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钦起身,扶着谢老夫人的手臂往里屋走,劝她:祖母,策儿只是孝心用错,再大些,懂事理便好了。
    他边走,边给了尹明毓一个眼神,示意她带着谢策离开。
    尹明毓收到,拉着谢策出去,方才戳他的脑门儿道:看你干的好事儿。
    谢策捂着额头,委屈道:送曾祖母。
    尹明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门,又好奇地问:你是如何带回来的?
    谢策学着她的样子,也回头悄悄看了一眼门,指了指羊棚,羊。
    羊的衣服上有一个兜子,有时会装一些小玩意儿,大多时候皆是摆设,没想到现下被谢策用来偷渡。
    这孩子真是越来越鬼灵精怪。
    但尹明毓不承认跟她有关,她就是无辜的。
    是以尹明毓一本正经道:你惹曾祖母生气了,需得好生认错,罚你写二十张大字。
    谢策小脸上全都是愧疚,乖巧地点头。
    两人回到她的院子里,尹明毓便教婢女给谢策准备笔墨,谢策老老实实地站在椅子上捏着笔写大字。
    过了一会儿,谢钦回来,见谢策如此,颇为奇怪。
    尹明毓煞有介事道:小郎君还是极有上进心的。
    谢钦对他儿子如今的脾性,还是有几分了解的,不置可否。
    他并不再提方才的事,转而对尹明毓道:京中来信,咱们择日回府。
    眼瞅着就要过年,尹明毓并不意外,点头表示她知道了。
    那头,正在写大字的谢策听到两人的话,眨眨眼睛。
    待到回程那日,一行人准备离开庄子,谢老夫人瞧了一圈儿,没看见谢策,便问道:策儿呢?
    童奶娘抬手指了指迷宫,对谢老夫人小声禀报道:回老夫人,方才钻进去了。
    谢老夫人闻言,便走过去,打量了一圈儿也没瞧见人,便喊道:策儿,咱们得启程了,快些出来。
    迷宫西北角,传出谢策的声音:我不在。
    谢老夫人哭笑不得,顺着声音走过去,就见谢策面对着雪墙蹲着,小小一团,哄道:莫耽搁了回程,快些出来。
    谢策抬头,满眼惊讶,显然没想到曾祖母竟然找到他。
    但他紧接着便站起来,紧紧贴着雪墙,抱着墙,摇头:我不想走。
    谢老夫人见他舍不得,便道:你若是喜欢,回府再给你建一个。
    谢策想了想,迟疑地摇头,不一样
    这时,尹明毓和谢钦走出来。
    尹明毓手肘碰了碰谢钦,随即去牵羊。
    而谢钦走过去,单手揪着谢策的后襟,将他从迷宫里提出来。
    谢策在空中踢腿,要下去。
    尹明毓牵着羊走过来,拍拍羊背,叫道:郎君。
    谢钦领会了她的意思,停顿片刻,提着谢策放到羊背上。
    娇贵的羊忽然承受了不该承受的重量,腿一软,险些劈叉,四只蹄子一起倒腾,才站稳。
    谢策则是坐在羊背上,懵了一瞬,忽然满眼惊喜,揪着羊背上的毛,自动自发地踢腿夹羊腹,嘴里奶声奶气地喊:驾!驾!
    羊不愿意动,但尹明毓拖着它,它不得不迈开蹄子。
    谢钦的手不离谢策的后襟,谢策则是完全忘记了方才还舍不得迷宫。
    而谢老夫人瞧见这对儿夫妻就这么轻易地让谢策欢天喜地地出去,再一想到方才她劝了好一会儿,
    老太太颇为郁闷,满含酸意的眼神瞧了一眼孙子孙媳妇。
    再看向谢策时,她忍不住心里后悔:早知道就该收下曾孙的泥鳅,她的曾孙儿可是只送给她一人了。
    第75章
    流言满城风雨的时候,韩夫人无法抑制地担忧、焦虑。
    待到谢家稍一抬手便将流言和传播流言的人按下,韩夫人见识到谢家的权势,重新认识到谢家权势能给自家带来的好处,那些负面的情绪,瞬间又压了下去。
    她极拿得起放得下,和儿子一起到尹家,又极诚恳地为前几日的失言道歉,然后略带忧愁地说:妹妹也是知道的,三郎马上就要春闱,全家都紧绷着,突然出了这么一遭事儿,我是生怕三郎春闱受到影响
    韩旌亦是愧疚道:姑母,此事皆因我而起,累及姑母和表妹们,本该我一力承担,却教姑父姑母费心,三郎实在愧疚不安。
    韩旌天赋、人品颇好,韩氏对韩旌这个侄子自然是极喜欢疼爱的,并不责怪于他:你少年之心,非你本意,此事我不怪你,只是你自身需得反省一二,日后谨言慎行。
    事实上,便是没有韩旌之举,也挡不住有人存心构陷。
    可人若是每每经事便先想要甩脱责任,不知自省,恐怕难有进益,前途受限。
    韩氏对侄子实在是一片殷切、慈爱之心,才会如此提醒。
    而韩旌确实心性难得,十分受教地拜下,姑母说的是,侄儿日后必定三思而行。
    韩夫人在旁也不插言,直到两人话毕,才言笑晏晏地拜托道:妹妹,你在京中人脉广些,三郎的婚事也劳烦妹妹上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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