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识不多,也知道有句话叫富贵险中求。危野想了想,微微笑起来,样子有点狡黠,再说了,我又不姓谢,要是到时候谢家被连累,我就卷了包袱跑路,有什么好怕的?
    谢钧崖笑了起来,危野要真像他自己所说那么没责任心,谢文修一死,被人上门逼迫时,他恐怕就已经卷钱跑了。
    而下一刻,他听到危野弯着眉眼接着说,更何况是自家弟弟,我不帮你帮谁呢。
    为对方无意识流露出的一点亲昵,谢钧崖舔了舔唇,竟有些耳根发麻。
    谢钧崖离开后,谢文修终于能回到自己的房间。
    被排除在外让他心里憋屈,他烦躁片刻,惊然发现最近自己好像很容易产生负面情绪。
    谢文修深吸了一口气,他终究心性沉稳,站在床边静默看着危野熄灯上床,对方毫无异样的表现,让他心里逐渐平静下来。
    累了一天,危野很快陷入沉眠,翻身朝向床外,侧身腰线微陷,起伏秀气缠绵。
    深暗色泽在眸底翻涌,谢文修禁不住微微俯身,男人手指修长而骨节分明,抚上去,似乎便能遮住一半纤细的腰身。
    柔软的触感让谢文修几乎陷进去,危野被痒醒,想挠挠腰上的软肉,却碰到一只不属于自己的手。
    他双眼猛然瞪大,失声欲喊,被冰凉的大手捂住嘴。
    嘘,别怕,你只是做了个噩梦。谢文修在他耳边轻声道,催眠般磁性的声音浸入脑中,危野眼帘颤抖了一下,重新闭上眼。
    呜呜他是不是想吓死我。在陷入沉睡之前,他在心里对001大声骂:你这个混蛋!
    无辜受牵连的001:【】
    可以预见到,危野将会骂他一整个副本。
    *
    从这天起,危野在谢家彻底出入自由,他花了几天时间在安城街上逛,一家一家熟悉谢家旗下的铺子。
    危野送账本时,各个大掌柜都认识了他。仙客来是安城最大的酒楼,他一踏进去,恰在大堂的掌柜的就迎上来。
    您来的巧,中午食材正新鲜着呢,您也品尝一下咱家厨子的手艺。
    危野正好饿了,就在仙客来坐下。
    食材果然很新鲜,给当家吃的东西,掌柜的更是嘱咐大厨拿出十二分力气,道道菜鲜美无比。
    临走时,掌柜的又送上来一盒点心。
    危野让长青拎上,道:这顿饭和点心都记在账上。
    掌柜的笑出一脸褶子,瞧您说的,都是自家产业,不过几道吃食,哪能记您的账?
    危野微笑道:正因为是自家产业,才更要如此。我今日随意拿取,明日上行下效,岂不要乱了规矩?
    是、是,当家的说的话,我一定记在心上。掌柜的心里一凛,心想这位漂亮得过分的新任当家果然不是好糊弄的主。
    回到谢家,路过花园时,远远便听到有马嘶鸣声,声音极响亮。
    少帅厉害!还有谢钧崖几名亲卫大声喝彩的声音。
    危野脚步一转,走过去看。过去谢老爷子喜欢练些拳法强身健体,在花园中间修了一片平坦的空地,此时一匹高大的骏马正在其中奔驰。
    谢钧崖坐在马背上,一身劲装,英姿勃发,马不时前后蹄撅起,使尽浑身力气意图将他甩下去。谢钧崖手臂肌肉结实鼓起,正在驯服这匹烈马。
    亲兵们皆是目带崇拜地看着他,大声给谢钧崖鼓劲,危野不由被激烈的气氛感染,仰头眸光闪闪看着马背上的人。
    谢钧崖偶然瞥见他的视线,心里一跳,仿佛被他唇畔柔软的笑击了一下。
    少帅!亲兵们惊愕大叫,看到谢钧崖忽然摔了下去。
    丰富的战斗经验让谢钧崖下意识护住身体,两个前滚翻,便单手撑地站了起来。
    少帅,你没事吧?亲兵立即围了过来,谢钧崖透过几个健壮的身影,看到他们身后危野担忧的视线。
    起来起来,我没事。谢钧崖不耐烦地把亲兵们赶开,大步走到危野面前,大嫂怎么来了?
    我看到你在驯马,就忍不住过来瞧一瞧。危野打量着他身上的灰尘,发现他毫发无伤,含笑打趣,你真抗摔。
    谢钧崖想到自己狼狈的样子,懊恼皱起眉,刚才是失误。
    嗯,是失误。危野抿唇笑起来,他闪亮的目光转向那匹马,忽然问:我能试试吗?
    嗯?谢钧崖愣了,你会骑马?
    不会。
    那还敢说试试?谢钧崖浓眉扬起,这马很烈,会摔死人的!
    我不会骑马危野凤眸微挑,流露出一点得意,但绝不会被它摔下来。
    红鬃马正跑过前方,他不等谢钧崖说话,竟然直接撩起长衫下摆,跑了过去。
    哎!谢钧崖瞳孔一缩,立即跟去,做好接住他的准备。
    却见危野轻盈翻身上马,学他的动作勒紧缰绳。马一声嘶鸣,在谢钧崖胆战心惊中前蹄高高扬起,却没能将他甩下去,开始在场内急速奔跑。
    危野伏低身体,上身贴在马背上,脊背弯成一条优美的曲线;柔韧的双腿紧紧夹住马腹,竟如黏在马背上一般。
    红鬃烈马攥人眼球,此时却被危野秾艳的颜色生生压了下来,无论它怎样跳跃甩动,都甩不开黏在背上的人,数圈之后,终于渐渐停下来。
    危野缓缓直起身,兴奋地微微喘息,双眸莹莹亮如星辰。
    谢钧崖走到马旁,目光灼灼看着他,你见危野要下马,忙伸手扶他。
    危野借力跳了下来,好奇摸上马头,红鬃马打了个响鼻,微微俯首。
    危野撸了会儿马,转头对身旁谢钧崖笑道:我以前跑江湖卖艺,练的就是腿上功夫。纤长手指点向花园墙边的水缸,庞大水缸不下一百公斤,那种缸,我能用脚顶住不下半个时辰。
    说到兴头上,危野撸起袖子,我给你们表演一下
    几个亲兵都在张大眼睛看他,还有个人激动地叫了声好,谢钧崖狠瞪他们一眼,忙拦住危野,水缸太糙了,大嫂别累着。
    也是,我现在穿得这么好。危野放下掖在腰间的衣摆,眸光一转,看向不远处的桂树,那个不错。
    助跑几步,飞身而上。
    谢文修正站在桂树底下,被他气势汹汹的来势一惊,差点忘记自己没有实体。
    嘿,让你吓唬我。
    危野非得记仇地吓唬回去,修长双腿踢向呆愣的谢文修,穿过,交替在树干上蹬了两下。整个人直窜起两米高,扭身翩然落地。
    砰!粗壮树干肉眼可见颤了几颤,满树盛开的桂花簌簌飘落,犹如下了一场黄金雨。
    危野沐浴在桂花雨里,顾盼生辉,白肤黑发、连浓密的长睫都粘上甜美香气。
    谢文修出神地看着他,没有心跳的胸腔里竟好似有心脏在跳动。
    然而当他随着危野的身影转眼,忽然看到谢钧崖灼灼望向危野的视线。
    灼热、专注,极力用温柔隐藏着侵略性。谢文修的目光沉了下来。
    第28章 被争夺的遗产(八)
    危野虽然不喜欢劳心劳力,要担起责任时,做事情也相当认真负责。这天一早他出门视察铺子,恰好在门口碰见同样准备外出的谢束云。
    嫂嫂早上好。谢束云主动跟他打招呼,去看生意吗?
    是,早上好。你也出门呐?谢三爷这么多年云游在外仙踪无影,在家里宅也是真宅。他回来这段时间,整天待在屋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这还是危野第一次看见他出来。
    最近谢家死人多,阴气太重。谢束云道:我想去买朱砂,画点符镇宅。
    朱砂也是药材吧?我记得临街有间咱家的药铺。危野一直对这些神神道道的手段有点好奇,便和他顺道一起去。
    药铺在闹市,地段好门面大,药材种类齐全归整,亮堂堂一间铺子。
    掌柜在谢家多年挺有资历,腆着肚子笑道:当家的来了?顺子,快给当家的看座倒茶。
    原本倚在柜台里的伙计懒懒起身。
    危野在雕花乌漆椅上坐下,看了一眼吊儿郎当的伙计,这孩子没什么精气神,是干活太累了吗?
    这是我侄子,他打小就这样。掌柜的满嘴夸奖,别看他这样,干活可勤快,脑子也聪明着呢,算账跑腿都是一把好手。自从他来铺子里,帮了我不少忙。
    顺子刚来不久,身上穿的却是高等级伙计的衣服。危野似笑非笑道:万掌柜倒是举贤不避亲。
    万掌柜嘿嘿笑,一点儿都没不好意思,都是为了生意,就算被人说闲话我也忍了。
    危野勾了勾唇,看向不远处的谢束云。
    这位便是咱们三爷?万掌柜是个人精,一瞧谢束云一身道袍就看出他的身份,果然是人中龙凤,一表人才
    恭维话还没说完,谢束云忽然道:这朱砂有问题。
    万掌柜微微变色,仍端着笑脸,三爷,瞧您说的,咱家铺子里绝对都是好货,怎么可能有问题?顺子!他给侄子递了个眼色,是不是运货的时候没瞧仔细,让东西受了潮?
    都是我不小心,后头还有货,我这就去换。顺子撸起袖子上前,就要把装朱砂的木匣端走。
    谢束云手掌一张,按在木匣边缘。顺子使了一下劲竟然没搬动,脸都憋红了。
    危野有点惊讶,谢束云有两把刷子啊。
    001道:【根据资料,道士一个人走南闯北,上山下崖采药,一般都会练习一些护体的功夫。】
    哈,这下有意思了。
    【你好像很高兴?】
    001察觉到他心底声音雀跃。
    这不是上杆子给我创造立威机会嘛。
    万掌柜欺他年轻不懂,危野进门就看了出来,他走到谢束云身边,三弟懂行,不如具体说说?
    谢束云拇指粘起一拈红色粉末,和食指搓了搓,指肚上蒙上一层浅红色。嫂嫂你看,掉色。他道:纯正的朱砂是不掉色的,这里面混了不少其他粉末,染成红色,外表便以假乱真。
    这是一匣朱砂粉,并排放着的是一匣块片状的朱砂。谢束云捡起一片看了看,又道:这一盒写的是上等镜面砂,镜面砂以色鲜红、有光泽、质脆者为佳,这里面却掺了颜色灰暗质重的豆瓣砂。
    鱼目混珠,以次充好。危野面色沉了下来,他压下怒火,仍然平静地质问:万掌柜怎么说?受潮了?
    三爷年轻,恐怕看走了眼万掌柜强笑。
    我是年纪不大,却跟朱砂打了十几年交道。谢束云拍拍掌上残留的红粉,瞥他一眼,你开药铺的时间应该不比我短,真的看不出来?
    万掌柜脸颊抽搐了一下,忽然转头骂侄子,顺子,我叫你去买朱砂,你眼色怎么长的,怎么买回这样的孬货来?
    叔,我?!顺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忙弯下腰认错:我那天喝了点酒,眼花,这才被人骗了。
    危野冷眼看着这两人唱双簧。
    你糊涂啊!给主家办差怎么能这么大意?万掌柜骂完,对危野欠下身,当家的,都是我管束不严,这些损失我自掏腰包补上,您看这样怎么样?
    不急。危野微微笑了一下,万掌柜见他和颜悦色以为过关了,刚要恭维他一句,却听他接着道:既然顺子喝酒去采货,想必看走眼的不仅朱砂吧。
    万掌柜是谢家老人,他轻易处置会叫其他人寒心,事情变大才能有所断决。
    谢束云不用危野说,已经转身去看其他药材。
    不会有其他问题,何必劳烦三爷万掌柜脸颊肉抽了起来,裹着三层肥肉的脖子上瞬间冒出腻汗。
    谢束云看起来好说话,其实是个相当随性自我的人,从他当众说要养危野就能看出来。
    此时他不想理万掌柜,就算对方跪下哭求也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谢束云逐一检查药材,很快从中发现许多以次充好的情况。
    危野唇边弧度彻底收了起来,他笑时有多好看,此时就有多冷,万掌柜,你该不会想说,这些事都是顺子做的吧?
    万掌柜擦着汗还要强辩,危野转向墙边不敢说话的两个小伙计,你们来说。
    两个伙计不敢张嘴。
    放心说,我保你们。危野用手段利诱,一个伙计才壮着胆子道:这些东西都是掌柜和顺子新进的,我们也觉得不对,但掌柜的就让我们卖这些。
    一个人开口就好办了,另一个也说:以前负责采买的李副掌柜,被他借口年纪大给赶回家了!
    危野给出两块银元,又有账房急忙插言:买的东西虽然次了,账上出的钱反而多了!
    欺上瞒下,中饱私囊。危野淡淡道:万掌柜,这件事没那么容易了。
    他生起气时睫毛微垂,红唇紧抿,冷艳之色灼人眼球。
    叫人瞧着他这般模样,心便不由自主揪了起来。
    谢束云学医学道,一向认为天下人都是骨肉裹着皮囊,对人的外表并不敏感,此时目光也停了一瞬。
    危野和别人生气的时候不同,很特别,谢束云思考了一下,觉得特别的好看。
    危野道:按谢家规矩办,犯错者逐出去,谢家旗下的铺子以后永不录用。
    谢家不用,安城还有哪一家敢用?
    顺子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声道:当家的,我叔替谢家卖命几十年,就出了这么一回错,你可不能卸磨杀驴啊!遇见这么会撒泼打滚的,换个脸皮薄涉世不深的人,能被他当场嚎得脸红,您大人大量菩萨心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嚎着嚎着,伸手去抱危野的腿。
    危野想退,下一秒,顺子已经被人扔出两米外,谢束云挡在他面前,皱眉道:离我嫂嫂远点。
    别看他长着张娃娃脸,冷下声音时,高挑的背影还蛮给人安全感的。
    危野从他身后走出一步,正要让伙计把他们拉出去,门外路过谢钧崖的副官。
    副官带着两个兵走了进来,当家的可是遇着什么事?他们对危野的样子挺恭敬,手按在腰间枪托上,让人看了两股战战。
    副官主动要帮忙,危野便请他们把两人送去警察队,一切按律法办事,两人被拖出去时腿都软了。
    危野又让伙计去将被辞退的李副掌柜重新请回来,提拔做掌柜。
    这是他新官上任烧的第一把火,雷厉风行的处理,还有当兵的壮势。
    对面米店也是谢家产业,正瞧见这一幕,竟然没忍住抖了一下,对上危野的视线,忙露出谄笑来。
    谢束云从库房拿了些好朱砂,走出药铺,仍然跟在危野身后。他道:嫂嫂当家做的很好,大哥知道了会高兴的。
    你大哥不在了,我不能让他的心血白流。听到谢文修的名字,危野眸中黯然一闪而过,又打起精神来,微微笑道:刚才谢谢你。现在你年纪尚小,还没成家,家里以后每个月会给你一百大洋,记得差人去账房那里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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