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向谢束云求助,可要怎么说?谢束云会不会觉得他是饥渴得产生了幻觉?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不妥,看起来只是思念谢文修过甚的发梦。
    就在他踌躇的时候,门自己打开了。谢束云正要出门,瞧见他的神色,嫂嫂表情不好,怎么了?
    之所以说表情,而非面色,只因他此时面色实在好看,白肤敷粉,色如桃花。
    危野目光躲闪了一下,没什么,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想再来问你要两张符。
    稍后我再给嫂嫂画两张。谢束云回身关上门,道:我刚刚画好符,正要去贴。
    他手上拿了一小沓黄符。危野恍然明悟,是为最近谢家闹鬼的事。
    这事闹得纷纷扬扬,都在说李姨娘和胡管家要拿人索命,丫鬟仆从战战兢兢。他因为身边本就天天有鬼在跟着,反而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走吧,我跟你一起。两人一起出发,谢束云辨认着阴气重的位置,一一绕过去。
    谢束云张天师高徒的名头实在很响亮,他的出现像一枚定心丸,看到他出手的人,纷纷露出信任放松的神情。
    远远看到谢钧崖的院子,危野就停住不动了,他道:三弟,你自己去吧,我就不去了。
    谢束云探究地看他,嫂嫂不想见二哥?
    最近闹了点儿矛盾。危野含糊回答:见面徒惹尴尬。
    谢束云便体贴地没再多问,他笑了笑,这里是最用不着驱邪的地方,一院子当兵的,阳气、煞气充足。
    尤其是二哥,在那一站就像一枚定海神针,周围百鬼不侵。咱们不用管他。
    他带着危野绕过了谢钧崖的院子,大致在谢家走了一圈儿,只剩下后面的花园,也是闹鬼传闻最凶的地方。
    接近花园边际的时候,他们听见树后传来一阵吵嚷声,老李,快拦住它!别叫它从你胯下底下钻过去!
    操,有本事你来啊!这畜生凶得很,我可不敢硬扛!
    像是在抓什么动物。
    危野走过去看,身边陡然窜过一道黑影,伴随凶恶的犬吠。
    小心!谢文修现在已经能偶尔现身,但他刚要伸手,斜里已经伸来谢束云的手,拉了危野一把。
    危野后退两步,惊得小小喘了一口气,谢谢三弟。
    嫂嫂客气。谢束云目光看着他身后的方向,眸中闪过一丝疑惑。
    谢文修不愿被谢束云发觉,便收敛气息,稍微退得远了一些。
    危野没注意到这点插曲,他视线追着黑影的方向,看到一只半人高的动物迅速窜到围墙边,钻进草丛里不见了。
    当家的您没事吧?新任的徐管家赶紧跑过来,擦着汗紧张地看他,那畜生没咬着您吧?
    那是只狗?危野皱眉。
    他脑中忽然浮现起一件事,在原主的命运里,就是在半夜意图从花园逃出去的时候,被一只恶犬咬死。
    什么狗这么凶狠,简直像狼一样。
    危野问了出来,徐管家一五一十回答:这狗原来还是咱家的看门狗呢,后来养他的人死了,它就撒野跑出去成了野狗,不知道为什么变得又猛又疯。
    危野:养他的人怎么死的?他第一反应是这狗有狂犬病。
    是老海头,大概是老死病死的吧,他在咱家不少年了,养畜生有一手的,以前就负责养狗养马,他走之后好不容易才招到新人替他。徐管家对老头印象也不深,对了,他脸上一绺一绺疤跟蜈蚣似的,长得挺吓人的,平时很少露脸,怕吓着别人。
    如果是思念旧主疯的,这狗也算忠犬了。徐管家唏嘘道:关键它在外面野,还时不时回来找吃的,好几个碰到它的人都被咬了。这不,我们正准备抓它呢,没想到又被它给跑了。
    危野刚要再问,谢束云已经先他一步开口:被他咬的人怎么样,有没有也发疯死掉?
    徐管家诧异地看着他,三爷,只是被狗咬而已,当然不会死人。就是伤口被撕得又红又肿,不好将养。
    那就不是狂犬病。
    既然它神出鬼没的。危野沉吟道:后墙那里恐怕有缝隙。
    徐管家忙叫人去查看。危野对这件事有点上心,就在一旁看着他们干活,徐管家见状忙多叫了两个人,迅速把周围的杂草清理干净。
    过了一会儿,墙角一个偏僻的位置有人喊道:当家的,在这儿有个狗洞!
    狗洞周围有点臭,应该就是恶犬进出的通道。
    徐管家道:当家的,我这就叫人把洞堵上。却见危野摇摇头,徐管家诧异,那要是进了小偷
    嫂嫂的意思是现在不急。谢束云开口:你先在附近设个陷阱,抓住那只狗吊死,之后再堵洞。
    原来如此!徐管家恍然大悟,对对对,咬过人的疯狗不能再留。他是危野亲自提拔的,对危野很忠心,得了吩咐便赶紧去做事。
    危野看了谢束云一眼,收到他笑眯眯的目光,我是不是和嫂嫂想到一起去了?
    他笑得好讨喜,笑眼弯起,又俊又阳光的面相,危野噗嗤一笑,是啊,你真聪明。
    周围人在清理后庭的草,掀起不少灰尘,危野后退两步,眺望高墙,外边是什么地方?
    下人回道:那边有片小山坡,都是树林,没有人家,好像挺荒凉的。
    除了谢家这边的人声,围墙另一边静悄悄,只有空旷风声幽幽咽咽。
    谢束云瞧着危野若有所思的侧脸,微微一笑,我猜嫂嫂现在和我想的一样,也想去那边看一眼?
    你又知道了,那就一起吧。危野准备绕到侧门,谢家很大,最近的侧门大概要几百米远。
    身后谢束云朗声笑了一下,何必费那个脚程,直接翻过去吧。
    危野讶然回头,只见他助跑几步,身体高高窜起,在墙上蹬了两下,单臂扒上墙头。臂膀肌肉微一用力,便灵活爬上三米多高的围墙。
    谢束云身手实在利落,围观的下人里有人忍不住喝彩出声。
    这孩子,在现代大概是个跑酷大师。
    嫂嫂,我知道你能上来。谢束云向下伸出一只手,你要是信我,就拉住我的手。
    危野腿力强,身子也轻,但他没专门练过爬高,最多只能窜上两米半。如果谢束云拉他一把,他的确也能上去。
    太危险了,别跟他一起胡闹。谢文修在一旁不赞同地皱起眉,力道掌握不好,两个人都要受伤。
    危野当然知道这一点。就像谢束云说的,这件事很考验信任和配合。
    但跟年轻人待在一起,好像会不自禁变得活泼起来。危野也不过就比谢束云大两岁,过人的身手隐藏在长衫底下,总让人以为瘦弱不堪。
    嫂嫂信我吗?青年稳稳蹲在墙头,道袍潇洒扎在腰间,身姿矫健英挺,耀眼阳光洒在他身上,笑意盈盈的眼底犹如泛起粼粼波光。
    使不得啊!徐管家恰好回来布置陷阱,瞧见这一幕吓得肝颤,三爷您上山下山惯了,当家的哪儿能跟您一起玩闹
    他话音未落,危野已经把衣衫下摆一掀,跟随谢束云的足迹踩墙而上,拉住那只等待的手。
    谢束云肩膀用力,将他拉上去。直到危野也稳稳站上墙头,一旁谢文修才松了口气。紧张之后,他略带自豪的目光落在危野身上,沁出点点笑意。
    两人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甚至如行云流水一般观赏性十足。
    围观的下人被这两位主子的身手惊得目瞪口呆,徐管家呆了片刻,忙叫道:快拿梯子过来,别叫当家的就这么跳下去!
    谢束云练的是道家轻身功夫,跳三米高不在话下,危野可不想难为自己的膝盖。谢束云帮他把梯子挪到墙外边搭好,才转身轻轻跳下。
    他落在杂草丛生的另一边,转身仰头看着危野,手臂微张,其实嫂嫂不用梯子也没问题,你可以直接跳下来,我的力气足够接住你。
    会很刺激的呦。他笑眯眯地鼓励危野,像在撺掇小伙伴一起调皮的孩童,但成年男性的臂膀沉稳有力,他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危野瞥了一眼先他一步穿墙过来的谢文修,心说咱们还是保持必要的叔嫂距离吧。
    毕竟你大哥可在看着你呢。当面翻墙就算了,搂搂抱抱多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老三:今天带着大嫂翻墙,开心(笑眯眯)
    第32章 被争夺的遗产(十二)
    一墙之隔的地方像是两个世界,这一边荒无人烟,只有野草肆意疯长蔓延,埋没脚背。眺望不远处,能看到那片树林的轮廓。
    烈日正当头,但不知为什么,危野看着看着就感觉身上有些发冷,大概是树影太过寂静。
    不如去看一眼吧,就当散步了。危野当先抬脚,又顿住,脚下野草踩上去一片绵软,不好寻落脚的地方。
    要是踩着狗屎怎么办。
    嫂嫂跟着我走吧。谢束云弯起眉眼,觉得他发愁的样子有几分可爱。
    草被谢束云踩塌下去,危野踩着他的脚印前进。心想谢束云看着年轻洒脱,竟然也很体贴。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树林边缘,树上扑棱棱惊起一只乌鸦,在空中嘶哑啼鸣。
    树叶在风中簌簌轻响,表面上只是一片普通的林子。谢束云目光凝聚,诧异道:这里阴气好重,简直像一片乱葬岗。
    乱葬岗?三个字伴随的恐怖故事在危野的脑海浮现,他怕怕地后退一步。
    他有时看地图,知道这里就是谢文修时常来吸收阴气的地方。不会还有别的鬼待在里面吧?
    嫂嫂很怕鬼?谢束云笑看他一眼,道:这里阴气太重,对你的身体不好,我们回去吧。
    谢文修赞同地点点头,他跟这个亲弟弟从没接触过,这段时间发现对方还是比较沉稳的。
    两人原路返回,按照之前的方式翻墙回去。
    谢束云跳下去的样子实在太轻松了,危野在梯子还剩一半的时候,忍不住也跟着跳。但他忘了自己之前还在腿软,冷不丁从高处跺地,身体歪了一下。
    谢束云及时扶了他一把。
    谢谢你。轻微运动过后危野轻轻喘气,脸颊桃花般的色泽更深,他眼中晶亮,还残留着兴奋的神色。
    谢束云在大哥头七那天第一次见到这位名义上的大嫂。从陌生到熟悉,到如今的了解,他眼睁睁看着危野独自一人撑起谢家,看似瘦弱的肩膀坚韧挺直,如今已经没什么能束缚住他。
    他已经逐渐走出阴霾,如牡丹在一点点展开花瓣,愈发明艳灼人。
    嫂嫂应该多笑笑。谢束云含笑看着他道:心情开阔对身体有好处,而且你笑的时候很好看。
    气息微触,危野这才意识到两人靠得有些近,他退后一步独自站稳,失笑,奇怪了,二弟也跟我说过这句话。我在你们眼里难道平时总是摆着一张苦瓜脸吗。
    身后忽然传来谢钧崖低沉磁性的声音,大嫂还记得我说的话?真叫我受宠若惊。
    说曹操曹操到,危野身体微僵,回头飞快瞥了他一眼,二弟来赏花散步?
    是啊。谢钧崖笑看着他,明日就要离开安城了,离家之前想再看一眼家里的景色。
    这话似乎没什么不妥,听在谢文修耳中却是调戏之语。他压抑着周身冷气,看着谢钧崖一步步走近危野,沉脸被迫缓缓后退。
    让他稍感安慰的是,危野并没有给谢钧崖好脸色,我就不打扰你的雅兴了,二弟自便。
    谢钧崖顿住脚步,只能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
    像是身后有他这只大狗在撵,谢钧崖为这联想低笑了一声。
    二哥让嫂嫂生气了?谢束云倒是在他身边停了一下,直视他道:嫂嫂不是脾气大的人,二哥还是少招惹他为好。
    面对与他有血缘关系的谢钧崖,谢三爷无条件选择支持嫂嫂。说完这句话,便与他擦肩而过,追上危野。
    谢钧崖挑了挑眉,嗤笑一声,像只跟屁虫。他并不把这个年轻的弟弟放在眼里。
    徐管家在一旁听见两位爷的须臾交锋,低头擦了一把汗,垂首向谢钧崖问了声好,便也赶紧追上危野。
    当家的,陷阱布置好了,我也安排了人在周围值夜,以免有小偷从狗洞钻进来。
    徐管家做事一向妥帖,我最放心不过。危野夸赞他一句,恰好有问题想问他,对了,有件事想要问你,你在谢家待了不少年,知不知道那片树林的情况?
    徐管家回忆片刻,回道:我记得那里以前是一片乱葬岗。
    还真被谢束云说对了,危野看了他一眼,谢束云并不惊讶,接着问:现在呢?
    三十年前老爷在这里建府,请人将山上的尸体好生安葬了。徐管家提到谢父,一脸尊崇,咱家老爷可是安城有名的大善人,他以前经常说,达则兼济天下。世道乱,有些穷人无儿无女,曝尸荒野也没人管,他便出资在城里另建了一处博骨塔,雇了道士给这些穷苦的人收尸、念经超度,让他们不至于被野狗叼了去。
    谢束云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不小的阴功。
    这么大的阴功,怎么还死的这么早?
    危野隐约觉得谢父谢母死得有些蹊跷,记忆里两人身体挺健康的,却是得了急病突然去世。所有人都说是谢文修克死了父母,但危野本人不太相信这种说法。
    不对啊,系统,我玩的明明是攻略本,怎么还要走断案推理路线?他感到头秃,这对我这种偏科型人才太不友好了。
    001:【你偏的是哪一门科目?】
    我打架厉害啊。危野晃了晃拳头,要是碰到一个用武力值说话的世界,你就会知道啦。
    001心说那你点错技能点了,打架厉害对攻略没什么帮助。
    不过危野好像攻略技能已经很厉害了。在此之前缺乏攻略经验的001思考了一下,一个念头浮现心中:他很高兴自己能在耗尽能量、山穷水尽之前遇到危野。
    谢束云跟着危野回了他的房间,这次十分仔细地为他检查了一遍。
    你经常做噩梦吗?
    危野在他身后含糊回答:也不算经常,有两次吧,有点睡不好觉。
    梦里有什么特别的吗?
    危野难以启齿,就是感觉身上很沉,眼前很黑
    听起来像鬼压床。谢文修不想暴露,此时离得很远,房间里残留的阴气没有引起谢束云的注意。他结束探查的目光,看向危野道:不过世人口中说的鬼压床,通常不是鬼魂作祟,嫂嫂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他帮危野在床边贴了两张更高级的辟邪符,走之前强调:如果嫂嫂遇到什么问题,一定要来找我。
    危野感激地目送他离开的背影,看看在他走后飘回来的谢文修,心想谢小三的功力还有待加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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