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涅天下 作者:君朝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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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掠出,直向雪山。

    王沂站在观雪台上,看着那几十道黑点瞬间消失在视线中,喃喃道:“风雪欲来呀!”

    似是回应他的话,天空居然飘飘洒洒扬起雪花。

    不一会儿,雪花就如鹅毛般迷天迷眼,一眼望去,尽是雪茫茫一片。

    ***

    雪山半峰,卫、名、雷三人并肩而立,远眺雪山丛海。

    身后几丈外,名花流、惊雷堂的诸高手面冷对立,各提神戒备。

    “雷相君想要一个甚么样的西川?”名可秀没有兜圈子。

    “稳定,繁荣。”雷雨荼也没有半句虚绕。

    名可秀仰望雪空一笑:“我想要的,比雷相君多了一样。”

    “长久!”

    她眸子盯向雷雨荼,眉目熠熠生辉,“不是‘哪一家’的长久,而是这块土地上黎庶万民的长久!”

    雷雨荼微微动容,目光闪动。

    卫希颜悠悠一笑,望向雪峰之巅,“这天下姓赵、姓雷、姓郭,或姓哪一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所以,可秀来此,不是为了它属于南赵还是北赵,而是为了这里的土、这里的民。”

    她微微一笑:“可秀的意思是:西川,亦是西川人的西川!”

    雷雨荼长长吸口雪风。西川,是西川人的西川么?

    名可秀,确然是一个气度恢弘的女子!

    她的眼中,已没了一家之天下。

    雷雨荼不由望向那女子挺立在雪中的侧影,风骨凛致,却又没有睥睨天地的那种威迫,反而透着一抹安然,这种安然不是出自于看透红尘的清静无为,而是缘于内心的自信强大。

    而这种自信安然,又或许因了身边永远有那一位并肩护行的女子。

    就在这么一刹的闪念间,雷雨荼庆幸卫希颜还活着。

    王者天下,高处胜寒。

    但这分庆幸也不过是这一刹的柔软,下一瞬,那颗坚定的心又复冷硬。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亲亲相隐”的是非问题是一个热门争议:

    “亲亲相隐”首见于《论语》:“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这是儒家“亲亲相隐”主张的原始出处。

    但孔子话里的“隐”或许不是抽象的包庇、窝藏之义,“直”或许也不是笼统的正直、公正之义。

    “隐”字在《论语》里九次出现,均自孔子之口,但这九次出现,无一处有对他人或他者主动作为、积极作为的用法,更是指“(自己)不作为”,尤其是指语言上的“不作为”—— “隐”作“沉默”解。

    “直在其中矣”的“直”:也非指笼统的正直、正确、正义等,而是指“父子不告”有“是”的成分。——意即:“不告”并非正义,但有合情之处。

    某甲的子或父触犯法律,社会当然期望某甲知情举证,但某甲不出来举证而保持沉默,某甲的这种“不作为”(隐)是否也有合理之处呢?

    巧合的是,西方与东方同样出现了有关“亲亲相隐”的论断,苏格拉底说:“别忙,一个正义的人能伤害别人吗?”“因为我们已经摆明,伤害任何人无论如何总是不正义的。”

    “亲亲相隐”成为一种法律制度,最初来自汉宣帝的一份诏令:“父子之亲、夫妇之道,天性也……岂能违之哉?自今,子首匿父母、妻匿夫、孙匿大父母,皆勿坐(治罪)……”

    唐《贞观律》发展为“同居相隐”:“诸同居,若大功以上亲及外祖父母、外孙,若孙之妇、夫之兄弟及兄弟妻,有罪相为隐;”唐律此条为《宋刑统》后各朝承袭,《宋刑统》将条名改为“有罪相容隐”。

    但该规定,有一要害处是:“相容隐”的“隐”究竟何指?是指言辞上的“隐”(如《子路》)还是指示行为上的“隐”(藏匿、隐匿、逃避等)?还是指为了利于庇护亲属而言与行、作为与不作为等兼而有之?

    现今许多东西方国家的诉讼制度都对不举证亲属予以无罪化,此为“亲属拒证权”或“亲属作证豁免权”;甚至对藏匿亲属犯人、湮灭证据等积极庇亲行为,也有以适当减罪处罚,如德国。

    无论如何,“情”和“法”是个两难抉择:对亲属犯罪知情,是选择作为还是不作为?作为是作伪证、助逃匿,还是相助司法机关追捕及控告?——这是一个伦理困境,也是个法制难题。

    下一章,西川的处理将明朗化,或许下一章西川之行当可完结liao~~~~~~~~撒花~~~~

    西川之行(八)

    腊月二十五,成都府路下了场大雪,从府城到绵州、从彭州到茂州、从邛州到眉州、从简州到荣州,鹅毛大雪足足下了一天一夜,大半个成都路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中,有人说“这是瑞雪兆丰年”,也有人听到传闻,说“吉凶难测”。

    腊月二十六,府城的传闻突然多起来。

    有说“北朝雷太师和南朝卫国师在雪山一战,不分胜负”,有说“北朝雷相公出现在府城,西川将入北朝”,有说“南师北相都在成都府,朝廷要清整吏治”,又有说“四司一府贪赃不法被收监了”,……

    传闻纷纷扬扬,府城的百姓或惊或疑或喜,府城的官员们却都忐忑不安——四司一府的主官均在两天前被朝廷钦使请走,至今未归,怎不让人心怀惴惴?

    腊月二十七,成都府的衙门刚打开不久,就听见公门外“咚”一声响。

    一会儿后,又“咚”一声,接着“咚”一声、“咚”……擂鼓声缓慢而沉重,让人莫名地有些心惊肉跳。

    两名站班的衙差互相看了眼,摸了摸心口,走了出去,一出公门看到擂鼓者就惊呆住了!

    不一会儿,接到衙差通报的成都府通判、录事参军、司法参军和司理参军都匆匆赶了出来,主议法断刑的司法参军跨过公门门槛时几乎打了个趔趄,被职掌讼狱勘鞫(jū)的司理参军一手扶了扶,两人瞬间交换了个不安的眼色。

    公门外一大早击鼓的人不是告状,而是投案自首。

    腊月二十八晨,《西川时报》刚上市就被一抢而空。

    “看报看报!王中节投案!西川王家投案!”

    “特大新闻,王家子侄□杀人案水落石出!”

    “看报啦看报啦!王家家主亲缚子侄投案!”

    这则新闻堪比一记震天砲,震撼了整个成都府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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