥与张守伟的决斗,并在心里暗暗加油鼓劲。
    这些人,就连童姥也是包括在内,却是无人想到,一个还没臻入先天境界的一品巅峰武士,如何能在一瞬之间,就控制这十数柄长剑,治住了一众先天高手?
    说时迟,那时快。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刹那之间。
    童姥刚刚施展出一招来,就将张守伟手中的一把短刀打飞。
    短刀化作黑光飞走。
    原本围绕在童姥身周的天幕跟繁星,登时就消散。
    “我命休矣!”这个念头不可抑制的出现在张守伟心湖之中,而且,此际的张守伟突然之间,也没有了坚持下去的想法:“天工门……终于要在我的手里忘了,我的孙女,张蒹葭,也是得到了灵鹫宫童姥庇护,我不如就随着天工门去了罢……”想到这里,心中竟有了一种解脱之感。
    却在此时---
    只听得陈冬生直接数数道:“三!”
    “嗤嗤嗤……”
    一连串的锋锐金属刺入血肉中的声音传来。
    那些灵鹫宫的弟子,此刻尽皆倒在了血泊之中。
    干完这些,陈冬生的双眸,定定看向童姥。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童姥听到了陈冬生所数的“三”,也见到乐陈冬生的所作所为,她目眦欲裂,身形一晃,大喝一声,竟是撇下了张守伟,身躯如离弦之箭,陡然向陈冬生扑了过来。
    这些殒命的灵鹫宫弟子,有一小部分,乃是童姥的嫡系,另外一部分,虽然不是童姥嫡系,却也是其他灵鹫宫大佬的得意弟子。
    这些人,尽皆有着魂灯。
    魂灯,乃是一种法器,先天修士滴血认主之后,这魂灯就与修士之间,有了其妙的联系,修士不死,则魂灯不灭,而魂灯灭了,则是表明修士身死。
    今日的门派争锋,争战至此,灵鹫宫的弟子,虽然也有败绩,却是只有当先出场的那人,是给陈冬生用火焰飞剑杀死,其余四人,都是重伤,但是就在刚才,陈冬生竟一举灭杀了十数人!
    这对灵鹫宫来说,对童姥来说,都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童姥,也就如丧失了子嗣的青狼,浑身散发着浓郁杀意,凄厉啸叫着,举剑杀向陈冬生!
    ---
    魂灯殿。
    这是一个大殿,大殿之中,有着无数的高约十丈,宽约两尺,分为六十层的高大架子。
    架子都是用厚重的檀香木造就,看上去很是解释,而且,因为这些木头的缘故,整座大殿之中,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这些架子都有些年头了,表面上包浆厚重,晶莹有光,一眼看去,就能感受到其中厚重的岁月气息。
    大殿之中,里面,十分漆黑,那黑是最为纯粹的黑色,纯粹,沉重,仿佛有恶魔藏匿其中,一有机会,就会跳将出来,择人而噬。
    而在靠近大殿门口处,有一个架子上,亮着五十余盏魂灯。
    这些魂灯的主人,就是灵鹫宫的所有先天修士。
    在这些魂灯之前,有一个青色道袍,头戴莲花冠的中年道人,正躺在一把摇椅上,手里拿着一本书,这书乃是大宋朝的传奇小说,名曰《李师师外传》。这中年人看一会书,就抬起头来,看一看那魂灯。此际,魂灯的火苗,都很是平稳,连一丝灯花也无。
    道人就想:“今日乃是我灵鹫宫跟天工门弟子争锋的大日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师兄因此殒命。”道人旋即摇头道:“应当不会,天工门没落,已是定局,他们犯不上为此拼命,到擂台上打生打死。但是这却也是他们作为天工门弟子的最后一战,为了名誉,他们也不可能轻易放弃,所以说,今天的一战,不会分生死,但也确确实实是一场苦战。”
    道人的话刚说完,就听到“呼哧”一阵风声。
    他扭头,向风声处看去,却见一盏魂灯熄灭,道人惊道:“竟是赵鹏赵师兄!竟然分了生死……莫非是天工门的张守伟亲自出手?”道人沉吟:“也不对,若张守伟出手,那童姥肯定就会下场,死的也就不是赵鹏了。这等,这等,却是为何?”
    那道人惊疑不定,就眼巴巴的看着那魂灯架子,过了良久,除了四盏魂灯,变得十分黯淡之后,并没有其他的魂灯熄灭。道人就重新变得淡定起来,他继续翻开《李师师外传》,在想:李师师到底得有多漂亮,才能让帝王着迷,乃至于江山都不要了;又或者是帝王乃是凡俗之人,并没有见过真正的绝色美女,一见个差不多的,就色迷心窍,挪不动步了?
    正在想着---
    忽然“呼哧呼哧呼哧……”的声音,不绝于耳,道人抬眼望去,只见架子上,瞬息之间,竟有十数盏魂灯,在同一时间,尽皆熄灭!
    那道人一呆,下一刻就失声叫道:“这……是什么情况?!”赶忙从躺椅上挑起身来,来到魂灯架子旁边,恍急道:“这,这可如何是好?”
    总算他还算神智宁静,想起来当务之急,是要将这件祸事通知诸位大佬,旋即就将架子上的一个类似花瓶的瓷器拿起来,这个瓷器,名为“烽火狼烟瓶”,摔碎之后,灵鹫宫的诸位大佬清修之地,都会有烟尘腾起,且这烟尘,可以将冥思苦修中的修士,给叫醒,而无走火入魔之虞。
    “哐啷!”
    道人抱起瓷器来,重重一摔,瓷器碎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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