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逃开你,逃开那个世界。
    那定时来到他床前多嘴的女人形成了一股无形的力量,不不,我的耳朵已经受够了。
    一个礼拜后的黄昏,厉列侬醒来,他问身边的人许戈来过吗。
    不约而同没有。
    那时,心里松下了一口气看看,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不,不,并不是。
    五金店老板家的小女儿是世界上最美好的存在。
    手轻轻落在她的后脑勺上,发丝软而细。
    用最为温柔的声腔在她耳边告诉着。
    时空旅行者,欢迎来到二零一五年。
    厉列侬的话并没有让许戈觉得有多么慌张,她从承载着她头颅的肩窝感觉到了信任。
    一如年幼时期爸爸的肩膀,很深的夜被他背在背上,头搁在他肩膀上,半梦半醒间,枪声从她耳边此起彼伏,换了一个角度,再次呼呼大睡。
    在那个肩膀上,许戈变得有点懒,闭上眼睛。
    许戈。
    嗯。
    许戈,明天布拉格是好天气。
    眼皮刺刺的,明明是那般寻常的话,可心里却感动莫名,仿佛她跋山涉水而来,就为了听到这么一句。
    许戈,明天布拉格是好天气。
    阿特没有骗她,次日的布拉格天蓝云白。
    厉列侬住的医院有花园,有小河,铺在河面上的日光是淡金色的,初秋已经显露出了一点小小的苗头。
    她和他坐在小河前,和她说了一些事情,一些听起来类似于天方夜谭般的事情,奇怪的是听完后她心里没有什么讶异。
    他叫她厉太太时,心里没有任何突兀的成分,也就脸颊发烫而已。
    这是你第二次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我面前。
    这个他刚刚说了,上一次她从二十六岁回到二十岁。
    他还想说些什么,离开座位从背后环住他,脸轻轻蹭着他的鬓角:我没有慌,也没有觉得害怕。
    即使他一再和她保证他身上的伤没什么,昏迷时间都超过二十四小时了还说没什么,也就说了一会话就已经出现体力不支的现象。
    目光落在波光粼粼河面上,许戈微微笑着:我很荣幸以这样的方式成为一名另类的时空旅行者。
    真可爱。
    脸颊一阵发烫,现在她还是不大习惯于他的那种温柔语气。
    即使他告诉她在那个被她遗忘的二零一六年,她已经从五金店老板家的女儿变成了厉太太,那个二零一五年里,厉先生已经被厉太太迷得神魂颠倒。
    他手指向河对岸。
    河对岸是沙岗,沙岗上稀稀疏疏长着一些中型乔木,从这里看过去可以看到遍布于乔木枝头上的郁郁葱葱。
    等它们都变成金黄色,厉先生会告诉厉太太另外一些事情。
    好。
    离开医院时河对岸的那些中型乔木已经变成青黄色,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厉列侬会在他妈妈留给他的公寓修养。
    为什么不回1942总部,为什么没有如影随形的近卫队队员这些许戈都没问。
    回程途中,许戈想起她应该弄一个蛋糕什么的庆祝厉先生出院,于是他们去了甜品店。
    现在,他们站在那幢旧公寓楼下。
    推开门。
    吱哑一声伴随着伏尔塔瓦河湿气带来的淡淡霉味,宛如故乡故人。
    回过头去,提着大包小包的男人站在光源处,看着她的目光专注。
    微笑,宛如尘埃落定。
    这是许戈梦想中回家的路。
    没有医院的消毒水味道,不用担心偶尔情不自禁时的亲吻和爱。抚被撞到,他第二次打断了她手头上的活,手去拿勺子却无意中碰到他的手,四只脚在地板上移动着,在他的步步紧逼中她退到墙角,背部紧紧贴在墙上,脚使劲踮起,庆幸的是最后关头他克制住了,今天出院时医生的暗示她是听懂了。
    他放开她,他深色的衬衫沾满了白色的面粉灰,唇来到她耳畔,低语真希望快点天黑。推他,他变本加厉厉先生最近被饿坏了。再推,手被接住,怎么,怎么睁大着的眼睛渐渐的,渐渐的闭上,又一阵的脸红耳赤中敲门声响起。
    厉先生低声咒骂了一句,她的手急急忙忙从他t恤抽了出来,慌慌张离开厨房,打开门,门外站着他们的邻居,因为他们很久没回来,好心的邻居还以为他们家里遭小偷了。
    终于,夜幕降临。
    那半干的头发些许还贴在她颈部上,白色的浴袍只露出了锁骨,盘坐在沙发上,面对着他时,她的内心有点的胆怯,那胆怯有一大部分原因来自此时此刻坐在她对面男人炙热的目光。
    他拿起遥控器,瞬间,电视变成了黑屏。
    为为什么要关掉电视?结结巴巴说着。
    置若罔闻。
    许戈。
    嗯。
    过来。
    一动也不动。
    他叹气:我又不是要吃了你。
    他眼里明明就是一副要吃掉她的感觉。
    似乎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的样子,唇来到她耳边,即使声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可他在她耳边说的话还是让她有种魂飞魄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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