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草的得意和快意被冲淡,忍不住问:你笑什么?
    尹明毓嘴角的弧度不变,笑你看人还挺准,但是不够完全。
    朱草神情一怔,似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不止她,其他人也是这般,面上皆带着诧异。
    你道什么是面善心恶?
    尹明毓倏地收起笑,轻飘飘道:掌嘴。
    是,娘子。银儿就等着呢,一听这话,撸起袖子便上前。
    朱草下意识地往后撤。
    金儿上前,准备帮银儿按住她,红绸迟疑片刻,也迈开步子去帮忙。
    她们三人,尤其是红绸,娇娇俏俏地,偏此时一起围向朱草,像恶霸似的。
    尹明毓像是看不下去似的,遮住眼道:可怜见的,教人不忍心。
    红绸还不够了解她,以为她又改主意了,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金儿银儿则是继续向前。
    这时,尹明毓温和淡淡地说:拉到院子里打。
    除金儿银儿以外的四婢和一个朱草:
    还以为她要大度地开恩呢
    而银儿大声地应下来,便和金儿一起扯着朱草出去。
    朱草回过神来,奋力挣扎,直到被按到冰凉地地砖上,教凉意一激,心里的怯一点点涌上来,明明没有了先前的宁死不屈,但还梗着脖子喊:我是先夫人的人,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满府
    尹明毓端起茶杯,淡淡地出声:打。不紧不慢地饮茶。
    啪!
    银儿一巴掌扇下去,直接打断了朱草的话,挑拨是非?还装神弄鬼!我今日就代我们娘子教你什么是面善心恶!
    而后,她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根本不再给朱草继续说话的机会。
    东院的仆从们都在周遭看着,震惊地看着平日里活泼可人,对谁都带着三分笑的银儿,以及一脸平静,帮着银儿按住朱草的金儿和脸上带着几分惊慌的红绸。
    银儿每一巴掌,红绸都要哆嗦一下,偏偏上身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制住朱草的手确实一点不松。
    她这反差,实在可爱的很,尹明毓忍俊不禁。
    堂屋里,三婢看向自嫁过来便万事不操心的少夫人竟然还能笑出来,心中都有些畏惧。
    石榴站在夕岚身旁,紧紧捉着她的袖子。
    若是以前,她恐怕会有些物伤其类,可今日朱草的言行,实在教人无法同情。
    尹明毓眼神不着痕迹地扫过夕岚和石榴,放下茶杯,平静地出言制止银儿他们:拉进来。
    银儿冷着脸收手,背地里却在襦裙上悄悄搓了搓手,掩饰第一次打人的慌张。
    金儿和红绸一进屋便松手,朱草扑倒在地,眼泪止不住地顺着眼角流下来,嘴里呜呜不止,却话不成句。
    金儿银儿镇定地回原先的位置,红绸则是脚步略快地走到青玉后头,紧紧靠着她。
    尹明毓看着朱草,笑问:你不妨猜猜,我是不是故意让你到我跟前来,说些得罪我的话,好处置你?
    朱草趴在地上,颤抖。
    你倒是会给自个儿抬身份。尹明毓轻蔑地说,我处置你还需要理由吗?
    银儿在一旁重重地冷笑一声,声音在堂屋里听得清清楚楚。
    好银儿,戏有点儿过了。
    尹明毓抑制住扶额的冲动,冷下脸,我是什么身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你也甭选择了,去庄子上做苦力吧。
    她没把朱草卖掉,这种被主家厌弃的婢女,被卖出去,许是要到那种腌臜地方去。
    而其他婢女也知道被卖掉的结局,少夫人看似严苛冷酷,但其实已经是宽宏大量,以德报怨。
    青玉和红绸本就对尹明毓恭敬,夕岚也认得清局势,只有石榴,难过大娘子去世,难过郎君和继少夫人越发和谐,替大娘子不值,心里一直不甘。
    但到了此时,二娘子没有朱草所说那么可恶,甚至她们还安安稳稳地做着从前差不多的差事,难不成真要像朱草胭脂一般才甘愿吗?
    终于也放下了意难平。
    尹明毓命人送走朱草,又教夕岚和石榴继续去做事。
    银儿等她们两个走了,才夸张地抓着自个儿的手,哭丧脸道:娘子,您直接让人送走她便是,何必呢?
    直接送走,多浪费。
    尹明毓也没避着青玉和红绸,戏谑道:若是不教夕岚和石榴心服口服,老老实实干活,你们干?
    银儿一听,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那还是让她们勤勤恳恳地干吧。
    金儿亦是一脸深以为然。
    青玉和红绸在一旁听着,心里皆有些不对味儿,有一种她们两个也是老黄牛的错觉。
    尹明毓瞥见两人的神色,又想起方才红绸受惊的娇态,像个纨绔子似的,握着红绸的手,乖红绸,日后跟着我,定会好好疼你们的。
    红绸一双美眸眨了眨,柔柔地应声:是,少夫人~
    尹明毓此时一颗心,全要给她了。
    而红绸和青玉离开堂屋后,忍不住摸摸自个儿的脸,边笑边对青玉感叹:再没想过有朝一日,竟是会用一张脸魅得主母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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