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妃不料太妃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不由看了眼太妃,罗顷也同样没料到,琼竹已经笑了:“既然母亲有这样的美意,那就……”
    “那就什么?”次妃已经愤怒地打断琼竹的话,接着次妃就看着太妃道:“我晓得你想先下手为强,让人都觉得是我特别想得到这个称呼,你想的美,儿子是我的,就永远是我的!”次妃说完这没头没脑的话,就气呼呼地往前面走了。
    太妃已经料到次妃会有这样的反应,只轻叹了一声就对罗顷道:“你的娘,哎,我也不好去说。”
    “母亲的意思,儿子明白,这件事并不着急。”罗顷说着就给琼竹使眼色,琼竹晓得这是要自己前去劝次妃了,于是琼竹带着人往前面去追赶次妃。太妃和罗顷慢慢地往前走,太妃对罗顷道:“经过这一回,对你们夫妻,我很放心了,王府交到你们手上,一定会很好的。”
    “儿子不会辜负母亲的期望。”罗顷的话让太妃笑了笑:“其实你们没回来之前,也有许多事儿呢,不过这会儿你们先歇着,等到明日再说。”
    原本周家是外面的总管,这么些年在王府中也是结交了很多人,周家这样被赶走,谁知道缓过气来,会不会再闹事儿?罗顷已经点头:“是,母亲的话,儿子都记住了。”
    “我和你娘,她当年年轻时候,也想过和我争,那时候我的年纪也比现在年轻,也和你娘……”太妃说了一半就停下不说,现在想来,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思呢?不过就是眼一闭,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太妃晓得,自己不愿意争,但次妃还是和原先一样,毕竟次妃身后,也有鲁家需要照顾。
    罗顷听出太妃话中的叹息,没有再说话,只陪着太妃慢慢地走。琼竹已经追上了次妃,次妃装作没有看见琼竹追上,朱嬷嬷这会儿可半点都不敢得罪琼竹了,再说次妃可以闹脾气,自己这些下人们就要劝着,毕竟次妃闹脾气闹大了,吃苦的还是下人们。
    于是朱嬷嬷轻声提醒次妃:“您瞧,王妃来了。”
    “来了就来了!”次妃脚步依旧没停,次妃的脾气琼竹也是知道的,于是琼竹只上前对次妃道:“酒席摆在……”
    “我没走错路!”次妃打断琼竹的话,瞧着琼竹道:“您和王爷,这会儿该去陪着太妃,哄着太妃,至于我,命苦,做了别人家的妾,真是连自己亲生的儿子都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还要什么吃酒席?”
    “您这话,我也不敢驳回,只是王爷什么时候没有把您放在眼里了?王爷从京城赶回来,一路如此劳累,进了府匆匆洗了把脸,换了衣衫,就带我来给您和太妃请安,又要忙这别的事儿,照我瞧来……”
    “一口一个你我,你倒是在京城里学的好规矩。”次妃心中更加恼火,把手中的帕子一扯,就对琼竹冷冷地说,果真是样样都要挑剔,从称呼到说话,然而琼竹还是记得面前这人是自己丈夫的生母,于是琼竹又道:“是媳妇着急了,然而王爷是媳妇的夫君,媳妇着急于自己的夫君,也是常事。”
    “次妃,您就往这边走,到了酒席上,一家人喝杯酒,说笑几句,王爷王妃心中也欢喜不是,再说了,王妃肚子里面,可还怀着孩子呢。”朱嬷嬷见次妃面色变了,急忙赶在次妃发火之前开口,免得次妃真要把琼竹给得罪完了,到时候一个王府当家人,多的是面上尊重,背地里算计的手段。再说次妃这些年在王妃手里,吃类似的亏还没有吃够吗?
    无奈次妃现在把对太妃和罗顷的气全都发到了琼竹这边,朱嬷嬷这话不但没让次妃消气,反而火气更大了些,她冷笑着对朱嬷嬷道:“怀着孩子,合着就只有她会怀孩子似的?我当初怀着王爷时候,还不少曾服侍在王妃身边,又有谁来哄过我?”
    “是,啊!”朱嬷嬷被斥责,也只有低头认错,悄悄地抬眼去瞧琼竹,巴望琼竹能记得自己的好。原本罗顷还想着,王府都经过了这样的事儿,只怕太妃和次妃之间会和睦许多,谁知这会儿瞧来,不但没有和睦,反而次妃的脾气更大了。
    但次妃的脾气再大,琼竹也只有想办法把次妃哄回酒席上去,不然今儿这团圆酒席缺人,会被人笑话,于是琼竹轻声道:“是,您当初怀着王爷时候,受了委屈,媳妇记得公公还在世的时候也曾说过,这会儿王爷也承继了王位,今儿是家人们在一起庆贺王爷承继王位的酒席,您要不去,难道要让别人风光?”
    这激将法果真有用,次妃的唇刚抿起,就笑了:“这话听起来还有些想听,的确,儿子是我的,他给的风光我要去接着,怎能让别人接了?”
    这话让朱嬷嬷和琼竹都松了一口气,朱嬷嬷立即扶着次妃往太妃院子里走,岚欣见琼竹神色疲惫,急忙上前来扶住琼竹,对琼竹轻声道:“王妃,您和王爷没回来之前,次妃还不这样呢。”
    琼竹抬起手指,做个噤声的动作,岚欣聪明地不再说话,一群人簇拥着次妃和琼竹进了太妃院子,等在院内服侍的下人们看见两人进来,有人已经掀起帘子,对里面传报:“老王妃和王妃来了。”又有人上前迎着:“老王妃、王妃来的正巧,里面的酒席刚刚布设好。”
    老王妃?虽说次妃刚才当了罗顷的面对这个称呼表示不满,可是这会儿听着这称呼,又觉得无比舒坦,于是次妃,不,老王妃就把手伸给上前来迎接的丫鬟,架子摆的足足的,一步三摇地往里面走。
    朱嬷嬷这才往后退了一步,并没敢跟着进去。
    老王妃和琼竹走进屋内,太妃还坐在那,罗顷已经站起身,迎接老王妃,老王妃对儿子点了点头,这才坐在自己位子上,对太妃道:“姐姐,我晓得你也是担心我儿子对你好,这才无比趋奉,但你放心,我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他不会对人有坏心的。”
    真是说出一句话,就能让人惊掉下巴,罗顷和琼竹互相看了一眼,看见对方眼中的无奈,太妃已经浅浅一笑:“儿子是你生的,这会儿也大了,承继了王位,要如何,便如何,你我两人,不过是安安心心地守寡,再过些年含饴弄孙,也就罢了。”
    老王妃只觉得今日自己的脸面得了无比的光耀,也不去想太妃话中背后的意思,罗顷见席上和平常一样,也就亲自斟酒,又给两位请了安,太妃也略说了几句话,这酒席这才正式开始,虽说席上的菜都是琼竹和罗顷爱吃的,可是两人路途遥远劳累,再加上琼竹又有了喜,琼竹只略坐了一会儿,也就告辞回去了。
    等琼竹一走,老王妃才对罗顷道:“你媳妇原先没上京时候,对我不大孝顺,这回从京城回来,倒脾气变了许多,看来定是在京城吃了些亏,才晓得我的好。”
    “娘对儿媳,一直都很好的。”罗顷也只能含糊地说过去,老王妃又喝了一杯酒,这才对罗顷道:“别的话呢,我也不去说它,这一回,全亏了你大舅舅,做人,不能没有良心,你要对你大舅舅……”
    “这些事儿,都等到明日再说,可好?”罗顷见老王妃又提起这事儿,脑袋不由疼了一下,但也要温言安慰自己的娘,老王妃略有些不满,但见儿子面色疲倦,想起他们这一路的辛苦,也就叹了一声:“罢了,这会儿你也不想听,那我也就不说了,你先回去歇着吧。”
    这种酒席,也就是略尽了尽意思就好,罗顷站起身和太妃老王妃辞了,这才往外走。一直没说话的太妃这才瞧着老王妃:“你啊,叫我怎么说你啊?”
    “我在这府中这么多年,不是没有委屈的。”老王妃说着又把杯中酒一口喝下。于是这会儿,她就要把那些曾受过的委屈一一算来?太妃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外面,罢了,罢了,就这样罢,她爱争,就由她争去,横竖这一回,她面对的不是自己,而是琼竹,这位新的楚王妃。
    罗顷回到房中时候,琼竹已经卸掉妆容洗过了澡,岚欣带着丫鬟正在给琼竹擦干头发,罗顷看着琼竹一身的疲惫,上前从岚欣手中接过干布给琼竹擦着头发:“怎么还不睡?”
    “很累,但也晓得睡不着,总觉得这会儿什么事情都是刚刚开始。”琼竹的话让罗顷微笑,是的,什么事儿都是刚刚开始,成为楚王,掌管楚王府,真的只是刚刚开始。
    “有我陪着你呢,你担心什么?”罗顷的话让琼竹微笑:“我说过的,我不能只依赖你的保护,我是王府的主母,就要担负起我应该担负的。”
    这才是一路陪着自己走来的妻子,罗顷伸手握住琼竹的手,琼竹推他一下:“好了,去洗澡吧,洗完了好睡,都这么累了,还有这么多事儿,铁人都熬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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