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也颇为赞同。
    女子出嫁,多在后宅里,若是夫君在外有差事,接触最多的不是夫君,而是婆家女眷。
    叶家看着是差尹家不少,可叶家那位郎君出息,叶家整个家族都在稳步上升之中,极有潜力,且叶四夫人母女俩也都不难相处,嫡母韩氏确实很用心地为四娘找适合她的婆家。
    尹明毓所见的夫人们,嫡母韩氏和谢老夫人,不提她们是否对妾室对庶女心怀芥蒂,只看她们在庶女的教养和婚事上的态度,皆是极有格局、极大气的女子。
    这时,谢老夫人取走她的信,对尹明毓道:剩余皆是你的,拿回去吧。
    尹明毓回神,视线落在箱中,一见有一封信、一卷画轴和三本书册,顿时眉开眼笑起来,向谢老夫人曲身一礼,便抱着木箱回她住的屋子。
    她都顾不上信,一进屋便拿起游记,坐下来慢慢看。
    至于箱子里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画轴,更是丝毫引不起她的关注。
    尹明毓看得极专注,一个人在屋子里,姿势从端坐着变成靠在椅背上,一会儿靠在右侧扶手,一会儿又靠在左侧扶手上,只有眼睛始终不离书册。
    期间金儿和银儿进进出出,都没打扰她,妥善地处理好一切。
    直到天色有些暗下来,染柳点起灯,尹明毓才发觉时间已经过去小半日。
    她看第一遍都是只看个大致情节,囫囵吞枣的,是以看得颇快,第二册 都已经看了一半。
    此时抬眼看了一眼天色,便道:我看完这一节。
    染柳又将灯火往她旁边挪了挪,少夫人慢慢看便是,叶家还未来人请。
    尹明毓冲她微微一笑,教她去旁边坐,不必站在这儿候着,然后便继续看。
    这段时日,金儿银儿忙着管事时,都是染柳陪在少夫人身边,她已经了解少夫人的习惯,于是听话地直接去旁边的圆凳上坐下。
    尹明毓看完了一段完整的情节,这才放下游记,去换了一身衣服,重新梳妆好,正好叶四夫人派人来请,便和谢老夫人、姑太太、谢策一起往叶家正院去。
    谢策也才醒过来没多久,知道父亲送了信来,边走边问:我的信呢?
    谢钦没给他写信。
    尹明毓和谢老夫人对视一眼,到底没有骗他。
    谢策小小年纪,已经记得些事儿,微微嘟起嘴,都有,只策儿没有。
    原来他是介意的。
    小娃娃长大也开始有心事了,但这事儿是谢钦的责任,她们没道理帮着善后。
    尹明毓便道:那你便写信告诉你父亲,不能因为你小,就不给你写信。
    谢策能接受这个解决方法,便点点头,又问什么时候写信。
    明日便写。
    谢老夫人看尹明毓轻易便教谢策不再有脾气,心下放心,忘了经常惹谢策的人也是尹明毓。
    而他们说着话,就到了叶家正院,还是叶家那几人。
    摆膳之前,众人在一处说话,叶大儒既是名士又是名师,便要考较谢策一番。
    谢策才启蒙半年左右,只识得一些字,并且背了些诗文。
    叶大儒得知他的进度,便按照他所学,面容严肃地让他背诵一篇启蒙的文章。
    谢策这半年多教尹明毓折腾地,毫不怯生,张口便背,口齿伶俐,只偶有磕绊,也不需人提醒。
    叶大儒捋着胡须,频频点头,待到他一篇背完,又点了另一首诗,随着谢策的背诵,眼神越来越欣赏。
    谢策站在叶大儒面前,再次背完之后,便仰着头,一双大眼睛注视着他,等他继续提问。
    叶大儒并没有再让他继续背,抚着胡须肯定道:甚好,甚好。
    谢策听得懂叶大儒是在夸赞他,有人夸他,就是好人,他就眉开眼笑起来,奶声奶气地回道:叶祖父,眼光好。
    一脸严师相的叶大儒:
    这真的是谢家的孩子吗?他不禁又想起码头的场景。
    果然,不正常。
    依照谢家家风,教养出来的子孙理应是最端持守礼的,毕竟从老太爷到右相,再到谢钦,皆是这般,在见到谢家这小郎君之前,叶大儒也以为他就是谢家子的模样。
    没想到谢策跟他所见所熟知的谢家人大为迥异。
    而这般小的孩子,不怕他也就罢了,竟然还夸他眼光好。
    叶大儒脸上的严肃之色微滞,想要作出些软和的反应,又不甚适应,神情反倒显得更僵硬。
    谢策眨眨眼,不明白他为什么好像更不高兴了。
    尹明毓坐在姑太太下首,端起茶杯,遮住嘴角的笑意。
    谢老夫人则是轻咳一声,道:策儿,不可如此。
    谢策茫然,不可什么?
    然谢家人习以为常,叶大儒和叶家其余人却见过不少寻常孩子,尤其家里有一个比谢策只大了两岁的叶扉。
    叶扉已经是极聪慧的孩子,三岁之时也不如谢策大方伶俐。
    叶大儒放弃对谢策展示温和的一面,转向谢老夫人夸赞:您这曾孙,天资不俗,眼神清亮,小小年纪便有大将之风,不愧是谢家子。
    叶家小郎君站在祖父身边,听到祖父夸谢策,看向谢策的眼神有些藏不住的不服气和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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