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也不知道温博书最近直播的情况,每天叼着烟在那甩对子,秦丰给他拨了个视频,差点认不出他来了。
    不是吧周与行?你到哪个山洞当野人去了?
    周与行只不过今天早起进现场了,没来得及刮胡子,加上岛上太阳野海风大被晒黑,头发又有点长了,哪有秦丰说的这么寒碜,他手里夹着笔在改图纸,没好气地说:在忙,有事说事,没事挂了。
    啧,这么无情。秦丰在单位食堂,周围走来走去的都是穿着制服的同事,还有人看秦丰的屏幕,问他对面的帅哥是谁。
    周与行真是要为他的社交牛逼症起立鼓掌了。
    而且他真的太卡了,网络断断续续的,秦丰后来说了什么压根儿听不清,他干脆把视频挂了,给秦丰发语音:网卡,有啥事儿直说。
    你在伏安岛吧?我下周一过去,要不要给你带什么?秦丰那头声音乱糟糟的,周与行听了三遍才分辨出来。
    周与行疑惑了:你到岛上来干嘛?
    秦丰终于换了个安静的地方:嗐,来谈那个救援队的事。
    伏安岛离陆地有点距离,中间还隔了一个面积更大的岛,从市里过来得先开车过桥到大岛,再坐轮渡到伏安岛,除了原住岛民,一般不会有人跑到伏安岛来。
    秦丰此次前来确实是为公事,因伏安岛靠近外海,一旦海上有船只遇险,伏安岛上的志愿队收到消息就会出海实施救援,这支队伍是当地岛民自发组织的救援队,都是几十年的老渔民,救援经验丰富,前段时间因为救了一艘印尼的渔船,被大使馆感谢了,上了一次新闻,海事局为了让队伍更加专业,决定把这支民兵队伍收编为正式的海事救援队。秦丰过来,就是和老队伍谈这个事情的。
    但周与行在岛上除了工作就是打牌,能用到什么,什么都不需要秦丰带。
    秦丰问他:你元旦是不是也没回来?
    周与行无语:我圣诞才到的。
    元旦总共只休息了一天,加上周与行刚过来,才没那个闲工夫跋山涉水跑回市里,除了1号中午看了会儿易安订婚酒宴的直播,被卡得兴致全无,然后下午跟工人们到海边打了会儿羽毛球,被冻得老寒腿都快出来了,基本没什么节日氛围。
    秦丰咂嘴:当和尚了。
    周与行反击道:我没你那么浪,我心里只有工作。
    你这样说我就有意见了,我哪儿浪了,我只在网上冲浪好不好,你弟直播平台元旦搞活动,我又充了2888。
    周与行惊呆:你冤大头啊,你直接给他发红包不行吗?
    秦丰更是吃惊:你他妈有病吧,我是他粉丝啊,我给他充直播间还会有全屏公告,帮他冲榜。我要是直接给他打钱,那我包养他不好?
    周与行不满意了:我弟2888可包不了。
    秦丰冒出一串国骂:你滚吧!
    结果第二周秦丰过来的时候,还是给周与行带了一个扁扁的压缩包。
    这什么东西?周与行在手里颠了颠,软软的,衣服?
    枕头!秦丰扯了外面的袋子,打开放气口,手里的扁包立刻充盈成了一个云朵一般的白枕头。
    你弟带货呢,接的第一个推广,我这不得支持下?正好带来给你用了,怕你在这条件太简陋。
    周与行把枕头扔进宿舍里,带着秦丰去镇上吃饭:带货?什么意思啊。
    忠实粉丝秦丰给周与行解释:公司给他弄了个剪辑团队,开始在做短视频了,效果还不错,几个视频里他面无表情杀人的片段都剪得很有趣,就有广告商找上来了吧,估计是公司给拉的。
    这完全是周与行陌生的领域,秦丰继续给他科普:主播又不可能干一辈子,大部分红了的都开始带货,或者自己开店,做潮牌什么的,我看你弟自己创业不太现实,小视频能火也行,带带货,以后要是直播不做了,也能赚广告钱。
    挺好的。周与行笑笑,我之前还在想,哪一天他要是不播了能干嘛去,我还想要不给他带到我身边来做助理吧,但温博书估计对这些都没兴趣。
    秦丰打了个响指:你可真行,自己当工地和尚还要把你弟也带上,你家真得绝后了。
    周与行心说我家早早绝后了你还不知道呢。
    岛上只有一个小镇子,居民都住在镇上,这里的海鲜都是渔民新鲜捕捞的,价格也还实惠,周与行带他去吃了家海鲜,秦丰这一杯黄酒一口生蚝的,连呼出的气都是火热的:唉,可惜咱俩没成,不然这一口口下去,我活像是跑到岛上千里送的。
    周与行已经基本对秦丰的这些话免疫了,冷淡地看着他:你可以买点带回去,爱跟谁成谁成。
    秦丰兴奋地说:行啊,你弟住哪儿?我给他带点去。
    周与行瞥他一眼:算了吧,你和温博书真没戏。
    为什么啊,秦丰苦恼地托着腮,他是铁直吗?我感觉也不像啊,他对女孩儿也不怎么热情。
    周与行终于问了个困扰他很久的问题:你是1吧?
    秦丰喝了口酒:都行啊,我不讲究这个。
    周与行打量了一下他穿着冬衣的魁梧模样,实在是很难不讲究。
    16 02:56:28
    第14章
    吃饱喝足,秦丰的嘴总算照顾好了,两人惬意地坐在小饭馆里抽烟聊天,小镇上治安一般般,公众场所里抽烟也没人管,饭馆里都是附近的渔民和民工,整个环境烟雾缭绕的,非常不健康。
    两人天南海北的聊了一中午,周与行去结账,秦丰跟在后头问他:你年前能回去吗?
    月底就结束了。
    这么快?秦丰有点诧异。
    前期工程,本来就简单,周与行把手机放回兜里,正式改造项目都是大国企分包的,人家自己有监理部,可轮不到我。
    秦丰吃完饭就走了,周与行在镇上散步,中午的阳光很好,驱散了冬日海风的冷冽刺骨,他顺便还到路边的小理发店剃了个发,剃完出来又是个板正的帅哥了。
    整个一月周与行都很忙,脚不沾地的忙,虽然项目小,但因为业主冲年前业绩,非要赶在年前验收,周与行白天进现场,晚上做资料,天天熬到午夜,人都瘦了七八斤。
    周与行自己其实没太注意,毕竟工地里不会有人凑在一起谈论外貌。现在施工人员里年轻小伙儿很多,个个精干健壮,有些人还把健身器材带来项目部了,整天聚众喊着拉带举铃释放一下压力,一个月下来,周与行人是瘦了,但身材更结实了,腹肌形状还变清晰了不少。
    他回去的那天赶上徐臻放寒假,温美艺屈尊降贵开着她不那么贵的车来接小儿子,高铁站和汽运站在一个地方,听闻周与行也回来,正巧就一起捎回市里。
    周与行在后备箱里放好行李箱,原本以为车上只有温美艺和徐臻,结果一拉开后车门,温博书坐在里面,出神地望着他的脸。
    他解下背包坐进去,在弟弟面前晃了晃手:一个月没见就不认识了?
    温博书还呆愣着,前面的温美艺回过头和他打招呼:怎么黑了这么多,还瘦了。
    徐臻也兴致勃勃地趴在车座上,大呼小叫:我的天,大哥你头发剪好短,你变帅了!
    说完还没大没小的捏了捏周与行的下巴:大哥,你太有男人味了。
    周与行都被他夸笑了:得了啊,一回来就吹捧我。
    徐臻大呼冤枉:我说实话啊!
    他冲温博书抬了抬脑袋:不信你问哥,是不是变帅了?
    周与行转头看向温博书,温博书点头如捣蒜,于是周与行笑得更大声了。温美艺启动车子,把徐臻给摁回去,让他系好安全带,乖乖坐好。
    周与行放松地靠在后座上,凑过去想和温博书讲话,低头一看他耳朵尖染上了一层绯红,显得他的小脸特别清秀可人,周与行乐了,伸长胳膊把温博书揽过来,对着他耳朵使坏:不是吧你?你老哥真有那么帅?
    温博书非常不配合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坐开了点:是有点变了。
    周与行掏出手机,用前摄像头照了照,怎么都没看出有啥变化,嘟囔道:不就是瘦了点。
    温博书转头,很认真地给他列举变化:脸瘦了,侧面轮廓就很明显,加上你头皮剃出来了一片,看起来很像个硬汉,还有脖子和下巴这块肉一旦变少,肩膀看起来就会更宽,身形也会相对更壮一点。
    周与行都听愣了:这么专业?
    徐臻在前面搭腔:帅哥都是这样的,要注意形象管理,大哥你还缺少点帅哥的基本修养。
    周与行被逗笑了,他握着手机退出摄像头,瞥到屏幕上的时间,是下午4点,他突然想起来:咦,你不用直播吗?
    温博书解释说:年初重新签了合同,直播时间稍微调整了一下,每个月播到保底,下午不是一定要播,像今天有事的话,就晚上再播。
    那敢情好,现在是大主播了,可以自己谈条件了?
    温博书得意地笑笑:倒也不算太大。
    周与行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软发。
    因为高铁站在郊区,反而离温美艺那儿近一点,周与行原本准备让温美艺送到地铁站自己回去,但是两兄弟都留他到家吃晚饭,他就跟着回了温美艺家的小楼蹭饭。
    今天儿子回家,连忙碌的继父都给自己放了天假,做了一桌菜等他们回来,席间继父顺势就说:与行啊,今天这么晚了,要不别回去了,家里房间都给你收拾好了,床铺被子都是新的,你妈还给你买了新的睡衣。
    周与行闻言抬起头,发现他们一家四口全都盯着自己,他当然是拒绝:不用了叔,我一会儿就回去了,明天还得去公司。
    温美艺劝道:明天从这儿去也一样啊,这都快过年了,人家单位都要放假了,哪管那么严。晚上你就别折腾了,在这睡一觉再走。
    周与行还想拒绝,徐臻在旁边握住了他的胳膊:大哥!咱俩今天一起回来,多巧啊,晚上哥还要直播,你陪陪我呗。
    徐臻都这样说了,周与行哪还拒绝的了,只能妥协道:那好吧,我打扰一晚上。
    不打扰不打扰,徐臻疯狂摇头,难得我们三兄弟住一块!
    徐臻也是个小坏蛋,知道周与行现在对他们这个家,对温美艺的态度有所软化,才帮着他爸妈一起来当说客。
    饭后温博书带他认房间,就在他自己房间的隔壁,面积稍微小了一点,木艺家具,淡黄色的床上用品,看上去很温暖,温博书帮他把空调打开,周与行放下包,往床上一扑,舒服地呼了口气。
    他确实有点疲劳,躺在床上就不动了,温博书在床沿坐下来,拍了拍周与行的背,说道:哥,你要是不想在这住,你就回去吧,没事的,徐小臻坐了一天的高铁,估计晚上也睡得早。
    周与行知道温博书不是赶他走,是怕他在这里住着不痛快,但他现在心跟被子一样软,他反手按住弟弟的胳膊,笑着说:算了,住一夜而已,回去被子都是潮的,我也懒得回去了。
    谁知温博书说:不潮的,前天我过去帮你晒了被子枕头。
    周与行愣了,一个咸鱼翻身,仰躺在床上,把温博书也拉得躺了下来:你去我家了?特意给我晒被子去的?
    温博书侧着点点头,刘海一晃一晃:我正好休息,那天天气也好。
    周与行抓住温博书的手,用手肘撑起身体,面对面望着温博书。他心里有无限温情,觉得弟弟好的不得了,温博书被他看得有点害羞,侧过头,脸颊蹭着嫩黄色的床单,周与行压下身体,故意逗他:温博书,你是田螺姑娘吗?怎么这么好?
    温博书推他,没推动,倒是周与行松开了手,放下身体趴在弟弟身上。他把脑袋搁在温博书的肚皮上,刚吃完饭,肠胃正是活跃期,咕噜咕噜的叫,很可爱,周与行听得昏昏欲睡,温博书也没赶他,让他躺着,跟他说话。
    对了哥,你的玫瑰还活着,就是有点蔫儿了。
    周与行移动了下脑袋,抬起眼睛去看温博书,因为仰视的角度,额头上叠起来了一层层小山峦:不会吧?还活着呢?
    对。温博书用手指慢悠悠地抚平哥哥额头上的褶皱,不知道现在的花品种是不是都改良过,能活很久,就是干巴巴的,也不怎么好看。
    周与行笑笑:看来三十块钱也不算太冤。
    两人舒服地躺着聊了会儿天,周与行前段时间实在太忙了,也很久没看温博书直播,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就什么都想听,聊得气氛太好,温博书干脆就得寸进尺道:哥,今年过年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过吧?
    年关将近,大家都在考虑过年的事儿,但周与行才忙完,也还没来得及想。往年都是在周通成那过的,毕竟温美艺把他送出去以后,能称之为家的地方就只有他自己的房子和周通成的家了,所以他的选择范围,就只有两个房子而已。
    现在温博书把第三个选项强行塞了进来。
    周与行想打哈哈敷衍掉,温博书伸手按住他的嘴,没让他说,补充道:反正房间都有,你也正好空下来了,你考虑下呗哥,我们有二十年没有一起过年了。
    周与行唔唔唔了半天,汗都出来了,温博书才松手。一松手了周与行反而不说了,他摸来手机看了眼,六点四十多了,于是转移话题道:这么晚了,你今天几点开始播?
    温博书也知道他哥需要考虑,伸手把这颗大脑袋从肚子挪到被子上,然后从床上起来,拍了拍皱成一团的衣服:已经迟到挺久了,七点开始吧。
    对了,他走到门口,哥,你要是不想下去,就让徐小臻上来陪你会儿。
    周与行趴在床上闷闷地笑:温博书,我是来你家做客的小朋友吗?
    最后周与行还是同意了在温美艺这过年,主要是敌人已经打通到组织内部了,连周通成都跟周与行说:今年要不去你妈那儿过年吧。
    周与行正吃着后妈上班前专门给他做的油炸糯米丸子,满嘴都是香气,听他爸说这话就挺不可思议的:妈来找你了?
    是啊,打好几个电话了,烦死人。这嫌弃对方这点上,周通成和温美艺是难得的意见一致。
    但两人毕竟也当了十年夫妻,又有两个孩子,要彻底断绝关系不现实,只能互相讨厌着,尽量少接触。
    周与行咽下丸子:爸,我不想去。要不你把温博书接来家里过年吧,你跟他还从来没一起过过年。
    周通成直接噎住了,弯着腰在那疯狂咳嗽。
    周与行只能上前给他爸拍背,等他爸终于缓过来,第一时间支起身子骂他:你赶紧给我滚去你妈那儿吧,大过年的不想被你气死。
    关我啥事儿啊。周与行坐回去,温博书又不是我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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