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她也自知理亏,见到他都绕着路走,最后被他堵住质问的时候底气不足还振振有词犟嘴,她画的可是好东西,那不是螃蟹,那是钳,是钱啊。
    他要被她气笑,钳住她下巴在她脸上狠揉了半天。当晚她在他的监督下委屈巴巴写着翻倍的作业,不敢怒也不敢言。他在旁边望着她挂着红痕的白皙侧脸,有一瞬走神儿想,怎么这么娇气,以后可怎么办。
    下一秒他眸底的寡淡笑意恍然顿住,他忽然意识到,她的以后跟他有什么关系?是他会在她的婚礼上代表徐家人牵着她的手递给她未来丈夫的关系吗?
    面前的人在这时写完了作业,小心翼翼观察着他忽然阴晴不定的脸色,小声说:「我写好了。」
    他回过神,冷酷命令:「再写一张。」
    小猫整只呆住了:?
    他拽过来卷子,拿手指点了点:「这道题,还有这道,我昨天讲过,全错了。继续写。」
    她一脸痛苦面具:「明天再写行不行?」
    他不给她讨价余地,站起身:「三十分钟后我过来检查。」
    「哥!」
    身后的人急切拉住他袖子,仰着小脸恳切检讨:「我JSG错了,我再也不在你的东西上乱画了!」
    他瞟她一眼,大发慈悲:「半张。」
    她犹豫咬咬牙:「好。」
    「我十五分钟后过来。」
    语毕他继续迈步,椅子上的人像是还有话要说,急着倾身拦他:「那个」
    椅子毫无防备发出砰的一声,她整个人失重往后倒下来,失声发出轻细尖叫:「啊!!」
    他险险弯身拿胳膊挡了一把,整条手臂被振得倏然发麻,痛得他皱了下眉,扶稳了她低声斥:「你急什么?」
    她心有余悸顺了顺气,一双猫一样亮晶晶的黑眼睛粘在他脸上,唇角的笑意心虚又讨好,声音也越说越小:「你电脑包里的名片上,还有一只。」
    他顿了下,反应过来瞬时好气又好笑,单手推着她回到桌前,抽出来两张卷子铺好,拍拍她的脑袋:「这些不写完今天别睡觉。」
    她转过身撒娇拽他衣襟,漆黑瞳孔里闪着真挚的光:「我知道错了,真的,哥,我以后全听你的,你说什么话我都听,好嘛?」
    徐经野心不在焉低头翻着她的画本,恍惚想,小骗子,怎么就听他的了。
    遇到事情从来不知道找他解决,不想面对了逃避得比谁都快。他现在想让她接个电话她都不听,他还能指望她怎么听他的?
    仿佛是感应到了他的无奈怨念,桌上的手机骤然振了起来。他一眼瞟见她的名字,无心在这种时刻愉悦于他们的心有灵犀,接起来电话,吊起心脏,沉下声音:你在哪里?
    她音调不高,嗓子也有些沙哑:在外面。
    他合上本子,眉间疏冷拧起:给我地址,我去接你。
    她拒绝:我今天不想出来。
    他坚持:见面再说。
    我也不想见面。
    他眉宇间沉得更深:发生什么事了?
    听筒那头短暂静了静,而后她平静道: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停下来,各自冷静一下。
    他心下一沉,捏紧了手机:为什么。
    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你跟我可能都对这段关系突然的变化还没有适应,没有来得及理性判断自己的感情到底是出于什么。
    你的意思是,我对你的喜欢可能只是错觉?
    她默了默,用词还很考究:或许。
    他听着简直荒谬:这话谁教你的?
    她否定:与别人无关。
    徐经野冷笑一声,起身走到窗前。他皱着眉揉了揉额头,心里的烦躁阴郁翻涌,半晌,他抬起脸,克制恢复沉淡声线:徐质初,我比谁都希望我喜欢你是场错觉。
    如果情感可以自由控制,他也愿意选择一个正确的人选,谈一场轻松的恋爱。他也想牵着那个人的手光明正大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谋划着,试探着,谨慎铺垫着两个人未来的路,前途未知。
    因为是她,他不觉得这些辛苦。但也因为是她,他会替她感到委屈。
    如果她不选择他,她会轻松很多。同样的选择对于他们两个人来说她要付出和承担的都比他多得多,他很感谢她明知这一切但还是愿意朝他走近,这种感谢驱使着他此刻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与她心平气和沟通:我曾经迟钝过,也自我否定和攻击过,但我再怎么迟钝,也不至于五年时间都没发现这是错觉。
    那可能错的是我。她淡淡低声回,那天你说了很多话,我一时冲动答应你会考虑,但其实我始终不确定自己喜欢的到底是谁。
    气氛陡然间陷进肃寂,玻璃窗上映出的深邃眼眸几乎沉郁到底。她语气淡漠,继续说道:我们暂时不要私下联系和见面了。
    徐经野举着手机深吸口气,在此之前从不知自己的底线可以降到如此卑微:你要花多少时间辨认清楚,我等你。
    我觉得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了。电话那头的声音毫无停顿和起伏,仿佛预先演练好了应对他的话一般,你没有必要等我选择,我更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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