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晚都啃馒头,中午点一个素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苗靖也觉得饿,每天学校都有课间运动操,一周还有两节体育课,操场跑两圈下来,她都觉得自己耳鸣腿软。
    这么窘迫的现状,苗靖也不想让人看见,带着本英语书做掩护,偷偷躲在花园长椅上吃馒头。
    有石头突然飞来,砸在她手臂,而后滚至脚边,苗靖扭头找人,抢她生活费的混球蹲藏在后面树丛里,手里捏着烟,低头偷偷抽两口,烟雾喷吐,一双漆黑桀骜的眼睛藏在白雾里看不真切。
    再低头看脚边,粉色纸团包着个小石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捡起一看,是一大张食堂的纸质饭票。
    不知道回家要钱?他嗓音嘶哑干裂,却不难听,人也能蠢到饿死?
    苗靖早习惯了他的语气,语气冷淡:哪里来的?
    她把饭票展平,纸质饭票是窗口售卖的套餐票,一荤两素任选,一共有二十张。
    你抢的?
    陈异不屑切了一声:老李给的奖品。
    他也没说是什么奖,猛然抽了两口烟,把烟头埋进土里,踩两脚,转身走了。
    苗靖撕下一小张饭票,趁着食堂还没打烊,去了食堂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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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末再回家,苗靖在家住了一晚,第二天吃过中饭,搁下饭碗:我去学校了。
    魏明珍从钱包里掏出一张红票子给她,苗靖乖顺把钱收下,拖开椅子要走,身体又转回来,不经意问了句。
    妈,哥哥的生活费呢?
    还在吃饭的魏明珍和陈礼彬都愣了一下,停住筷子。
    怎么回事?陈礼彬搁下酒杯,对着苗靖和颜悦色,你哥怎么了?
    没怎么,初三学习好忙,哥哥有好几个月都没回家,他生活费够吗?苗靖声如蚊蚋,他又长高了,裤子都短了一截。
    陈礼彬盯着苗靖看了会,温和笑了笑:是么?他是很久没回来,你让他有空回家住两天。
    走之前,陈礼彬去房间,拿出了一千块钱,让苗靖转交给陈异,苗靖把钱小心放进书包,出门时候被魏明珍暗暗戳了下额头。
    这是一大笔钱,苗靖不敢久放在身上,回学校找了一圈陈异,没找到,下晚自习后,她在宿舍楼前守着,等到宿舍快熄灯查岗,陈异才从墙头翻过来,脚步匆匆,从苗靖身边擦肩而过。
    哥。她喊住他。
    陈异止住脚步,莫名看她。
    她把那一叠钱递给他:叔叔给你的生活费,一千块。
    陈异目光从她脸上扫过,再扫过她手里一叠红色纸币,再盯回她脸上,眉头深蹙,目光深沉,平静神色里却带着恼火冷淡,他僵了半晌,冷冷嗤笑一声:谢了啊,好妹妹。
    手里的钱被他抽走,气氛不知怎的僵硬,陈异转身,大步迈着离开,苗靖站在后头跟着,看着前方的背影被前方灯火通明的宿舍楼衬得分外削瘦暗沉。
    那一千块钱被陈异两天内挥霍一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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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在学校待久了,苗靖渐渐认得陈异身边那伙人,除了波仔外,那天拦路的黑皮男生叫沈宏,白胖男生叫阿勇,都是一帮派的,还有一伙人以大头袁为主,这群人在学校名号如雷贯耳,不过井水不犯河水,和普通学生互不招惹。
    学校浴室和开水房就在宿舍楼旁,女生楼层高,晚上站在走廊,借着房间的灯光,能朦朦胧胧看见下面的男生穿着拖鞋背心和运动短裤进出浴室,他们也成群站在楼前的空地上聊天说话,追逐打闹经常能看见陈异的身影,学校追他的女生不少,听说他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喜欢玩游戏和打台球,不爱跟女生混,初三女生们更成熟点,有时候也会集体偷看他湿漉漉的从浴室出来,空荡荡的背心盖不住宽阔肩膀和手臂结实的肱二头肌。
    晚自习后去浴室要排队,苗靖喜欢晚一点、在浴室关门前去洗澡,那时候浴室清净,喷头水量也更大些,她顺便把脏衣服洗一洗,等到打扫阿姨来赶人,苗靖穿好衣服外套,抱着粉色小脸盆回寝室,教学楼和操场的灯光全都熄了,只有宿舍楼亮着,晚风轻拂,走在路上格外的惬意和安静。
    如果不是一楼二楼的男生被轰出来搜身,鱼贯聚集在空地,校长带着四五个男老师搜寝室,对苗靖而言,这应该会是个春风沉醉的美好夜晚。
    她看见眼前一片黑鸦鸦的男生,知道这是在突击查寝,学校整治校风校纪,要把学校的不良分子揪出来,她要上楼回寝室,只能兜个圈绕过这群人,拐到楼梯口。
    小靖。陈异眼睛一亮,在人群里大声喊她。
    苗靖稳稳往前走,直到看见陈异,很是怀疑自己的耳朵,从小到大,她就叫苗靖,从没有人喊过她小靖,眼前这个人,连她名字都没喊过,撑死了喊她喂。
    陈异,你站住?还没轮到你。宿管老师大声呵斥,溜哪去?
    我亲妹妹。陈异大咧咧指着苗靖,他身上只套了件宽松黑T恤,嬉皮笑脸叉着腰,我刚才找她半天了,她明天要回趟家,我让她帮我带点东西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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