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落下的雪花,更大了,地面上堆积着厚厚的一层,这时,对面铁具铺子的门忽然打开,虎子与他的父亲,正要出门时,看到秦风站在对面,不由的楞了一下,随后虎子快跑几步,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来到秦风身边,喊道:“秦叔,你是不是知道我们要过来啊。”说着,他进了房间,坐在火炉旁。
    虎子的父亲,憨笑着拿着一个木篮,对秦风说道:“秦兄弟,不忙吧?”
    秦风微笑让身,说道:“不忙,进来说吧。”
    虎子父亲进了房间,看了眼四周的画卷,眼中露出羡慕之色,随后把手中木篮放下,搓了搓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这时,坐在火炉旁的虎子,看到了澹台雪、柳茹妃等人的画卷,立刻轻呼一声,说道:“秦叔,这些仙女图我怎么从来没见过啊,是最近做的么?”
    秦风关上房门,坐在一旁,说道:“是以前做的。”
    虎子目不转睛的望着这些画卷,说道:“秦叔,这画上的仙女真美啊,我从来没见过?”
    秦风笑而不语。
    虎子也没继续说,而是连忙站起身子,跑到木篮那里,打开盖子,只见其内放着三盘精致的小菜以及两壶果子酒。
    秦风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望着虎子父亲,这三年来,他与对方时常来往,这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个爽朗的汉子有现在的一幕,显然他是有什么事情要找自己帮助。
    “曾大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秦风说道。
    虎子父亲犹豫了一下,搓了搓手,尴尬的说道:“没事,没事。”
    虎子望着木篮里的小菜,吞了口唾沫,伸手向里面抓去,他父亲眼睛一瞪,吓的虎子连忙收手,不满的嘀咕道:“不就是要借点银子么,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
    虎子的父亲,脸一下子红了,骂道:“小兔崽子,你等回家的。”
    虎子伸了伸舌头,对秦风说道:“秦叔,我爹不好意思说,我说吧,我娘准备把旁边铺子盘下来,把店弄的大些,可是钱不够。”
    虎子的父亲叹了口气,望着秦风,无奈的说道:“秦兄弟,你嫂子总是说咱家铺子小,所以来买铁具的人也就不多,这不是看到旁边老李家的铺子要外租么,就合计着租下来。”
    秦风微笑点头,拿起木篮内的酒壶,喝了一口,说道:“缺多少?”
    虎子父亲犹豫了一下,说道:“他家铺子挺大的,而且一次要交两年,需要五十两银子……恩……三十两,三十两就够了。”
    虎子噘着嘴,小声说道:“娘明明说是需要八十两……”他没等说话,又被父亲狠狠的瞪了一眼。
    秦风点了点头,也没说话,而是起身来到后房,在那里有一个大框,里面全部都是金银之物,秦风随意的拿起一块金子,回到了铺子内,放在虎子父亲的面前。
    虎子父亲看到金子后,顿时一怔,连忙说道:“用不了这么多,秦兄弟,你快拿回去,我只借三十两银子就够了。”在他看来,这金子,少说也有十两了,与他所需超出太多。
    秦风拿起酒壶,笑道:“曾大哥,这钱,不是借你的,而是我的买酒钱,从今往后,每天一壶,你这果子酒不错,十年的酒钱,也值得了。”
    虎子父亲犹豫了一下,脸上露出激动之色,说道:“秦兄弟,这……”
    虎子眼睛一翻,说道:“爹,你就拿着吧,秦叔卖一个画,就值十两金子了。”
    虎子父亲再次瞪了虎子一眼,随后深吸口气,他拿起酒壶,狠狠的喝了一大口,点头说道:“秦兄弟,什么十年八年的,只要你在这里住一天,我就每天给你送一壶过来。”
    秦风轻笑,看着眼前父子二人,内心渐渐不再寒冷,慢慢有了一丝暖意。
    这一夜,虎子的父亲喝了很多,两壶酒显然不够,虎子在一旁伺候着,一直到拿来第十壶后,才够喝。
    最后虎子父亲喝的醉倒过去,但手里却一直紧紧的握着金子,被虎子扶着回去了。
    临走前,虎子悄声对秦风说道:“秦叔,我家这酒,可多了,我爹不让我告诉别人,实际上,我家地窖里,有好几大坛,都是祖上留下来的,听说地底下还埋了不少,要不是我爹坚决不让卖,我娘也不会让他来借钱的。”
    送走了虎子父子,秦风坐在火炉旁,内心忽然颇有感慨,十两金子,对于修行者来说,犹如粪土,看都不会去看一眼。可是对于凡人来说,是一大笔钱,甚至很多穷苦人因为几两银子被活活逼死。
    他静静的坐在店铺内,拿起一块木段,右手刻刀挥动,画起来。
    时间匆匆,又是两年过去,虎子家的店铺,扩大了一倍有余,生意果然如虎子母亲所想,比以前好了很多,可这生意一旦好了,虎子的闲暇时间便少了起来,整日里都要随他父亲打铁。
    只有关店之后,虎子才有时间拖着疲劳的身子,拎着一壶果子酒,来到秦风这里,看他制作画卷。
    虎子的身子,许是这几年打铁的原因,越加的壮实起来,十七岁的小伙子,即便是大冬天的,也只是穿着薄衫,丝毫不觉得寒冷。
    只是他的父母,脸上的皱纹,渐渐多了起来。
    秦风的相貌,也与五年前有了变化,他看起来已然不是青年人,而是步入中年,脸上渐渐多了一道皱纹。
    这是他刻意以功法为之,毕竟若是一个人五年相貌没有丁点变化,那么对于四周这些善良淳朴的邻里来说,将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在这后两年来,徐涛来此的次数,渐渐多了,几乎每个月,都要过来一次,奉上大量的金银之物以及美酒,拉拢之意不言而喻,时而话中,点出这些东西,都是世子殿下孝敬。
    对于那个世子,秦风没有半点兴趣,他之所以留在大元城,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感悟生命之道,从而使得自己的生命之道与死亡之道平衡,进而有所突破。
    区区一个凡俗城市的权势争斗,以他的身份,实在懒的参与进去。
    这一年深秋,街道两旁的几颗柳树,树叶被风一吹,哗哗声响中慢慢脱落,被风送出老远,成为了无根之叶。
    整个街道上,随处可见落叶,秦风从店铺内走出,他身上穿着厚厚的衣物,头上戴着一顶皮帽,此时若是有曾经见过他的人再看他,断然无法认出,此人就是名震天下的的绝世天骄,断剑少年秦风。
    即便是一些跟他较为熟悉的人,恐怕也难以认出。
    此时的他,看起来与凡人没有任何区别,这不是外表相似,而是神似,甚至连骨子里,都没有什么不同之处。论自然程度,也远超普通的易容术。
    经过五年的凡俗生活,秦风已然彻底的成为了凡人,现在的他,面容略显苍老,虽然身子依然挺拔,但看起来,与忙碌一生的中年凡人,没有任何区别。
    似乎随着胖子的离开,秦风已经真正融入凡俗了。
    只是有一点他与凡人略有不同,那就是他的眼睛,黑白分明,没有任何杂色,隐有一丝亮芒,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有股不凡的感觉。
    这后两年,秦风依然没有修炼过一次,但他的修为却继续在不知不觉间提升,已经到了圣境七层的巅峰之境。
    出了店铺,扑面风一阵,带着秋季的寒意,秦风把领口紧了紧,关上店铺门,随后慢吞吞的向着远处走去。
    这时,对面铁具铺子走出一个颇为壮实的小伙子,他手里拎着一桶废掉的木炭,出了店铺后立刻看到了秦风,于是咧嘴一笑,说道:“秦叔,又去听戏?”
    秦风转过身,笑道:“虎子,给我拿壶酒来。”
    小伙子应了一声,把手里的木炭倒在一旁后,匆匆走进店铺,没过多久,便拿着一个酒壶跑了过来,眼露关切之意,说道:“秦叔,你上了年纪,这酒啊,少喝点,喝口暖暖身子就行了。”
    秦风含笑点头,接过酒壶,拍了拍虎子的肩膀,转身慢慢的离开。
    虎子看着秦风的背影,心里有股苦涩之味,这五年,他眼中那个无所不能的秦叔叔,已经老了很多,他一直到现在还记得,五年前的秦叔叔,那充满英气的面孔以及仿佛星星一般的眼睛。
    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的人物、异兽,在其笔中成形。
    他一直记得,秦叔叔曾经说过,他是有媳妇的,可是转眼间五年过去,虎子始终没有看到秦风的媳妇,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对此,他没有再过询问。
    虎子叹了口气,转身回到铺子内,他爹也有些老了,店铺的主要工作,现在都是他在干活,即便是关上店铺后,也有很多事情要做,少年时期养成的经常去看秦风制作画卷的习惯,已然无法继续。
    只是每隔几天,抽出一些时间,跑去陪陪这个孤独的秦叔罢了。
    深秋季节,风中透彻寒意,秦风一路慢吞吞的行走,过了少许,终于来到了街口的一间客栈内,刚一进去,客栈内的店小二,一个肩膀上搭着毛巾,颇为机灵的小伙子,立刻笑道:“嗬哟,秦掌柜来了,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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