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内侍太客气了!”罗顷从戴内侍这几句话中,听出皇帝的意思,自然心中一松,和戴内侍交谈也多了几分亲近。不一刻里面就传出一份礼物来,除了装满银子的荷包,还有四匹缎子,另外配了两份土仪,凑足了四份礼物。
    四个小内侍端着盘子过来,罗顷已经伸手接过盘子,这盘子比罗顷预想的重,罗顷的手臂往下弯了下,努力往上抬这才没把东西摔下,罗顷含笑把盘子送到桌上:“不过几样土仪。”
    罗顷接盘子时候的动作戴内侍看的清清楚楚,自然又谢过罗顷,看向那两样土仪,虽说戴内侍跟在皇帝身边,各样贡品也看了不少,不过罗顷准备的,自然是经过精心挑选的,看到那柄如意时候,戴内侍不由眼中一亮:“去年楚藩贡上一枚如意,说是用琥珀雕的,这没有什么稀奇,稀奇的是如意头上正好有个蝉,陛下一见就喜欢。特地放在书房里面。奴婢也想着,等到陛下摆的腻味了,就求陛下把这赏给奴婢玩两天。谁知今儿竟也有柄琥珀雕的如意,虽没有去年贡上来的大,上面还有个蜜蜂,真是,真是……”
    戴内侍说着就拿过如意,摩挲起来,罗顷已经笑着解释:“去年得了那块琥珀,雕了如意献上,可巧后来又得了块琥珀,原本想雕成别样东西,谁知怎么都雕不成,也只有雕成如意,因着小了,上面还只封了个蜜蜂,这兆头就不好,不能进上,只能摆在那玩。内侍喜欢就太好了。”
    戴内侍又赏玩了一番,才对罗顷道:“世子太客气了,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况且你们赏的,你们觉得兆头不好,对我们这样人来说,就兆头十二万分地好。”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至于剩下那几样礼物,戴内侍也只看了眼,就命把荷包拿去散众了,接着戴内侍亲自拿了那柄如意也就告退。
    等戴内侍走了,罗顷这才回到屋内,琼竹一直让人打听着消息,看见丈夫进来,琼竹这才问道:“如何?”
    罗顷并没回答,而是上前抱住了琼竹,琼竹感到丈夫的拥抱透着炽热,那就是了,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了,终于可以回去了。琼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靠在丈夫怀中闭上了眼。此刻,那个琼竹曾经不喜欢的王府,显得那样亲切那样美好,如同琼竹生来就在那了,从没改变。
    戴内侍回到皇宫,先去回禀了皇帝,皇帝已经笑着到:“你去了那么一趟,又传了这么要紧的话,难道他们就没重重谢你?”
    戴内侍早料到皇帝会这样问了,把那柄如意从袖中取出:“奴婢是晓得的,楚王世子谢的并不是奴婢,而是陛下,送了奴婢这柄如意。”皇帝哦了
    一声,就接过如意瞧起来,又望了书房里放着的那柄:“小了!”
    “陛下和奴婢说什么玩笑话?陛下富有四海,所有的东西自然要比奴婢的好,楚王世子说这上面只是一个蜜蜂,又小,显得兆头不好,所以才没进上。但对奴婢来说,这就是个好兆头。况且,奴婢拿了这柄如意,也就不再求陛下赏奴婢另一柄如意了。”
    戴内侍的话让皇帝笑了:“既这样说,你就拿着这柄如意,这楚王世子,看来也是个聪明人。”
    “毕竟是经过了这样的磨难,想来他也是天潢贵胄,哪里受过这样磨难。”戴内侍为罗顷说着好话,皇帝的眉一挑:“一柄如意就把你收买了。”
    “冤枉,冤枉,陛下并不是这柄如意收买了奴婢。奴婢是晓得的,奴婢得到的一切都是陛下的恩典,楚王世子恭敬的,从来都是奴婢,而是陛下!”戴内侍明白皇帝的脾气,自然回答的不紧不慢。皇帝又笑了:“有趣,有趣,等过了端午,就让他们回去吧。”
    “是!”戴内侍晓得这就是皇帝的决定,但还有一个人还要问问:“那东平郡王呢?”
    “他是楚王宗室的人,交由楚王这边,好生看管吧。”皇帝淡淡地说着,戴内侍明白,东平郡王这个被看守,就已经代表他今后的日子很不好过,不过戴内侍没有再多说别的话,恭敬应是后又退下。
    眼看着端午就要来了,皇帝每年端午都会招公主驸马,乃至恰好在京的藩王入宫赴宴。按说东平郡王也在被招入宫的范围内,四月才过了几天,东平郡王就脖子伸的长长的,等着皇宫内传来召见的命令。
    可是从四月初等到了四月末,眼见就要入五月了,还是没有等到入宫赴宴的诏书,倒是管家急急忙忙地跑来:“王爷,戴内侍去了宗正府,打听了下,陛下命世子入宫赴宴。”
    世子?东平郡王一时没有想到哪个世子?还是管家提醒了句:“就是,就是,宗正府那位。王爷,您要想想办法啊!”
    想办法?这会儿还能想出什么办法?皇帝下诏命罗顷进宫赴宴,而没有让自己去,这就是皇帝的态度。东平郡王觉得天旋地转,一下就倒在椅上,慌得管家急忙在那连声呼唤,又给东平郡王掐着人中,东平郡王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对管家喃喃地道:“完了,完了!”
    “王爷,哪里完了?陛下又没下诏褫夺您的封号,您就还是郡王,照小的瞧来,王爷不如上书陛下,说来京城时间已经久了,要回藩地去,和陛下辞行。”这也有一探虚实的意思,如果皇帝赏下东西,那就是还和原先一样,如果没有赏下,那东平郡王就只有……
    管家想着东平郡王这会儿在皇帝面前已经失去了宠爱,那以后难道要靠楚王府过日子,可是楚王府定然把东平郡王这一脉恨的入骨。管家差点就哭出声来,可是东平郡王再糟糕他能糟糕到哪里去,他依旧是宗室郡王,有俸禄有封地。糟糕的,只有自己这些下人。
    东平郡王缓过气来,用手撑着身子坐起来,是的,管家说的对,自己这会儿该给皇帝上书,恳求回到封地,然后若皇帝什么反应都没有,那只有捏着鼻子去楚王府里求见楚王妃,好让楚王妃原谅自己,否则以后的日子就更不好过。
    “那纸笔来!”东平郡王大喊一声,却连自己都听出来话语之中含有虚弱,管家急忙把文房四宝送上,东平郡王虽然心里在颤抖,但写起奏折来还是很快速,看着恳求回藩地的字眼,东平郡王都想哭了。现在,自己真的是再没有那种满满的喜悦了。
    东平郡王的奏折很快就送到了皇帝面前,皇帝看了眼奏折,什么都没说。东平郡王在驿站内等了几天,什么都没等到,已经明白皇帝的意思,于是在五月初三这天,东平郡王收拾好了行装,带了人回去。回去时候东平郡王可没有来的时候那么趾高气扬,连各家府邸都没去辞一辞。还是有人在城门口看见东平郡王回去,和自己主人们说了。不过没人关心东平郡王悄悄离开,因为宫中的端午宴会就要开始了,衣衫、首饰,还有跟随进去的人,都要准备好。
    欣朱她们是从宫里来的,琼竹就不打算带上她们,而是让顾嬷嬷带上了岚月,再带上一个小丫鬟和一个小内侍,总共四个人跟随,丫鬟和内侍在宫门处等候,顾嬷嬷和岚月跟着入宫,这也有让她们入宫见识见识的意思。
    顾嬷嬷和岚月当然十分欢喜,琼竹又让梳头娘子来,给自己梳了个漂亮的发式。梳头娘子听说琼竹要进宫,还和岚月说,要岚月仔细瞧着宫内众人的打扮,若有什么出奇的样式,就回来和她们说呢。总之忙忙碌碌几天过去,端午这天一大早,琼竹夫妻起来收拾停当,穿上了礼服,也就在众人陪同下走出宗正府,上了仪仗往皇宫行去。
    欣朱等众人走后,才对欣红道:“姐姐,我们只剩下这么几天了。”
    欣红没有听懂欣朱的话,还看了欣朱一眼,猛地欣红想起欣朱说过的话,愣了一下才对欣朱道:“这几天你都没说,我还以为你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是这会儿,你就这样说,你疯了不成?”
    “我没有疯,我怎么会疯呢?”欣朱一想起自己的计划,双眼就闪闪发亮,双颊上有了不同寻常的红:“姐姐,我们只有这么几天的机会了,否则的话,我们就永远不过是个普通的丫鬟,任由主人把我们配给谁,我们就要给谁。”
    “你!可是,你要怎么做?”欣红觉得欣朱简直疯了,但是又不能告诉欣朱她疯狂在什么地方,只能压低嗓子问欣朱。欣朱神秘一笑:“今日进宫,陛下定会赏赐下美酒,如果世子喝多了,不,世子妃也同样喝多了,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是你的机会,不是我的!”欣红的胆子比欣朱要小,老实不客气地打断欣朱的话,欣朱也不以为然,只淡淡一笑:“是啊,是我的机会,姐姐,你要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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