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柠七拍拍手起身便要从喧闹的人群中走了出去,现在众人的注意力已经被醒来的赵老吸引了过去,她可以全身而退了。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这才是女侠应该做的事情。
    “阮姑娘,我觉得你应该和那位老先生道个歉。”
    殷天人四下看看,追上去低声提议,哪知回应他的却是阮柠七看死人一样的眼神,吓得他赶紧摆手。
    “不去就不去,是他不好,不应该说……”
    后面一个字被殷天人硬生生的咽了回去,他可不想步赵老的后尘。
    “走吧,上楼看看,下面没有那两个人的身影。”
    阮柠七放过了无心说错话的殷天人,抬脚向楼上走。殷天人紧随其后,忽然想起一事,低下头压低嗓音问道:“阮姑娘,你是怎么知道赵老老婆跟人跑了。”
    阮柠七脚步一顿,悠悠转身好像看白痴一样上下打量殷天人,最后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说道:“不怪你,只怪你爹娘把你生出来,这才让你不得不经历这复杂黑暗的人间,承受这人生之苦。”言语中,充满了怜悯。
    “不苦不苦,师傅们说过,生而为人便要尝遍人间苦,受遍世间痛,只有这样才能最后山登绝顶我为峰,立教称祖开派为圣,因为只有经历过他人才会信服你。”
    殷天人说起这些颇为豪迈,胸中一点浩然气仿佛在身边卷起了一阵快哉风。
    “师傅说师傅说,你什么时候才能自己说一句啊!”阮柠七撇了撇嘴,“你要是这样,一辈子都别想立教称祖!”
    “不急不急,我先把学识基础打牢了,立教称祖的事情不急。”
    殷天人说起这些总是有理有据,不管阮柠七说什么他都能打回去,也只有在学识上,阮柠七才会承认自己比起殷天人的确要差那么一点点。
    “其实我觉得,世上应该有三种人。”
    阮柠七歪着头认真的说。
    “哪三种?”
    殷天人也是疑惑的歪了歪头。
    “男人,女人,还有你殷天人!”
    阮柠七说完便哈哈大笑,殷天人抬起头看了看天花板,也是嘿嘿的傻笑,脸上竟然泛起了红色,颇为不好意思。
    “阮姑娘这样夸我,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殷天人搓了搓鼻子,都成了一个新的人种了,自己这立教称祖也太厉害了!
    “我这是夸你哪?你这人不分好赖话啊!”
    阮柠七白了他一眼,留给殷天人一个潇洒的背影,甩着马尾辫欢快的蹦上楼去。殷天人缓了一会儿才回过味儿来,尴尬的笑了笑,嘟囔一声:“这个笑话,可一点都不好笑……不过……只要阮姑娘你高兴就好。”
    “欸呦!真是难能可贵的感情!人家这么欺负你你还是不离不弃,反倒是对她更好。啧啧啧,不一般,不一般啊!此时此刻,我真想吟诗一首!”
    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搭在殷天人的肩上,殷天人一惊,好像被踩中尾巴的猫,大叫一声跳起来转头就是一拳。随着哎呀一声,扑通扑通跌落楼梯之声不绝于耳,一道惨兮兮的人影就这么躺在楼梯上呻吟不已。
    人影长得很秀美,温婉如玉恬静舒适,看上去就让人舒服亲切。长得好看但他此时的状态却是糟糕至极,瘫倒躺在地上,两条鲜红扎眼的鼻血向下一直流到地上,双目无神隐隐有眼泪流出来。身上那身价值不菲的锦衣上满是灰尘,最明显的是腹部的脚印,一个叠着一个,让人很心疼这身衣服。
    刚刚擦掉鼻血的俊俏公子哥现在又淌上了两条鼻血,整个人晕晕乎乎,眼前星星直转,心里暗骂自己倒霉,出门没看黄历,自己这挺直的鼻子都快塌了!
    “你……你没事吧……”
    眼角抽了抽,殷天人三两步跳下去,扶起了烂泥一样瘫倒在地的俊俏公子哥。公子哥抹了把鼻血,可怜兮兮的指着自己这张血肉模糊的脸,带着哭腔委屈开口:“我长得特像坏人是吗?”
    殷天人一愣,随后讪讪的摇了摇头,任谁看见这张脸也不可能说他是坏人。
    “那为什么你们两个都打我?”俊俏公子哥的眼泪流得更欢畅了,“我冤枉啊!我无辜啊!我凭什么挨打啊!凭什么呀!”
    俊俏公子哥嚎啕大哭,推开殷天人躺在地上撒泼打滚,活像是一个受了欺负等大人来的孩子,又像是骂架输了躺在地上撒野的妇人,看得让人那叫一个心酸!
    “这人怎么比我还娘们儿。”
    殷天人莫名其妙蹦出这么一个想法,不过很快就把这个想法甩了出去,这不是把自己也骂了吗?
    “怎么了怎么了?”
    闻声赶来的阮柠七瞪着大眼睛向这边张望,看清地上打滚的人是谁后表情立马变得怪异至极,跳下去一脚踏在俊俏公子哥腹部。这一下可是用出了十成力气,俊俏公子哥直觉得腹部一阵痉挛,张嘴就要吐出来。
    “给本姑娘憋回去!”
    下一刻,阮柠七的脚就踩在了俊俏公子哥的嘴上,硬生生把即将吐出来的东西又给咽了回去,那滋味可真是不好受。
    “一个登徒子也有脸撒泼打滚?”
    阮柠七鄙夷的挪开脚,转身不再搭理他,殷天人一听“登徒子”三个字,心里对俊俏公子哥的那点怜悯瞬间烟消云散,皱眉侧目,上下打量着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俊俏公子哥听了直想吐血,什么叫登徒子啊!我干什么了我登徒子!你这小丫头说话要凭良心啊!一时间急火攻心,俊俏公子哥几乎要昏死过去。
    “走吧,别理他了,咱们去干正事。”
    少女阮柠七在怀里戳了戳,沉闷已久的小白貂窜了出来,站在地上抖抖身体伸伸懒腰,最后还吐了吐舌头,好不自在。
    “去,帮我看看哪间屋子里有两个黑衣人。”
    阮柠七吩咐一声,小白貂立马照办,嗖地一声化为一道白色闪电,一闪而逝。
    每一次见到小白貂,殷天人都忍不住会啧啧赞叹一句自然的神奇,竟然能孕育出这么有灵性的生物,看向小白貂的眼神也越发的炽热,全然没有了最初被咬时的厌恶。
    “你要干什么?”
    阮柠七眉毛一挑,吓得殷天人赶紧把对小白貂那点非分之想抛之脑后。心里感叹一声:“天若不生你阮柠七,小白貂一定会说万古如长夜。”
    茶楼共有三层,第一层大厅没有人,那便只剩下两层楼。小白貂速度极快,再加上要找的人装扮明显,很快遍功成返回。咬了咬阮柠七的裤脚,坐在地上摇动着毛茸茸的大尾巴,黑漆漆的小眼珠里满是邀功的神色。
    “做得好!今晚饶你不死。”
    小女摆了摆手,一副:“你做的就是应该的,还想和我邀功?”的绝情模样。小白貂垂头丧气,对自家主人是真的没脾气了。只能幽幽拖着身体,带着主人去找黑袍人。
    “喂喂!你们不能丢下我啊!”
    俊俏公子哥一看两人要走,胡乱抹了把脸,跳起来就要追上去。平白无故就被人骂做登徒子,这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
    阮柠七在小白貂的带领下来到一间雅舍门前,雅舍门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向内看去,里面正有两人对坐,不过却都是一言不发。
    “我也要看我也要看!”
    见两人一貂撅着屁股向里面张望,俊俏公子哥的兴趣也被勾了起来,挤上前去就向里面看,一看之下神色立刻古怪起来。
    “咦?怎么是‘陌同门’的人?”
    “‘陌同门’?”
    阮柠七一听这三个字立马来了兴趣,双眼中神采奕奕,转头看向俊俏公子哥,吓得后者下意识后退一步。阮柠七没有管他害不害怕,把他拉到一边问道:“你知道‘陌同门’?”
    俊俏公子哥面露疑惑,歪头看向阮柠七等着她的下文。
    “你知不知道这个。”
    阮柠七掏出一张蓝底请帖,正是来自“陌同门”的邀请函。
    “咦?原来小……姑娘你也有啊!”
    俊俏公子哥小字刚要出口,周身突然就是一寒,面前阮柠七的身上流露出的恐怖气势几乎让周围空气都结为寒冰,他赶紧把“小”字咽了回去。
    “这请帖邀请的都是些什么人,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
    阮柠七收起杀气,面色严肃。
    “额……这是‘陌同门’的请帖,‘陌同门’并不是一个门派,而是一个组织,由其本身和各国武林中人共同组成,其实就是一堆小门派抱团取暖。‘陌同门’门规很是自由,想加入便加入想退出便退出,但绝不可向外界透露其存在,否则便是杀无赦。在‘陌同门’里,所有人可以相互学习武功,相互切磋共同提高,并且每个人都有一个功德牌,积攒功德可以向各门派高手请教,还可学习各种武功,总之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组织。”
    俊俏公子哥顿了顿,继续说:“至于这请帖,这是每年举办的一次武林大会的请帖,会邀请已经加入组织和未加入组织的武林中人参加,共分为两个阶段。第一是小辈切磋,同时长辈商讨各门派未来一年的发展与交流;第二是一同铲除一个邪道门派。每一年的举办地都不一样,需要到地址处找人询问详细地址,屋中那两个人应该就是今年的指路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你到底是谁?还有,你是怎么分辨出他们是不是‘陌同门’的人。”
    阮柠七面露狐疑神色。
    “很简单,因为我也是‘陌同门’人,不过是外编人员。至于怎么确定它们的身份也很简单,‘陌同门’内部弟子都会穿着黑袍,与送请帖之人穿着一样。而且如果观察仔细的话,不难发现每一位‘陌同门’内部弟子的黑袍上,都绣有八卦,只不过与黑袍颜色很相似,不容易发现。他们二人在里面不说话,应该就是发现了你们跟踪,索性等你们,看你们是不是要询问些什么。至于我是谁嘛……”
    俊俏公子哥突然笑了,笑得很得意。他竖起一根大拇指指向自己,微微仰起头,豪气干云的开口说道:“我叫北冥司,司职的司!”
    说完还不忘补充一句:“我是一名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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