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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6章
    按照原计划,周日孟晗搬到民宿,正好周与行休息,就开车过去搬孟晗搬家。
    民宿就和医院隔了一条街,进出全是病人家属,比原来的酒店还近,非常方便,周与行陪着孟晗领了钥匙,老房子没有电梯,他单手提着女孩的行李箱爬楼梯,孟晗在他身后连声赞叹:大哥,你这肌肉货真价实啊。
    孟晗原来对着周与行还有点拘谨,但见过徐臻的父母以后,周与行已经自动被划为同辈兄弟了,自然就放开了许多。
    周与行脸不红气不喘的,还能回头和孟晗说话:徐臻没告诉你我是做什么的?
    孟晗小跳两步凑上来:做什么的呀大哥?
    周与行逗她:工地搬砖的,我一天搬一车砖。
    说完还拍了拍自己胳膊上隆起的肌肉。
    孟晗果然被唬住了,嘴巴张成了一个O,周与行特别想笑,又怕笑起来力气散了,这就骗骗小姑娘,工地上真正搬砖的,可比他精瘦紧实,他在工地里也是坐办公室,都是健身房练出来的肌肉形状,恰好从小力气大罢了,还算能唬人。
    定的房间在四楼,格局不大,但五脏俱全,能晾衣服能烧饭。因着孟晗是女孩子,他不好帮忙收拾房间行李,就趁着孟晗自己搬东西,转到卫生间看了看。
    上一户住户退租的时候,房东已经把房间都清理过了一遍,卫生间也还算干净,香薰味道淡雅怡人,但毕竟是老房子了,总有些陈年老垢,孟晗一个女孩子自己住,卫生很重要。周与行下楼去车里拿出自己从家里带来的卫生用品,打算把卫生间再消毒一遍。
    孟晗整理好房间,才发现周与行在卫生间忙活了好久,走近一看,连坐便器都被大哥擦得锃光瓦亮,当即震撼了,对着周与行竖起大拇指:大哥,你可真行!
    周与行搓好抹布和手套,一起拿到窗口晒,回头对孟晗说:东西我都给你留着,84和酒精在洗脸台下的柜子里,平时自己定期消消毒,这里住的毕竟都是病人家属,也不知道哪里会残留病菌。
    孟晗感叹道:大哥,我来这三四天了,我看全家就你最靠谱。
    周与行笑了:徐臻不靠谱了?
    孟晗还挺护着他男朋友:徐小臻还年轻嘛,他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要稍微不靠谱点才更有魅力。
    周与行哈哈大笑,带着孟晗下楼,准备回医院,上车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你来这么多天了还没好好请你吃顿饭,周二温博书休息,咱带上徐臻一块儿到外面吃顿好的吧。
    孟晗想了一下,居然没第一时间答应:得问问徐小臻愿不愿意出来。
    徐臻现在还不能完全靠假肢行走,要出门的话必然得坐轮椅,他残疾后还没真正和外界接触过,孟晗也是担心他还不能跨过心理上的坎儿。
    思及此,周与行不得不对孟晗感慨,这姑娘也是真靠谱啊,有什么事都先想着男朋友。
    但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徐臻一听能出门玩,兴奋地差点穿着假肢劈了个叉,他用健全的上肢非常抽象地上蹿下跳了一阵,和孟晗两个人头挨着头,点开大众点评找吃饭地方,倒是温美艺有点担心:出去是不是得坐轮椅?这路上方便吗?怎么坐车,怎么上下楼梯呢?
    周与行按住她的手:妈,有我呢。而且他总得适应适应,以后也有坐轮椅出去的时候。
    徐臻自己出去玩还不忘感恩他人:大哥,要不要叫上易安哥?我这还没当面谢谢他呢!
    周与行也好久没和易安见面了,一听徐臻这提议,感觉还真行。
    今天反正是休息,周与行就一直在医院陪徐臻到晚上。回到家温博书在直播,他今早有事去了趟公司,在那吃了午饭就直接回家了,还不知道他哥在规划周二的饭局,出来放水的时候见周与行回来了,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哥你回来啦,今天小晗搬过去顺利吗?
    周与行坐在沙发上,温博书刚从面前经过,拦路虎就半路截住弟弟,拖着他的腰把他按到沙发上,温博书尿急,不太配合地扭动一阵,被他哥暴力镇压住:周二有空吗?和小晗说了晚上一起吃个饭,把徐小臻带出去。
    我当然有啊。自从和他哥熟悉以后,温博书的休息日基本上都是空出来听他哥安排的,但他现在因生理需求口气不太好,你就不能等我回来再说吗?
    把温博书逗得面红耳赤,周与行心情大好,他压着温博书不让他起身:徐臻说要叫易安一起,当面谢谢他,给你个任务,一会儿联系Eric,把他也叫上。
    这根本就是一句废话,只要易安来了,三保无论如何都是跟着的,温博书简直想翻白眼,觉得他哥就是故意拿他寻开心。
    偏偏周与行还在当恶霸:听到没?这是组织交给你的任务。
    温博书简直要被他哥老土死了,他脖子一缩直接从沙发滑到地上,用一个很丢人的姿势从他哥胯下爬了出去,离开他哥的控制范围起身就跑向厕所。
    周与行吹着口哨,点了根烟去阳台打电话。
    易安电话接得很快,但对面吵得要命,周与行皱着眉把手机挪开一点,听到易安在那边喊:等会儿我换个地儿。
    过了半分钟左右,终于安静了,易安呼出一口气:咋了老周。
    在应酬?在哪儿呢。
    没。易安笑了笑,在我老婆酒吧里。
    印象中易安的未婚妻家里明明是做药材的:她还能开酒吧?
    易安笑话他:啥年代了,想开点啥不行啊。
    周与行听他语气轻松,琢磨出味儿来了:你们相处的还不错?
    这娘们比我会玩。易安那边也点火抽烟,但人不错,性格也好,改天介绍你们见见。
    去年底易安说起自己订婚的事,还完全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这回明显口气不一样了,显然和人家千金小姐看对眼了,周与行还挺替他高兴的,毕竟纯联姻性质的婚姻,对双方家庭是利好,但个中滋味也只有当事夫妇两个人能体会了,现在两人有点感情,且不论深不深,这日子都能好过不少。
    周与行恭喜他,又说:最近空点吗?周二我弟想约你吃饭。
    温博书?周二这个特殊的时间节点,易安知道是温博书休息,第一反应就是他,他请我吃饭做什么。
    是徐臻,他女朋友也来了,就想一道谢谢你。
    哟!易安笑出了声,徐臻都有女朋友了啊?
    要没出这事儿,过完暑假也大三了,还不兴人家谈个恋爱?周与行笑,你大三的时候谈了几个洋妞了?
    瞎说。易安嗐了一声,在外头没国内轻松,每天都忙得头疼。
    易安在国外的时候连读两个学位,他不是真正的纨绔,懂得利用一切机会提高自己。大学时期因为分离一段时间了,两人联系其实不多,也是易安回国之后才重新熟悉起来,一根烟抽完,周与行听到那头三保在喊易安,他主动结束了闲聊:行了,你去忙吧,周二见啊。
    叫上了易安,这个吃饭的地点就不能从大众点评里随便找家商场解决了,周与行最后挑了一家本帮私房菜,提前两天预约,价位很高,算本地比较上档次的餐厅了,一方面算是给孟晗小炫一下他们家的家底,另一方面毕竟是为了感谢易安,也得配得上易安的身份。
    预约要提前付定金,本来这顿饭周与行打算出波血都自己掏的,但徐臻说什么都要入股,让温美艺把他今年的压岁钱全拿了出来,后来温博书听说了,也一定要掺一脚,最后变成三兄弟平摊。
    周二那天易安提前先来康复医院看望了徐臻,被温美艺和孟晗拉着一顿谢。他今天特意让司机开了一辆加长轿车,徐臻本来以为坐周与行车去的,结果一出门,就被三保打横抱起来塞进了豪华轿车里,轮椅、拐杖也被利落地折叠起来放进车里,周与行想着今天肯定得喝酒,干脆不开车了,挤着温博书上了易安的豪车。
    孟晗很震惊,她原本就对大哥有一层滤镜,易安一出场,她对周与行的崇敬之情简直要冲破车顶了,她和徐臻贴在一起,悄悄打量易安,转头和男朋友小声说话:这你大哥朋友?
    是的。徐臻比她声音还小,我之前也没见过,车祸之后他帮我换的病房。
    孟晗做了个666的手势,忍不住说:牛逼。
    下车之前,为了防止三保太主动又来公主抱他,徐臻赶紧请求大哥先把他抱下车,结果周与行直接托着他的屁股,把他当小孩一样竖着抱了起来,温博书接过拿下来的轮椅打开,需要点时间,徐臻只能生无可恋地靠着大哥,任由孟晗在周与行身后笑弯了腰。
    今天脸快丢尽了,徐臻重重地把脑门砸在大哥厚实的肩膀上。
    本来年轻人的酒桌上是没有什么劝酒的坏习惯的,但有了易安和周与行这两个伪年轻人在,气氛吃着吃着就逐渐油腻了起来,徐臻康复期还不能喝酒,但他也不能光靠说的表示谢意,孟晗想帮他喝,被周与行和易安同时劝下,最后是温博书站起来,端着酒杯敬易安:易安哥,我是看着徐小臻长大的,算他半个家长,您又是我哥的好朋友。我是家里中间这个,即不用担责任,也不用受这苦,这杯酒合该我来敬你,谢谢你易安哥,对小臻这么尽心。
    说完他也不管易安什么反应,抬手就把酒全部都干了,自顾自又倒上一杯,转向孟晗:还有小晗,我知道你平时在家里也是小公主,现在暑假都不休息跑过来照顾徐臻,我真的特别感谢你,以后我有能力一定让你俩过得幸福。
    说完他又是一饮而尽,然后对着桌上的所有人鞠了个躬:感谢所有爱着小臻的人。
    本来还在开玩笑,结果温博书认真地一通敬,态度极其端正,大家都愣住了,徐臻就坐在温博书手边,他眼泪汪汪的伸手揽住他哥:哥,你喝酒别这么急呀,一会儿难受。
    温博书摸摸徐臻湿润的眼睫毛,笑着说:我没事。
    周与行在旁边看着哥俩互动,心里五味杂陈,他没想到温博书会站起来说这么一番话,恳切至极,根本不像是那个没心没肺的温博书能说出来的。
    桌上的尴尬适时被三保打断,他盛了一碗鲈鱼羹放到温博书面前,温声说:小臻说的对,喝酒不能这么喝,赶紧喝碗羹。
    温博书抬头笑得很乖:谢谢Eric。
    中途周与行出去抽烟,易安跟在后面出来,两人站在餐厅三楼的露台上,无言地吞云吐雾,最后还是易安打破沉默:你弟我说温博书感觉变了不少。
    周与行想的却是他为什么会变得这么懂事听话,徐臻受伤至今,除了车祸当天温博书在手术室门口表现出的崩溃无助,后来他都格外坚强和主动,再也没就这件事泄露过自己一丝一毫的负面情绪,不管工作多累多忙都要陪在徐臻身边,直到今天周与行才接收到了他的脆弱,徐臻自在地出门这件事,好像突然让他卸下了防备,疯狂地向外界发射他的情绪。
    周与行想到最初接到温美艺电话的时候,他在心里祈祷出事的千万别是温博书,也许在温博书心里,当他知道徐臻出事的那一刹那,直至今日,他都可能一直在质问老天,为什么出事的不是自己,为什么是前途无量的徐臻,而不是一无是处的自己。
    他说作为老二,既不用担责任也不用受苦,是在愧疚自己既没有易安这种朋友,也不能切身分担徐臻的痛苦。
    这样的温博书让周与行心疼到眼眶刺痛。
    他深吸一口气,低下头,对易安说:说实话,我真得谢谢你。
    行了啊,谢多少遍了。易安叼着烟,推了他一下,全在你弟酒里了,别的就不多说了。
    周与行笑着说:不是说徐臻,我是说温博书,谢谢你带我俩相亲。
    易安见鬼一样看着他:你喝多了?
    没有。周与行转身碾灭烟头,没你和三保帮忙,我现在还不知道温博书要受多少苦。
    16 02:57:14
    第27章
    温博书的酒量就那回事儿,餐厅里的酒度数又高,拉不住又喝了几杯,果不其然喝醉了。一开始还好,能自己下楼上车,等把徐臻和孟晗都送到以后,车子开到周与行家楼下,温博书就醉倒了。
    他靠着三保,没骨头似的瘫在座位上,一只手紧紧抱着三保胳膊,说什么都不撒手。
    周与行站在车外,弯着腰进去哄弟弟下车:温博书,到家了,我们下车。
    温博书不为所动,嘟嘟喃喃道:不回家,我还要和Eric继续喝。
    三保连忙抬头,冤枉地要死,他根本就没和温博书喝,何来继续一说,于是帮着周与行劝弟弟,往下扒拉着温博书的手:博书,到家了,跟你哥回家。
    站在外面的易安看半天没人下来,也把脑袋探了进来:怎么了?喝懵了?要搭把手不。
    不用。周与行重新坐回车里,低下头,闻着温博书酒味浓重的鼻息,小声和他说话,到家了,跟哥回家,回家就能睡觉。
    温博书喝得面红耳赤的,额头上的刘海汗湿了黏成一缕缕,像个小猫似的,觉得哥哥吵,侧着头要往三保腋下钻。
    三保被他攥得手臂血液都流通不畅了,但人又薅不下来,为难地看着周与行,周与行也不敢使劲扒拉弟弟,他皮薄,喝点酒都快红透了,捏一下就得发青。易安看人迟迟不出来,不知道这两兄弟扭扭捏捏在干什么,正想钻进车里抬人,就见温博书红着脸打开周与行的手,呵斥道:我不回家!我要跟Eric喝酒!
    易安哈哈大笑:得了,让他跟三保回家吧,明早给你送回来。
    温博书受到了鼓励,又一头栽了回去,嘴里念念有词:我要跟Eric回家。
    周与行看他这个黏糊的样子,心里突然升腾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他看看温柔哄着弟弟的三保,又看看弟弟酒后这么依赖三保,想起上礼拜问温博书是不是有喜欢人时他那个眼神,心想不会吧,温博书难不成是喜欢三保?
    他越看越觉得有可能,盯着三保的眼神逐渐变得不善,三保还无所察觉,温声和周与行说:要不就让博书去我那儿睡吧,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周与行坐在旁边心里很是泄气,他明明和温博书说了好几遍三保是直男是直男,他偏偏就是不信,总觉得三保和易安有点什么,这下好了,到时候郎有情妾无意,温博书不得难过死?
    他不想和醉鬼纠缠了,负气下了车,温博书还在车里跟他挥挥手,示意他走,气得他吃饭时候对温博书的心疼烟消云散,只想好好教育弟弟一顿。
    回家以后一进门就看见书房门开着,里面是熟悉的直播设备和温博书没叠被子的床,更是心烦,上去狠狠踹了实木大门一顿。
    他不知道的是,温博书其实没有那么醉,他确实喝多了,但还没神志不清到那种地步,他只是不想回家和他哥单独相处,因为他看出来餐桌上他敬完酒后,他哥的心事重重,以及沉重但宠溺的眼神,温博书一时间心乱如麻,下意识就想逃避,借酒远离他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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